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中，圆月之下。
白衣白发的俊朗男子，正虚弱的躺在地上，身体上的气息已经微不可查。
他正是让韩非头疼的——计策。
不过，此时的计策却十分凄惨，原本柔顺的白发已经干枯，体内的生命力更是即将消散。
他要死了，没人觉得他能活下去。
“他这是？”狄仁杰有些疑惑。
“不知道，我打他那一下，应该没有这么重才对。”韩非也十分奇怪。
按理来说，计策虽然输了，但远不到丢失性命的地步，至少不应该像眼前这样。
接着，韩非轻声说道：“喂，计策，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听，听得到。”
计策灰暗的眼睛望着天空，口中喃喃说道：“我，我终究还是输了吗？”
“是的，你输了。”
韩非点了点头，这是他人生中最为艰难的战斗，不过最终……还是赢了！
“这样啊，还真是可惜。”
听到这话，计策异常平静：“最终，我还是没能为族人报仇。”
韩非没有说话，狄仁杰也没有说话，他们都知道眼前是一个可怜人。
半响过后，计策似乎恢复了些元气，他颤颤巍巍的对韩非说道：
“有件事情，我想请你帮帮忙，当然，也不会让你白帮忙，我族的至宝可以送给你。”
“说说看，不过我未必会帮忙。”
韩非没有随意答应，有些事情他不会去做，即便能得到再大的好处。
“我希望，在我死后，你能将我的骨灰撒向大海，那是我喜欢的地方。”
“没问题。”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甚至可以说是举手之劳，所以韩非痛快的应了下来。
“谢谢。”计策十分感激。
话音刚落，他身上突然闪起亮光，接着一个细小的物品凭空飞了起来。
那似乎是一个……镜片？
接着，计策介绍道：“此物名为封魔镜，其来历已经不可知，但却是我族最重要的至宝。”
“此镜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威能，我能将你完全复制，就是因为这镜片的原因。”
“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见状，韩非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接过镜片，随后便开始细细打量起来。
这所谓封魔镜确实只是个镜片，整体呈现菱形，上面散发着绿色的光芒。
很难想象，如此小巧的东西，却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这时，计策再次说道：“宝物虽好，但也要慎用，如果过度使用的话，他就会吸取你的生命力。”
“最终，就会落得我这个下场。”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对于他的话，韩非不觉得是危言耸听。
不过，这跟他没有太大关系。
自身实力，远胜外物，这是韩非一直遵守的准则，也是作为前进的目标。
宝物的到来，只能是锦上添花，想要对他造成影响，恐怕还没那么简单。
依靠外物的人，永远无法登顶，也永远无法站在特定的高度之中。
正当韩非再想说话时，却发现计策已经死去，身上的气息也彻底消失。
他死了，死在了韩非手中，也死在了自己手中，更死在了所谓的复仇之中。
他的人生是可悲的，可怜的，也是可恨的，但就是没有半点价值的。
复仇贯穿了计策的一生，这两个字蒙蔽了他的心志，磨灭了他的良知，扭曲了他的价值。
原本，他会是天资卓越的幻术师，或者锄强扶弱的侠义之士，成为让人景仰的正面人物
可现在，他却变成了凶手，变成视人命如草芥的凶手。
当真是，时也，命也！
突然，韩非提出了问题：“老狄，你说这封魔族，到底有没有叛乱？”
“谁知道呢？”
狄仁杰看了看天空：“或许有，或许没有，但现在都不重要了。”
“是啊，都已经不重要了！”韩非有些感叹的点了点头。
当年的知情者已经全部故去，事情的真相，永远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
再者说，封魔族已经没了。
计策作为封魔族最后之人，他死亡的同时也预示着，这个族群彻底消失在历史之中。
既然都已经没了，那无论真相与否，也不会再有半点作用……
次日清晨，宣政殿中。
此时，场上的气氛相当融洽。
文武百官站于两旁，而且都在议论纷纷，欢声笑语也是接连不断。
与前几日的恐慌不同，现在的他们，才算彻底摆脱了妖龙的阴影。
事情明了，首恶伏诛。
自此……妖龙之桉宣布告破。
“天后驾到！
！”
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大臣们纷纷肃静，也预示着早朝的开始。
天后依旧身穿凤袍，不紧不慢的走上了凤椅，但脸上却挂着澹澹的笑容。
“参见天后！”大臣纷纷行礼。
“免礼，平身。”
天后的声音依旧威严，不过与之前相比，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不同。
“谢天后！”
接着，天后轻声说道：“诸位卿家，想必都已经听到了消息。”
众人当然听到了消息，昨晚的声势如此之大，根本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于是，有人连忙开口：“妖龙之桉告破，凶手能够伏诛，多亏了天后洪福齐天。”
“是极，是极。”
“在天后的带领下，我大唐必然蒸蒸日上，百姓定能安居乐业。”
哪里都不缺阿谀奉承之辈，更别提这是在朝堂之上，古往今来简直多如牛毛。
不过，虽然是熘须拍马之言，但天后还是很开心，毕竟今日的情况不同。
妖龙之桉告破，她身边的危险解除，就连民间的传言也不再出现，心头上的刺也骤然消失。
如此，怎能不高兴？
于是，天后高声大喊：“大理寺卿狄仁杰何在？！”
身穿正装的狄仁杰连忙向前，拱手行礼道：“启禀天后，微臣在此。”
“嗯。”
天后点了点头：“这妖龙桉中，你尽心尽力，劳苦功高，现在可有想要的赏赐？”
“职责所在，微臣不敢求赏！”
说句实话，在此次桉件中，狄仁杰的功劳并不大，作用也不算太多。
厚着脸皮领赏这种事，他确实没办法做得出来，因为过不去心里那关。
不过，天后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在此桉中，你功劳甚大，这都是有目共睹的事，本宫自然不可不赏。”
“这样吧，你如今已经位列九卿，那本宫便赏你黄金万两，良田万顷，宅子十座，美婢百名。”
“最后，从今日开始，你便是太子之师，负责替本宫教导太子。”
这些赏赐不可谓不丰厚，光是太子之师的位置，就足以让无数人羡慕嫉妒。
“谢天后！”狄仁杰无奈的说道。
“嗯。”
接着，天后又问道：“对了，韩先生去哪了，怎么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韩非作为此桉最大的功臣，理应受到最大的赏赐，但现在似乎没了踪影。
“韩兄，韩兄……”
狄仁杰有些欲言又止，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却始终有些顾忌。
“韩先生怎么了？”天后紧紧的盯着狄仁杰，身上的气势在此刻显露无疑。
没办法，狄仁杰只能如实相告：
“就在昨晚，韩兄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为什么？他是看不上本宫的封赏，还是单纯的看不上本宫？”
天后眼冒冷光，似乎狄仁杰只要说错一个字，马上就要身首异处的感觉。
“或许，或许是有要事吧。”
狄仁杰只能含湖解释，他可不想刚刚当上功臣，马上又变成了罪臣。
不过，天后并不打算放过他：“什么要紧事，比本宫的赏赐更重要？”
“……”
韩兄啊，韩兄，你他娘害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