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卫渊这话，摇光笑的傲气：“我自然知道，也有承受后果的本事。”
他说这话时，神情格外自信，但若是仔细瞧去，便能窥探到那一点担忧。
摇光还是在害怕的，担心自己若不合作，一切便是竹篮打水。
卫渊打量着他许久，才道：“不后悔？”
闻言，摇光定了定神，正色道：“自然。”
他也根本没有后悔的余地。
卫渊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好。”
分明他是坐在轮椅上的，且摇光现下还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
但卫渊与他目光相接的时候，摇光却感受到了压迫。
幸好，卫渊没有拒绝他。
达成了一致，后续的事情便好商量多了。
摇光的计划很简单，他要帮着一起扶持三皇子，再借由对方的手，去翻出这些陈年旧案来。
从本质上来说，不管是卫忠的死，还是当年安王府的覆灭，表面上的凶手好抓，可根源却都是同一个元凶。
这么来想，卫渊唯有跟他合作。
因为，他不怕死，也豁得出去。
他们三人在书房里待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直到将细节都商议好后，摇光才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
他面上看着不明显，但实则只有自己知道，这会儿的后背都湿透了。
卫渊不愧是手上染过人命的，战场上带的杀伐之气，叫他有时都不敢看这人。
于是当时的那一点畏惧，在这会儿就都变成了些不服气。
书房离着小花厅不远，白微她们这会儿就在那儿呢。
从书房出来的路上，远远地瞧着小花厅里的热闹温馨，摇光的那点不服气，便再次翻涌而上，故意挑衅道：“怪不得先前我瞧着漂亮姐姐顺眼，如今这关系，她可是我名正言顺的师姐了。”
他这话里说的暧昧，卫渊才瞧着这人顺眼了那么一点，便在这一句话里烟消云散。
卫渊嗤了一声，笑容里也染上了硝烟气：“名正言顺？”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摇光这是在捎带自己呢。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见摇光无辜的笑：“哦，我倒是忘了，你如今可不是名正言顺，更不能叫你姐夫了，毕竟，当初跟你一起拜天地入洞房的人，本该是叶家大小姐叶云瑶，是吧？可惜了我师姐，命怎么这么苦。”
他话虽然这么说，但眼中却满是看热闹。
偏生卫渊还不能反驳。
卫渊磨了磨牙，哼了一声，道：“如今京中上下，谁不知我的夫人名唤白微？”
这倒是实情。
早在京中流言纷纷的时候，卫渊便替白微撑腰。后来赵雪娘被长公主寻回的消息传出，连带着白微也改了姓名封了县主，那些长了脑子的都看的分明，知道白微这是有意要跟叶家脱离关系。
至于卫渊，自始至终，他都一句话表明态度，自己所娶的妻子只有一个，便是如今的白微。
若说一开始那些人都是看热闹，那么随着这过年过节时候，白微在镇北侯府的待遇，也都足够他们看清楚，谁才是府上日后的当家人了。
可惜卫渊的态度做的足，却架不住摇光刻意找茬。
“这话说的，重新拜天地了？敬过祖宗了？什么都没有，侯爷，你这是欺负我师姐没有娘家人呢？”
少年瞧着是给白微撑腰的，唐修明却看得真切，这熊孩子分明就是拱火的——在他心上拱火。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点也让唐修明不大痛快。
所以唐修明看得分明，也半个字不曾开口。
他倒要看看，卫渊会怎么说。
好在，卫渊并没有让他失望。
在听得摇光这话之后，卫渊便停下了轮椅，正色道：“我年前便已经请钦天监的人测算过吉凶，也让岳母大人过目了日子，只是隔着过年和认亲，动作是慢了些，如今一应规制的礼品皆在制作中，还未曾完成。但师父放心，我待微儿，乃是真心实意，绝无半点虚情假意，此生也唯她一人，绝无二心。世俗该过的礼，三媒六聘，她一样不会少，她是我卫渊正妻，我绝不叫世人低看她半分。”
这话，卫渊是跟唐修明说的。
事实上，他也没有说谎，在知道自己心意之后，卫渊便已经在暗中计划了。
他要给白微一个正经的婚礼，一个属于他们二人的婚礼。
且他也让钦天监测算过日子，之后还跟长公主和赵雪娘一同商量了细节。
只是这些事情，都是暂且瞒着白微的。
他想给她一个说法，那是他对于她的尊重。
见他这模样，唐修明的神情才缓和了一些。
他倒是不知道，这人背地里做了这么多。
不过么……
“你与我说这些无用，花言巧语可以骗的人一时，却骗不了人一世。你们要相守一生，便将这些话交给时间去检验吧。”
他声音淡然，却不难看出对卫渊的满意。
卫渊这才悄然松了一口气，再次正色道谢。
才行了礼，便听得少女的声音传来：“你们站在外面说什么呢，这么冷的天，怎么不进来说话？”
说话的正是白微。
她原本在跟徐沅婷说话呢，不想无意中往外看了一眼，就见三人在外面不知念叨什么，且瞧着摇光那幸灾乐祸的模样，显然是在为难卫渊。
白微最见不得卫渊受欺负，当下便跟徐沅婷说了一声出来了。
她倒是什么都没听见，不过那态度倒是明晃晃的向着卫渊。
见白微一面说话，一面自然的过来帮卫渊推轮椅，唐修明便觉得有点牙碜的慌。
这小丫头，之前对自己怎么没见这么上心呢？
他才想着，白微就已经瞧见了他的表情。
跟他相处了十来年，白微早已熟悉他的每一个表情代表什么意思了，见状顿时笑吟吟道：“老头儿，你那时候可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我倒是想这么伺候你来着，你也没给我机会不是？”
小姑娘看透了他的心思，说的话也直白。
话音未落，便得了唐修明一个白眼：“你个小没良心的，这是咒我呢？”
话虽然这么说，人到底是先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