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云泽的耳根，轰的一下像是着了火。
他突然想起从前无意翻到的一本书，说的是一个狐女和书生的故事。鬼使神差的，眼前竟浮起了一副插图。
耳边的火，瞬间像是燎原一般，窜满了整个脸颊。
不过，好在仓库的光线并不好，而前边的三人，也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可就在他刚压下去那份燥热没一会儿，那个勾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阿泽，快来帮我看看，孙掌柜这些，可都真是上等货？”
阿泽......
他觉得自己不该起任何心思的。因为陆轻宁在演，自然不可能唤他真名。可脑子却偏偏不受控制，又窜起了某些画面。
“愣着干什么呢？快过来呀！”
眼前倏地亮了起来，是孙高明打开了仓库两侧的窗户。
何云泽像是突然被人窥探到什么一般，赶紧低了头，掩饰了那份尴尬和遐思。
直到在仓库内转了一圈，他的心这才慢慢平静下来。而就在心静下来的那一刻，他也发现了异样。
何首乌说他天赋异禀，这话，是真的半点水分都没有的。
他能仅凭一缕气息，便探查出所闻之物是何药物，多少年限。能凭借着浅尝辄止，分析出药物的组成成分。
相比于成为一个医师，他更多的天赋，其实是在药物上。
陆轻宁从他四处打量药物起，就一直在盯着他。直到他停下来，她的那颗心也落到了肚子里。
若是再迟一秒，她或许就要按计划行事了。但现在嘛------
将腰间那个药包塞回，她若无其事背了手，走回到何云泽身边。
“可是发现什么了？”
这句话，她说的极小声。何云泽的耳根，又有点想红了。
“这包药，掺了东西。”
他的这句，没避讳。声音中规中矩，所以孙高明，也听到了。
“这位小哥说的什么话？我这药，可都是正宗的好药材，你别在这儿信口开河！”
陆轻宁这次，却好似根本没听到他说一般，只看着何云泽，“你接着说。”
“这个药，名叫天麻，一般用来治疗肝风引起的头痛、眩晕，以及半身不遂。因为它需在冬天的时候去采集，所以要价很高。但这袋药的下半部分，却掺杂了一种名为狼蕨草的东西。这种东西跟天麻的茎叶长得十分相似，但却没有半分药用价值。”
平静无波的讲述，却一字一句都砸在了孙高明的耳膜上。话音一落，他便怒火中烧起来，“胡说八道！我孙某人做药房生意十几年了，怎么可能弄虚作假？你这是哪里来的骗子，敢在这里撒野？”
“撒野？”陆轻宁轻笑一声。下一刻，脸上却倏地冰冷起来，“孙高明，到底是在谁在撒野啊？”
夕阳将落，即便窗户都开着，可仓库里，却早已是晦暗不明。敛了笑意的贵公子，半边脸颊隐在暗色里，喜怒难辨。
孙高明觉得自己不该心虚的，可钉在地上的那两条腿，却不知何时，早已不受控制地打开了颤。
脑海里，一个声音来回盘旋：他，要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