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入子夜，宫墙之外已是爆竹声声，而宫墙内的马车上，却静寂得连呼吸声，都那样震耳欲聋。
脑海里男人的那两句断定波涛翻涌，楚婉竹觉得自己该抓回思绪，极力去辩解些什么的。可喉间像是被塞了棉花，冰冷的唇翕合了半晌，却只挤出了几声断断续续的呼吸声。
然后，在下一股气息还没来得及接续上上一股时，墨珩那毫无温度的声音在耳边下了判决：
“因为我不想，连舅舅唯一的血脉，都断送了。”
！！！
胸口处的气息，在那一瞬间彻底断了。
楚婉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条鱼，一条被扔在了岸上，再奋力挣扎却仍不得不去死的一条鱼。
眼前的墨色越来越浓，似乎下一瞬，她就要彻底被席卷进去。就在那最后一丝光亮即将消失时，喉间的那股腥甜再也压抑不住，“哇”地一声，那妖冶诡异的痕迹，沾满了她洁白如雪的衣摆。
男人眼眸里的冰冷终于出现了一丝皴裂，而楚婉竹却只觉得可笑。而她，也那样做了。
“是啊，都是我做的。我看到她打晕了那丫鬟，然后被墨嘉衍拉进了那个冷宫。叫你去寻她，只是想让你看到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样子。杀那个宫人......算是顺带手的事情吧！因为我真的不敢确定，你会不会即便看到了她跟别人在一起，也选择视而不见。”
舔了舔唇角处的血迹，她挑眉笑出声，“很显然，我还真猜对了。你果然那样做了。”
蓦地，她收了笑，声音也冰冷起来，“甚至于......你居然还去牵了她的手？！！”
“婉儿......”
“别急啊，表哥，我还没说完呢！”
泪，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不过楚婉竹没去擦。从前不擦，是为了给墨珩看。她练习了很多次，知道自己什么样的角度和方向是美的，是楚楚可怜的。但现在，她只是单纯不想去擦，因为，没必要了。
“除了这一次，上一次在公主府，也是我做的。是我支开了沉亦苹，是我让人将那个荷包给了沉之阳。只是我没想到，还是让她给跑了。就是可惜那个荷包了。你说，如果我这次用的是真的，她还能这么轻易逃得脱吗？”
似是铁了心要破罐子破摔，她索性抖落了个干净，“哦，对了，差点忘了，她刚进府的时候，也是我叫朱贵给她难堪的。还有啊......”
“婉儿，别说了！”
明明脸还是那张脸，墨珩却只觉得陌生。
“不说？为什么不说？舍不得听她受的那些苦了，心疼了？”
“婉儿，你知道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你是什么意思？”楚婉竹彻底爆发了，“你是想告诉我，之所以我做什么你都不管，是因为你根本就不在乎，因为我只是父亲留给你的最后一点儿念想吗？”
对于她的愤怒，墨珩只觉得无力。
可楚婉竹却理解成了，他连话，都不屑再跟她说了。
“怎么不说话了呢，表哥？是我说中你的心思了，对吗？”所有的愤怒，在一刹那间，只剩下了自嘲，“其实你从来都没爱过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