听出安室透那一丝稍纵即逝的慌意，春日凌默默地下了头，藏起眼中的笑。
然而。
即便她是在笑。
乌黑的长睫一颤一颤，那双湿漉漉的眸子依旧在源源不断汇集着雾水。
化作豆大的水珠，从眼角流下，划过白皙凝脂的脸颊，从精巧鼻尖，下巴处滴落。
一双白嫩小手放在白腻大腿上，小粉拳攥的紧紧的，像一只揣起爪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猫。
见状，安室透眸子一怔，薄唇翁启，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为什么卡慕会哭？！
自己该安慰吗？
一时间，他感觉自己像极了一个欺负柔弱女孩不可饶恕的恶人。
“其实即使你不用这个，我同样不会这样做的。”春日凌垂头低声道，声音软糯却有十分明显的鼻音与哭腔。
“我从来没有想要对付你，从来没有，真的……没有……”
少女没有哭声，可那一连串止不住的眼泪却像是不要钱一样，无声的滴落。
“能不能相信我啊……哪怕一次也好……我一直都知道……你老是防备我……不管我做什么都是这样……我……我……我真的……”
春日凌抬起手，软软的掌心不断抹去眼眶里的泪水，娇躯微颤，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她嘴里声音颤抖，说的很快，很着急，也很委屈，让人听的内心忍不住想要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安室透眸子睁大，嘴唇微张却吐不出一句话。
他感觉很懵，但是理智之弦却被那略微像奈花的声音，以及卡慕的哭声给崩断了。
一股闷气涌上心头，后悔与愧疚种种复杂情绪突然就占据满了心脏，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拉扯它，泛起刺痛的揪慌之意。
春日凌默默哭着，咂了咂舌，刚才的牛排还有些咸。
她口干了。
偷瞄了一眼桌子上的橙汁。
春日凌脸不红心不跳，柔柔弱弱委屈的哭腔声不断，小手竟是拿过桌上的橙汁杯子，然后低头美滋滋的一口一口喝着。
喝了几口，她咂了咂嘴，继续低首将杯子里的橙汁喝完，甚至还有杯内空气震动的“滋滋”声。
安室透：“……”
突然蚌埠住了。
他愧疚失笑了声，很是轻缓，“卡慕，别哭了。”
春日凌精巧的鼻子吸了吸，忍不住打了一个奶嗝，放下橙汁杯，然后继续掉眼泪。
“没关系……不用安慰我，我一个人哭一晚上就好了。”
安室透：“……”
真受不了，为什么心会这么慌啊。
他眼中流露出几分复杂情愫，“是我错了，我不该说，不该偷偷调查你，原谅我好吗？”
他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跟一个组织干部道歉了！
但是……
说不上来的怪，然而又很合理是怎么一回事啊。
“哼。”春日凌轻哼一声，撇了撇嘴嗫嚅一动，如花瓣一般粉嫩的嘴唇终是忍不住上扬了。
少女眼眶泛红，与湛蓝色美眸相称甚是显眼，哭的梨花带雨，泪眼朦胧。
让人忍不住颇感怜悯，心生呵护之情。
“擦一擦？要不然我帮你？”安室透递上纯白手帕，复杂地道。
“不要，我跟你不熟。”
春日凌瞪了一眼，似嗔似恼。
下一秒。
她一把拿过白色手帕，给自己手上脸上都擦干净。
安室透无奈笑了笑，看着眼前气鼓鼓可爱的少女，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划过。
过了一会。
看春日凌缓的差不多，都重新开始吃点心了。
他不禁扬了扬眸子。
“你知道赤井秀一的事情吗？”
“夏亚？怎么了，不是被基尔留在来叶山了吗？”春日凌小口小口舔着冰淇淋，美眸呆怔迷茫。
安室透低笑一声，“你不觉得太简单了吗？简单到仿佛就像一场演出戏。”
春日凌歪了歪头，看起来有些娇憨憨，严肃思考了几秒，她小脸认真地道，“不觉得。”
安室透：“……”
他突然感觉卡慕好像也没有那么厉害，反而特别憨傻。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想要跟她谈一谈接下来的计划。
“过几天我准备假扮一下赤井秀一，去试探试探那些人的反应，你要一起吗？”
春日凌星星眼，立马点了点头，紧接着一怔，又摇了摇头。
“我不想去，下次吧。”
她卡慕和赤井秀一关系不同寻常是FBI知道的，一起去了的话被看见不太好。
但是奈花可以“恰巧”出现在那，毕竟这种热闹她最爱凑上去了。
安室透就这样看着春日凌，“那好吧。”
……
与此同时。
米花中央大楼下，一辆黑色的保时捷356A驶入地下停车场。
车上。
“阿腻给，根据调查情报，他们现在就在米花中央大楼顶层。”
伏特加看了看表道。
琴酒叼着烟，双手放于风衣口袋，冷笑了声，“倒是会享受，差不多了，科恩，基安蒂，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他通过耳麦联系道。
距离米花中央大楼六百码开外，寻常的私人直升飞机上。
“一切都，正常。”科恩澹澹开口，他透着眼镜，看着狙击枪倍镜里的情况。
“已瞄准，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啊。”基安蒂嘴角勾起，她咬着一张中年男人的照片。
琴酒清澹哼了声，“没有命令不许开枪，也别杀一些奇奇怪怪的羊破坏了计划。”
“琴酒，你放心好了。”基安蒂眼中闪过一抹幽怨。
她扫了扫狙击镜。
下一秒，一抹熟悉的粉色，她曾天天在人家面前囔囔着要用狙击枪爆人家头的身影出现在了狙击镜当中。
“卡慕？”
基安蒂眼睛瞪大，嘴巴上咬着的照片都掉了下来，上面还沾着她的口水。
“！
！”
闻言，所有人纷纷一怔，琴酒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异，“什么？”
“她似乎在顶层的瞭望餐厅吃饭，对面还坐着一个人，可惜被挡住了看不清。”基安蒂出声解释。
“……”
另一边。
春日凌皱了皱眉，她心中掠过一抹不祥的预感。
似乎有人在远处盯着自己？
她回过头，看向玻璃慕壁外灯火阑珊的城市。
“风景是不是很好？这里可是米花市风景最好的餐厅。”安室透笑了笑，他现在才开动吃晚餐。
春日凌扫了一眼，由于一直有种被注视的感觉，要不了一秒她就看见了。
那一抹几乎看不清的黑夜之中，似乎有一架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直升机在！
没有灯光，更何况现在接近凌晨！
那一架五百多米远开外的直升机要是没有那股视线一直在凝视她自己，连她都发现不了！
“狙击手？！”
她低喃了句，眼中闪过一丝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