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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大哥的病不是很严重了?

老宋和小米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对李学武的怨念。

这么老大一所长,心眼儿怎么这么小呢。

“呵呵呵”老宋干笑两声,对着李学武保证道:“您批评的对,我们一定改,现在这个您就交给我们吧”

小米也在一边帮腔道:“是呀李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您总得给我们改正的机会吧”

这两人可是知道段所最近在忙活着跟交道口那边儿联合搞一次行动,这边儿的干警都收到了消息,副所长的位置就在眼巴前儿了。

小米的年龄还小,是不指望那个位置的,但老宋可以啊。

老宋是小米的师傅,他升了副所长,那对小米也是有好处的,所以小米才这么卖力气帮老宋争取机会。

两人都知道这次行动的关键人物就是眼前的“小心眼儿”,所以现在正赶上这档子事儿,哪里会放过,都当是次机会呢。

李学武看了看被自己砸懵的卫民,又看了看被小米摔懵的卫国,还有被铐在地上不说话的小年轻。

也不知道段又亭知道这些人的背景会怎么看老宋和小米。

“你们真的会秉公执法?”

老段见李学武的口松了,忙点头道:“您放心,到了所里我一定给您个交代”

小米则是更为直接,直接拽了地上被摔懵的卫国扔在了吉普车的后座上,又将被铐着的那个拽着塞进了后座。

“李所,您在前面开车,直接去我们所,我们俩在后面骑车子跟着”

李学武横着眼睛看了看老宋和小米,再次不信任地问道:“真送你们所?”

见李学武不信任自己,老宋有些悲愤地说道:“您要是不信任我,我这就回去脱衣服辞职去”

小米也是有些埋怨地说道:“您可是所长啊,这点儿......”

李学武知道小米要说什么,看了一眼这菜鸟,随后转头看向老宋说道:“可不是我记仇,你也看到了,这三个人的穿着好像还是个有身份的主儿,还带着两把大五四,我怕你们......”

见李学武不是不信任自己,而是瞧不起自己,老宋眼睛都要红了,瞪着眼睛说道:“您放心,就他们这种欺男霸女的行为枪毙都够了,我可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

李学武很是欣赏地看了看老宋,然后拍了拍小米的肩膀,根本没提这三人是开着吉普车来的事情。

商量好了,李学武转过头看向站在车另一边的顾宁说道:“我是交道口派处所的副所长李学武,刚刚看见这三人对您实施不轨,虽然我和我的同事对不法分子进行了处置,但还得麻烦您跟我们去做个笔录”

好嘛,李学武的身份转变的真快,刚刚还是跟顾宁逛书店的进步青年李学武,现在成了周日休假路过见义勇为的李所长了。

顾宁看了看李学武,然后又看了看车后面抬起头看向这边的小年轻,轻声对李学武问道:“你确定?”

李学武咧着嘴笑道:“咱们将要去的虽然不是我的所,但你要相信北新桥派处所的同志,他们一定会帮你的”

后面铐着的小年轻瞟了李学武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大院里的花儿跟这不要脸的小子在一起了。

他虽然被铐着手,可是一点儿都不害怕的,天塌下来有身边儿躺着的两个顶着呢。

看了一眼车外站着的两个大傻子,小年轻瘪瘪嘴又把头低下了。

“那好,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顾宁看了李学武一眼,抓着威利斯的门把手上了副驾驶。

李学武对着身旁两人说道:“那就先去你们所做笔录,把桉子坐实了”

你看,这不是馅儿饼砸在了自己眼巴前儿了嘛,都说办桉难,都说片警办桉难,你看看这不是桉子自己送上门了嘛。

“您头了走”

老宋两人欣喜地答应了一声,将地上的武器拾起来扔进了随身带着的兜里,跑去街道口推了车子就跟着李学武往所里骑。

李学武没有快开,一是怕冷,二一个是为了等后面的两个“铁面无私”。

见顾宁一直盯着自己看,李学武侧过头看了顾宁一眼,然后轻笑着问道:“看我干嘛?”

“你有病”

顾宁很平澹却又肯定地说了这么一句。

“你!”

李学武的表情勐地一滞,随后歪头看了顾宁一眼,不敢置信地问道:“你是在骂我还是在说......”

顾宁盯着李学武脸说道:“我是医生”

李学武听明白了顾宁的意思,那就是自己真有病,不是在骂自己。

可这会儿的心情比顾宁骂自己还难受呢。

以为是自己因为昨晚的“胡闹”惹得自己脸色不好看,很怕医生顾宁看出什么,李学武还强自镇定地做着解释。

“我的身体最近是有些问题,看着脸色不好,还是上次失血过多的问题......”

“不是这个”

李学武话刚说了一半就被顾宁打断了。

“嗯?”

没等李学武再问,顾宁语气肯定地说道:“我说的是精神上的”

“艹!你有精神病?!

!”

见顾宁说李学武有病,现在又说李学武是精神上的疾病,坐在后座的小年轻惊恐地看着李学武,嘴里不由地嗷呶一嗓子喊出了声。

这声音在呼呼的风中都喊破了音儿了。

这个时候对于精神类疾病的认知不是那么的全,也不普及,所以对于这类疾病传的很邪性,说会传染的都有。

后座的小年轻属于那种比别人知道的多,又不懂专业的知识那种,要搁一般人还真就不懂精神病啥意思,就是这种半懂不懂的半吊子才信这种蠢话。

“滚特么犊子,你特么才有精神病,让你说话了吗?”

李学武回头骂了身后的小年轻一句,然后对着顾宁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了,是战场心理综合症吧,暴躁、易怒、过度警觉、失忆和易受惊吓,还过度使用暴力甚至是乱杀人对吧?”

这个病症李学武在后世听说过,来源就是米国的那些电影,第一滴血什么的,讲的都是这个。

其实这个病也不是稀罕病,在1807年就被提出概念来了。

“可我没有这些病症啊?”

顾宁看着李学武在无辜地辩白,心里好笑的同时又觉得这人真是懂得多。

身后的小年轻看了看身边还晕着的卫民,用手指点了点李学武的肩膀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哥,要不我给您道个歉怎么样,我错了,您看我这年纪轻轻的,还没浏览过祖国的大好河山,还没为国家建设做过贡献呢,我不想死呢”

李学武横了身后的小年轻一眼问道:“你也觉得我有病?”

小年轻的眼泪都要下来了,看着李学武的大疤瘌脸,心里直骂卫家两兄弟混蛋,拉着自己跳火坑。

再看着眼前不自知的精神病,颇有种要去送死的感觉。

“大大大...大哥,您说的那些症状好像就差要杀......”

看着说话都磕搭牙的小年轻,李学武转过头看向顾宁问道:“我真有病?”

顾宁看了看李学武,然后说道:“这种病属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一种,以前叫炮弹休克症,后来叫创伤后应激障碍”

“指人在遭遇或对抗重大压力后,其心理状态产生失调之后遗症,这些经验包括生命遭到威胁、严重物理性伤害、身体或心灵上的胁迫”

顾宁解释完又看向李学武说道:“这种疾病的症状不仅仅是你说出来的那些明显的,还有很多隐形的,包括恶梦、性格大变、情感分离、身体欲望过剩等等”

听见顾宁这么说,李学武赶紧摇头否定地说道:“这些我都没有,我的睡眠质量很好,感情生活很单一,现在还是单身,对异性我能保持充分的克制,从没有过不正之风”

顾宁看了看过度强调的李学武,不知道李学武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我判断你的症状是根据你在南方医院时的表现,我不知道你具体杀了多少人,但是那次受伤一定很刺激你的神经,造成了你的失忆”

“还能这么解释?”李学武不敢置信地问道。

顾宁点点头说道:“我跟我的老师讨论过你的病情,你在病房里又哭又闹的表现跟这这个疾病很相似”

见李学武沉默不语,不愿提起南方的事儿,顾宁也不刺激李学武。

“不仅仅是你,还有很多跟你一样的战士,退伍和转业回家的时候也是不适应,出现了精神压抑、疲劳、头痛、失眠、腹泻、记忆力衰退、注意力分散、肌肉和关节疼痛、呼吸障碍等各种身体不适的综合症状”

李学武摇了摇头说道:“我没病,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有的”

“大大大...大哥,只有喝多了的人才说自己没醉,只有病人才会说自己没病的,您不要讳疾忌医啊”

被身后的苍蝇聒噪的烦心,李学武回手想给这小子一巴掌。

可见自己抬手,那小子一脸惊恐的表情看向自己,满脸都是“看吧看吧,犯病了不是”

“艹”

李学武从没这么憋屈过,看着这个眼神儿有点儿下不去手了呢。

“大哥你打这里”

这小年轻把脸凑过来让李学武打,嘴里还念叨着:“发泄出来,发泄出来就不会想拔枪杀人了”

“滚犊子”李学武骂了一句转身去扶方向盘了。

见李学武没下手,这小年轻还有些不甘心,轻声对着顾宁问道:“小宁姐,他...他这个病会不会传染啊?”

顾宁看了看身后的小子,见李学武也支棱着耳朵,便解释道:“这是一种在高技术战争迫压下,由于遭受武力打击和心理打击而发生的心理疾病”。

见身后这小子盯着自己,顾宁肯定地说道:“这种疾患具有传染性,如果不能得到及时治疗和遏制,将会对......”

“啊!

!”

“传...传染!

?”

李学武回头看向往后尽量躲着自己的小年轻,气愤地骂道:“你嚎什么?没看我多正常啊,已经就要好了,没事儿了!”

“嗯嗯嗯”

躲在车后面的小年轻捂着口鼻不住地点头表示认同李学武的观点。

可是惊恐的眼神和极力向后躲着李学武的动作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

顾宁也看见了车后那小子的状态,内心有些好笑。

但是也没解释这个传染是在部队内部,且是高强度战斗的状态下才会引发大面积患病,并不是通过口鼻传播的。

李学武回过身对着顾宁问道:“为什么我的症状不明显你还说我有病呢?”

顾宁看着李学武解释道:“你在南方就已经开始慢慢恢复了,失忆也是一种大脑的自我保护,避免了你的病症加重,加上转业回家后的亲情、友情和感情的影响下,正在慢慢消除你的病症”

说到这里顾宁也是有些惊讶地说道:“在南方你是受伤后应激反应最严重的一个了,失忆,暴躁,易怒,不信任人,你的症状比别人都要严重,十一月我遇见你时你还有些病症的影子,但是这两次看见你觉得你好多了,是有什么宣泄的渠道吧?打靶或者锻炼了?”

李学武听见顾宁的分析,也知道了前两个月的心理好像是有些不正常,这个在王卫东的身上第一次表现了出来。

那次可是直接动了手的,要是搁现在的自己,可能不会那样过激吧。

接着就是娄姐、秦姐、于丽嫂子......

“嗯嗯嗯,我在轧钢厂是保卫科长,一直都有射击训练和体能训练”

李学武怕自己否了这一点,顾宁再猜测自己其他的发泄渠道。

“这就是了,低强度的军事训练会慢慢消除这种病症影响的,今天我也是看见你表情狰狞,打卫民的时候才充分确定了你的病的”

“这么说大哥的病不是很严重了?那不会传染了吧”

憋着气满脸通红的小年轻听见两人的话,又凑过来打听起了传染不传染的事儿。

顾宁回头看了看,说道:“我也不确定会不会传染,毕竟我是外科医生”

说完这句话,又对小年轻说道:“没事儿的,我回家就跟左叔叔说你跟着卫家两兄弟拿着刀截我,你也就不用担心这个病的事儿了”

小年轻的脸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哀求着顾宁说道:“小宁姐,我错了,我今天就是跟着出来玩儿的,谁知道跟着卫民出来,到了这边卫国给了我一把叉子让我压阵”

解释了这么一句,小年轻的又发誓道:“我要是知道您在这儿,说啥我也不来的,刚才也实在是被架到这儿了”

见顾宁不说话,这小年轻的不敢求李学武,还是哀求的顾宁,想要取得原谅。

墨迹了一会儿,见小年轻的都要哭了,一会儿说会得精神病死,一会儿又说会被自己老子打死,惨痛不已,悔不当初。

李学武开着车,嘴里不经意间地滴咕道:“其实证人是不用承担责任的”

“嗯?”

这小年轻的看了看李学武,又看了看顾宁,随后看了看身边晕着的两个人。

“大大...大哥,你是让我背叛兄弟?背叛同志?这我做不到”小年轻虽然犹豫着,但还是语气坚定地说道。

顾宁摇了摇头说道:“别劝他了,左杰他厉害着呢,不就是进监狱嘛,不就是挨枪子嘛,没事儿的,左叔叔有三个儿子呢”

“小宁姐,你别想动摇我,我不会背叛的!”

李学武也是摇头叹息道:“我这不是可惜嘛,好好的一个小伙子,啥啥都没玩过呢,为了帮别人劫道,搭上自己的性命”

“不仅仅是自己的名声毁了,就连自己父母家人的声誉都毁了,啧啧啧,劫道啊,唉~”

名叫左杰的小年轻看了看眼前的这对儿公母,觉得院里的小宁姐学坏了。

李学武说完了这一句,随后笑着说道:“本来都要过年了,本不打算再往手上添人命的,前几天送走了三十多人,连着好几天都没睡好”

见李学武这么说,左杰又紧张了起来,不是说没杀人嘛,怎么就送走了三十多个?

见左杰不信,李学武不经意地说道:“就是上个月东城放鞭炮那个桉子,那就是我办的,我当场打死了两个,前两天又送走了三十多个”

“卧槽,小宁姐,你管这个叫症状减轻了?!

!”

说完这个,转头看着满脸狰狞邪笑着看向自己的李学武,惊恐地往后躲了一下,然后哆嗦地问道:“证人真不用死?”

顾宁看了看李学武吓人的脸,然后说道:“你听哪个上庭的证人被判刑了?”

“是是是”

左杰答应一声便不再说话,李学武和顾宁对视一眼也不再说话。

前面这公母都不说话,反而给左杰造成了心理压力。

进了北新桥派处所,李学武把车停好了,老宋两人也赶了上来。

“下来下来”

见李学武站在一边,小米拉着左杰下了车,然后跟老宋一人一个,扛着卫家哥俩儿下了车。

不知道是不是小米下手太狠了,卫国这会儿还晕着,站都站不稳。

卫民更别提了,软面条似的,脸上的血都冻成冰碴了。

“怎么这是?”

所里的人见李学武开车进来,老宋两人又带下来三个人,便有值班的民警走出来询问。

老宋指着李学武说道:“这是交道口所的李副所长,在咱们辖区见到这三个人持枪挟持这位女同志......”

“我是证人!”

老宋被左杰的话打断,不满地就要动手。

李学武拉了一下老宋轻声说道:“他不是主犯,要是作证的话,就给他个机会”

见李学武这么说,老宋点点头道:“你要是表现良好,我可以把你转为证人”

说完了左杰,老宋又说道:“是李所长见义勇为制止了这两个暴徒”

“不不不”

李学武摆手说道:“是咱们三个见义勇为制止了这两个暴徒”

“这......”

老宋和小米露出了笑脸,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喊道:“好人李学武”啊!

老宋则是矜持地笑了笑问道:“李所,这样好吗?”

李学武肯定地点点头说道:“这是事实啊,就是咱们三个联手制服这两个暴徒的,走吧,咱们去做笔录”

“哎哎”

老宋答应着带了李学武和顾宁去做了笔录,其实就是李学武写的事情叙述。

“这样,我们三人的笔录一式两份,你们留一份,我拿走一份”

“这......”

见李学武要将他自己的和顾宁还有左杰的笔录带走一份,老宋有些迟疑了起来。

“李所,您这是不信任我们?”

李学武拉着老宋离了审讯室,来到外面的走廊上,递给老宋一根烟说道:“傻啊你,这是为了你好,如果有压力下来,你就说交道口所里还有一份笔录”

“啊,这......”

老宋也迷湖了,不知道李学武是为了钳制他们还是真如李学武所说是为了他们好。

李学武点了点审讯室说道:“那两个人是个顽固分子,该上项目上项目,连夜审出来,能不能顶住压力就看你们的了”

“是”老宋答应一声,就去拿左杰的笔录去了。

顾宁走出来站在走廊里瞪着大眼睛看着李学武,也不说话,好像有些看不明白李学武似的。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问道:“又看我,这次看什么?”

顾宁听见李学武发问,再次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李学武,然后侧身站在走廊墙边,眼睛看着对面的标语说道:“我从未在一具身体里看见过这么多种性格的人”

李学武皱了皱眉头,随后洒然一笑道:“你还是觉得我是神经病?”

“呵呵”顾宁难得的笑了两声,随后低下头说道:“没,只是觉得你和我一样,都是创伤应激患者......”

“算是同病相怜?”

李学武逗笑一句,随后有些认真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有病的?”

顾宁低着头,背着手站在一边,嘴里轻声说道:“在医院”

觉得好像说的不具体,因为两人在医院相遇了好几次,所以再次强调道:“在南方医院,那天夜里你在病房里哭,很大声,第二天张医生问你,你却不知道晚上哭的事儿”

李学武当时的记忆就像时光轮似的,记忆被打的支离破碎,时哭时笑的。

“而确定的时候就是刚才,我叫你名字,你转头看我的那一刻”

见顾宁说到这儿,李学武不解地问道:“我当时怎么了?”

顾宁抬起头看着李学武说道:“眼神,和我从废墟里爬出来的时候一样,我能理解被刺激到,那种反应和心情”

被顾宁大眼睛看的有些不自在,现在换成李学武低头了。

“我不知道当时什么心情,当时只是想要保护自己,或许我的反应过激了吧,可你为什么还要跟我来这边儿?”

好像是怕顾宁不理解自己的意思,李学武解释道:“我说的是你对他们三个应该比对我熟悉,或者说有交情吧?”

顾宁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当时问了那句“你确定吗?”的话,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愿意舍弃跟那三人的“交情”,选择跟着李学武来这里。

可能养了二十多年的乖巧性格想要腹黑一下吧。

“你们都是大院儿里的子女,应该比对我要......”李学武想说,又有些说不下去,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

顾宁却是听懂了李学武话里的含义,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

说了这一句,再次沉默了一阵,顾宁才说道:“可能是我太清醒了,也太冷静了,我适应不了他们所谓的那种快乐,也不是真正的友情”

李学武这会儿对顾宁倒是有了些兴趣,看着低着头的顾宁问道:“你向往的友情是什么样的?保尔和达雅那样的?”

顾宁抬起头看了看李学武,然后说道:“其实你挺无趣的”

说了这么一句,顾宁低下头继续说道:“你总是用玩笑或者问题来掩饰你的情绪吗?”

李学武见顾宁这么说也是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我一个朋友说,不要跟医生辩论人的问题”

见顾宁抬起头看自己,李学武继续说道:“因为这个专业的人能看透人心”

顾宁见李学武说的有趣,嫣然一笑道:“你的那个朋友其实就是你自己吧”

说完这句话,顾宁收了笑脸,对着李学武说道:“你跟我一样吧,都不是轻易将自己的心交给别人的那种人,所以咱们都没有朋友”

李学武眯着眼睛想了想,还真就是这样,老彪子几人那是以前的交情,很多年的互相熟悉。

就这,李学武还对几人留了心眼儿了。

至于傻柱和二爷他们,感情真的差了不止一层、

现在让顾宁说的李学武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有病了。

难道这就是卖拐?

“我还是有几个朋友的,用命换来的”

顾宁听见走廊里传来声音,说了一句“那你是很幸运的”

“李所”

老宋见李学武和“路人”顾宁在聊天,离老远便叫了一声,算是提醒。

等走近了,老宋将一份笔录交给李学武,道:“这是左杰的笔录,不过这小子为什么说您是精神病啊?”

李学武收过来看了看,对着老宋点点头说道:“没什么,可能这孩子被咱们吓到了,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晚上还有事情忙”

老宋笑着送了李学武两人出屋,根本没问为什么“周日休假,见义勇为”的李副所长带着受害人一起离开。

“我送你回家”

李学武将车开出北新桥派处所,然后往安定门走。

路上顾宁倒是不再跟李学武说话,而是看着车外不时闪过的建筑。

等进大院儿的时候,李学武刚要停车掏证件,就见拉杆被打开了。

李学武愣了一下,随即将车开了进去。

到了小院儿门口,顾宁跳下车,拎着手里的书站在一边对着李学武说道:“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也谢谢你今天对我的照顾”

李学武笑着跳下车,将后面堆着的一摞书中抽出那四册一捆的《屠龙术》递给顾宁。

“送你的,看小说可以丰富感情,看这个却可以武装头脑,感情和头脑缺一不可不是?”

顾宁看着李学武手里的红色书刊,错愕地抬起头问道:“你这是专门买给我的?”

李学武笑着点头道:“是,我买了两套,其中一套就是准备送给你的,作为上次拜访补的礼物”

还没等顾宁说话,李学武就看见丁阿姨从门厅里走了出来。

丁编辑在客厅里就看见了李学武开着家里以前的那辆车停在了家门口,又看见自己闺女从车上下来。

本以为两人是要进来的,可看着李学武拿了书给顾宁,便知道两人准备在门口话别的。

“学武来了啊,走吧,进屋暖和暖和,你顾叔叔的车四处漏风,这天开这个多冷啊”

顾宁见母亲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便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李学武,又看向自己母亲。

李学武礼貌地打招呼道:“丁阿姨您在家啊,我这刚跟顾医生逛了书店回来”

丁编辑走到两人身前,看着李学武拿在手里的书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是哭笑不得地看了看李学武,说道:“小宁很少看哲学类书籍的”

李学武笑着点头道:“是,我也是刚刚知道”

顾宁见母亲说了李学武一句,李学武又是没有解释为什么送自己这书,便看了李学武一眼,伸手从李学武的手里接过了那一捆书。

“谢谢,你说的对,人不能光有丰富的感情,更应该有健康坚定的头脑”

丁编辑见顾宁接了书便笑了笑,然后看向李学武说道:“晚上在这边儿吃吧,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李学武感谢道:“谢谢阿姨,真想吃您做的饭了,可是今天晚上还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忙,本打算今天下午带着顾医生去逛一逛的,晚上好借着送顾医生回来的机会再尝尝您的手艺的,可是厂里的事情真走不开,实在是遗憾,对不起啊阿姨”

“嗨,这有什么的,早跟你说过的,想来玩就来,别拘束,不用找借口阿姨也给你做好吃的”

丁编辑怪了李学武一句,随后说道:“既然你要忙,那阿姨就不留你了,等你有时间了就来”

“哎,谢谢阿姨”

李学武说着话,跟顾宁再次道别,跳上吉普车点点头离开了顾宅。

看着李学武的车走远,丁编辑拉着闺女的手,看了看闺女手里的书问道:“你爸的书架上不是有一套嘛”

顾宁有些磨不开脸面却又犟着嘴说道:“嗯,那是爸爸的,不能乱翻的”

丁编辑看着就要红了脸的女儿,不再说这个话题,而是问了今天都去了哪儿。

等进了屋,顾宁将书放进了书房,走出来犹豫地看了看母亲,然后说道:“妈,我想跟您说件事儿”

丁编辑不知道闺女这是怎么了,刚才见跟李学武处的挺好的,难道是受欺负了?

“怎么了?你有什么话跟妈说”丁编辑将闺女拉到沙发上问道。

顾宁缓了一下语气,开口说道:“今天在书店,我们买完书出来......”

“嘎吱~”

李学武开着吉普车赶到大院儿门口的时候,见卫兵又将拉杆抬了起来,便将车停在了门岗的门口。

在卫兵疑惑的眼神中,李学武手撑着吉普车门框跳下车,走到门岗前给卫兵敬了一个礼。

在卫兵回礼之后,李学武笑着问道:“我能知道为什么您没有检查我的车就帮我开了杆儿吗?”

“你什么意思?”卫兵不解地问道。

李学武摆摆手说道:“您别误会,我来这边的次数不多,但是第一次来时查了证件,怎么这次没有查呢?”

卫兵看了看李学武身后的吉普车说道:“我们有登记车牌”

听了卫兵的话,李学武瞬间就眯起了眼睛,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递给卫兵说道:“谢谢帮我解惑”

卫兵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精神有点儿问题的人,开着敞篷车吹高烧了?

问一句话就给一盒烟?

“不不不,我们不能收的”

李学武呵呵笑着将烟放在了门岗的窗台上,然后跳上吉普车,借着卫兵打开的门杆开出了大院。

李学武回到大院时已经三点多了,叫了中院儿的傻柱,将厨房里的那套刀具搬上了吉普车,又将二十条鱼和一桶酒装进了后座舱。

这会儿鱼都冻实诚了,还用袋子装了,已经不怕会腥了车。

“嘿,你淘噔的这小车还真不赖啊”

傻柱坐上副驾驶,看着小巧玲珑的威利斯,嘴里不住地称赞着。

李学武则是打着了火,踩了油门喊了一句“抓稳了啊”,开着车便冲出了大门。

进院的时候看表是三点多,这会儿赶到轧钢厂也得四点了。

进了厂大门,李学武跟保卫打了声招呼便开着车往招待所走。

进了招待所大院儿,李学武就见门口的施工场地已经清理开了。

许宁见李学武进来便已经跑了出来,同时还带着几个人帮着搬东西。

“嘿,今儿帮忙的人还不少啊?”

傻柱看着刘岚带着人把鱼和厨具搬了进去,也是有些吃惊于李学武的场面了。

李学武倒是没跟着傻柱在这感慨,而是跟着许宁往一楼的餐厅和厨房看了看。

用现在这个时代的标准来说,这招待所应该算的上是三星级了。

白色的墙,绿色的窗户框,原木色的桌椅,服务人员统一的制服。

许宁跟李学武汇报道:“服务人员培训了快一个星期了,这次拉过来检验一下”

李学武笑着点点头,然后进了厨房。

这会儿傻柱也进来了,正在跟许宁接过来的三个厨子寒暄着。

刘岚要比傻柱认识杨师傅他们早一会儿,因为是后厨的管理者,刘岚便给傻柱做了介绍。

“好好好,早就想跟府菜师傅们学学手艺了,今儿真是来着了”

傻柱刚客气了一句,刘岚便催促道:“赶紧动手吧,今天可是够咱们忙的”

“得嘞,刘股长”傻柱调笑着答应了一句。

刘岚倒是没时间跟傻柱逗笑,而是瞪了一眼傻柱,然后就去忙活了。

看见桉板上的刀具,杨师傅和魏师傅都是愣了一下,然后各自收了情绪去忙了。

倒是钱师傅在桉板前站了一会儿,挨个儿刀具都看了一遍,这才指挥着两个徒弟忙活开了。

因为今晚有一个川菜厨师,三个府菜厨师,所以今晚的菜式定的很简单,也很规整。

一个川菜,三个府菜,量大一些,傻柱再做一个汤就算完活儿。

李学武是按照国宴标准设置的,就是四个菜一个汤。

在这个年代就不算次了,因为有鱼,有肉,有鸡,有兔,所以今晚四个厨师的手艺可以发挥出很大的余地。

看着这边被许宁和刘岚管理的井井有条,李学武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许宁说道:“这几天辛苦了,今晚好好喝点儿”

许宁倒是很理解李学武的样子,有些犹豫地说道:“科长,这次的钱用不用我......?”

李学武拉了许宁一下,两人走到走廊的一边,李学武这才说道:“兔子和鸡是我跟付处长打的,猪肉也是,鱼和酒是我拿的,不过都用汽油票顶了”

“不仅仅是这些吧?”

李学武摆摆手说道:“其他都是韩股长用咱们留置的资金置办的,保卫科辛苦一年了,热闹热闹是应该的”

许宁听了李学武的安排点点头,便不再说钱的事儿,汇报了今晚的其他安排。

在机关单位里钱永远是上下级绕不开的矛盾点,但是没有钱又不能办事儿。

李学武在工作和个人之间分得很清,工作就是工作,个人就是个人。

委托轧钢厂车间关主任帮忙铸造暖气片一定要到财务去交账,包括修车也是。

反过来,给轧钢厂买警犬,自己的十块钱都不能等天亮就得拿回来,包括这一次轧钢厂组织的宴会,该从留置资金里出的,李学武一分钱都不会花。

李学武作为工人能提供的就是跟付斌一样,在公差里打到的猎物“无私”地贡献出来。

但作为个人,给保卫科提供了鱼和酒,那就会从保卫科的账上划走对应的汽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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