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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艺术

太极殿内鸦雀无声,一片寂静,唯有民部尚书韦冲在听到杨坚的反问之后一脸惨然。

他本来以为,自己也应该是在这个大殿之上看戏的一员,尤其是在看到之前越国公杨素,率先出列上奏的时候,他就更觉得今天应该没自己什么事了。

可谁都有没有想到,杨勇竟然在面对杨素的步步紧逼之时,直接换了一个方向,将整个矛头对准到了韦冲的身上。

但不得不说,韦冲是太子一党,杨素本人也是太子一党,所以杨勇这番转移矛盾,倒也并不是完全无用之功。

但最令韦冲头疼的,还是他如今的处境,或者说是杨勇抛给他的难题。

就事实而言,杨勇所说的话当然是一派胡言,如今隋朝国库丰厚,甚至钱粮已经多到光凭原有的国库已经装不下了,需要新建新的仓库来存放这些多出来的钱粮。

在不考虑民间百姓疾苦的情形之下,隋朝中央的钱粮之盛,在整个中原的历史上,都是数一数二的。

这是因为有着如此庞大的钱粮作为基础,在原有的历史上,杨广在登基之后才能搞出那么多的大工程。否则如果没有这些钱粮,即便杨广再怎么喜欢好大喜功,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也无可奈何。

而拥有了如此多的钱粮,隋朝根本不存在什么周转不开的说法,甚至可以说只要隋朝的中央朝廷想解决一件事情,就几乎是没有失败的可能。

在如此强大的财力基础之上,隋朝可以以极快的速度动员民力,连以后那些各种各样的大工程都能肆无忌惮地修建,更不要说这区区一个盐务监的钱粮周转不开的事情了。

可以说,杨勇所说的这些话完全就是无稽之谈。可明知道这些话都是假的,而且自己也没有说过这些话,但韦冲却根本不敢反驳杨勇。

因为杨勇所借用的理由实在是让人有些左右为难,毕竟当初盐务监组建的时候,民部这边确实是为了能够对盐务监组建的事情进行一点阻挠,而采用了一些不太恰当的借口。

当初他们也没想这么多,甚至他们就没想过,盐务监能在杨勇的领导之下轰轰烈烈,红红火火地办起来,毕竟当时这些掌控着盐业之力的世家,背后还有着太子。

再加上这些人本来就在朝廷上具有相当大的影响力,可以说他们和杨广的组合就是妥妥的强强联合,任何一个正常人看到这种组合,所产生的想法根本不需要去思考。

没有人会觉得,这种组合会败给一个在朝堂之上,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什么根基实力的齐王。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盐业不同于其他,这里面的门槛说高不高,说低不低,想要在这里面搞出一定的门道,那就起码要对盐业有着相当的了解。

杨勇有吗?

答桉显然是否定的。

杨勇即便是在他以前当太子的时候,很多政务都是依靠着手下的谋士,之所以朝堂能够保持平稳,一方面是因为隋朝刚刚建立四海还算太平。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杨勇本人实在是太过平庸,对于很多朝堂百官所呈上来的东西,杨勇都不会有太多的反驳,既然朝堂百官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自然而然,这表面的太平就得以延续。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朝堂百官包括韦冲在内,对于杨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德性,都可以说是极为清楚。

对于一些斗鸡,马球什么的娱乐活动,杨勇或许还能精通上一些,包括在音乐方面,杨勇也算是有些造诣,但这些东西都和朝堂政务完全不相干,属于绝对的小道。

对于盐业,杨勇之前从来就没有经手过。

如果杨勇手下还有一些能人志士,或许大家还能对杨勇报上几分期待,毕竟杨勇虽然自己本身没有太大,但有一点好,那就是听得进去下属的话,或者说,听的进去他喜欢的那些下属的话。

对于这些人的话,杨勇向来是不管身份,几乎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如果杨勇手下真的有那些出色的人才相帮,那确实还有一丝翻盘的可能。

但杨勇当时刚刚从东宫的软禁当中解除出来,之前的那些东宫旧人,早已在这两年被剪除干净,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哪里有什么能人?

可以说,这几乎就连选择题也算不上,简直就相当于把正确的答桉摆在了这道题的下面,韦冲又不是傻子,也不是瞎子,这么简单的问题,他难道还看不出答桉是什么吗?

更不要说,他本人还和杨广带有着一些姻亲关系,有了这层纽带,他其实也算得上是太子一党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他如今年纪大了,马上就到了要告老还乡的年纪,他恐怕现在就已经被人贴上了太子一党的标签。

但不管他到底有没有被贴上这层标签,他在心中必然是无法避免地,会偏向杨广一些,再加上自己的上司,河东裴家,也是盐业利益的受益者。

也就是说,对于盐务监一事,河东裴家也应该会持有一定的反对意见。

在这种可以说是得天独厚的条件背景之下,韦冲当然会选择支持杨广,同时对盐务监进行简单的打压。

毕竟如果他真的打压成功,那首先他在杨广那边的地位必然会更高,这对于他的儿女来说,都会有着极为重要的影响。

而且另一方面,他也会赢得那些盐业利益的受益者们的好感,这样一来即便是他以后逝世,他的子孙后代,也可以凭借着自己现在的这些动作和关系,为他们以后争取到一些利益。

从而可以保证整个家族的延续,甚至可以塑造整个家族的辉煌。

而且在韦冲眼里,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任何风险。

所以他当时才敢那么去做,甚至采用的借口,都是一些连深思熟虑都没有去思索的借口。

可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种在韦冲的眼里,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偏偏在杨勇和盐务监的身上发生了。

整个盐务监自从组建开始,一直到现在的大规模盈利,没有拿过朝廷和民部的一分钱粮,只是依靠着齐王府自身,便将盐务监做得如此火爆,甚至在整个京城都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浪。

甚至这些事情的之后延展,还被拿到了如今的大朝会之上,需要朝堂百官共同讨论,可以说,这已经远远超出了韦冲等人的预料。

甚至说,韦冲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杨勇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但不管他知道还是不知道,这些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回答杨坚的问题。

如果他反驳杨坚的话,声称民部的钱粮还非常的充裕,足够进行和突厥的官贸,那就必然会被杨坚提问,为什么民部之前并没有给予盐务监正常待遇的事情。

当然,他也可以强行狡辩,声称民部当时周转不开,但是现在已经可以,可这样一来,民部的嫌疑未免太重了些,而且别人恐怕也不会相信。

实在是显得太有些强词夺理。

而且直到现在,民部也并没有将盐务监当时应得的钱粮送给盐务监,也就是说,即便是韦冲说了,民部现在可以周转的开,但是他们现在民部所进行的行为,仍然是没有达到他所说的话。

如果他继续强势夺理的话,那可以想象,他一定会被那些御史,甚至他那些政敌们疯狂的攻击,到时候只要随便一查,他现在的这个帽子就绝对是戴不住了。

而且他一旦这般强势夺理,反驳着杨坚的想法,那他就会不可避免的触怒到杨坚。

为官这么多年,他对于杨坚的脾气和性情也是非常清楚,如果杨坚对这种事情完全没有任何想法的话,那他是绝对不会问出民部的问题的,而他如今既然问了民部的问题,那就很显然,杨坚已经被杨勇说的有些意动。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虽然表面上是杨勇提出来的,但现在已经变成了杨坚的想法,杨坚的意志,他现在所反驳的并不是杨勇,而是杨坚,在这种情况下,一旦他被自己的那些政敌们攻击,杨坚本人是绝对不会保他的,甚至杨坚还会故意放纵自己的那些政敌们对自己的攻击,从而剪除自己对杨坚想要做成这件事情的阻挠。

韦冲当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毕竟他现在年纪也大了,身为一个在朝堂之上活了这么长时间的官员,马上就要临门一脚了,在最后这段时间里,他一定要给自己的为政生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绝对不能存在任何的污点。

所以他只是快速的脑海中闪过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边,便立刻直接将这心思给绝了下来。

“回陛下,如今快到年末,民部正在核算着一年以来朝廷的各项开支花销,人手难免有些不足,对于一些该有的钱粮调动。还没有明确的说法,所以对于国库当中的钱粮民部不敢轻动。”

韦冲恭恭敬敬地说着,这让杨勇听完之后,眼神不由地闪了一下。

韦冲所说的这番话,其中就很有意思,因为他并没有说,民部的钱粮确实周转不开,这么直接简单地符合杨坚所说的话。

因为如果他这么说的话,那接下来他要迎接的,绝对不是相安无事人,而是各种弹劾会如暴雨一般呈递上去。

毕竟他所掌管的这个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整个朝廷的民部啊,那可是整个朝廷几乎可以说是最为核心的两个地方之一,朝廷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不需要从民部手中拿钱。

这么重要的地方,在隋朝的强盛是人所共知的情况之下,韦冲如果说民部的钱粮周转不开,那接下来他所要迎接的就是调查,毕竟你掌管了这么多的钱粮,为什么会周转不开?

毕竟在手中握着这么多的钱粮的前提之下,哪怕是一头猪坐到那个位置上,这些钱粮理所应当,也都是可以调动的开的。

那你如果周转不开,那显然民部在你的掌控之下,就一定是出了一些问题,那既然有了问题,就要调查。

可在朝堂之上当官的,有哪一个人屁股后面是干净的?真的两袖清风,在操场之上,清清白白的屈指可数,恐怕几百号官员,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而韦冲显然不属于后者。

也就是说一旦他被调查的话,那其他的可能,他最后的清名就会不保。

杨勇原本也打着这样的主意,只要韦冲敢说民部的钱粮真的调动不开,那他下一个就要弹劾韦冲,让御史台和大理寺的人负责调查。

可没想到韦冲居然换了个说法,虽然他也说了,民部的钱粮确实是周转不开,但是他并没有说,这周转不开的原因是因为他自己,反倒是他特地点明了,是因为如金正值年末,民部的事情很多,也非常重要。

但是如今民部的人手不够,合算起来,费时费力,为了保证国库的安稳,所以他才没有让这些钱粮进行大规模的调动。

明明结果都是一样的,但只是换了一种说法,说出来就给人家感觉完全不一样,如果是前者,那无疑会给人觉得是你这个人的能力有问题,甚至你这个人的屁股后面也不干净。

但如果是后者的话,大家就反而会觉得你对待政务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这样的话,即便是你出现了一些小问题,大家也并不会怪罪。

而这样的话,也给了杨坚一个合理的解释,别管事实是不是这样,但杨坚是非常愿意相信的。

毕竟如果要对韦冲动手的话,而韦冲的地位又非常重要,如此一来的话,必然会引起整个朝堂之上的动荡,而且韦冲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哪怕是不对他动手,韦冲他也早晚都是要退位让贤的。

既然有更和平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为什么要退而求其次,采用那种更为接近的方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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