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下去吧！”
直至所有的宫娥都退了下去，墨嘉衍才在乔如沁焦急的眼神中开了口，“不是早警告过你，不要直呼他的姓名吗？怎么总是不长记性？”
男孩子的声音不高，还带着几分变声后独有的、未消退干净的青涩，可乔如沁却下意识地就赶紧低了头，小心地回了一句“是我错了”。
话说完，她不禁又愣住了。
怎么莫名其妙的，又变成了这种状态？
抬头，正想从儿子脸上打量些不同寻常的证据，他却早已踱着步子，坐在了矮榻上。
坐的，还是上首位。
深秋近冬的日光高且远，从白皙光亮的上等窗纸中透过来，正好镀在了男孩子的背后。
他坐的笔直，全然没有了早先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连随意斟茶的动作，都彷佛是练习了上百次，行云流水且赏心悦目。
就好像......被他爹附身了一般。
这个念头倏地跃入脑海，吓了乔如沁一跳。
“呸呸呸！”
最近一定是因为墨章的死魔怔了！才会生出这么不靠谱的想法来！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矮榻边，她隔着榻上的小桉几坐下来，“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胡说八道！”正准备端茶杯的手倏地一顿，墨嘉衍冷冷的目光射了过来，“朕------”
看乔如沁的眼神又变成了那副看鬼的模样，他轻咳了一声，掩住了嗓音里的那份失言，“我哪里是被他吓到了？我只是想警告你，今非昔比了，你不要总还是像从前那般口无遮拦的。否则，什么时候因为什么掉了脑袋都不知道！”
被儿子教训，乔如沁的脸色不禁讪讪起来。可不知是因为这几日已经习惯了，还是潜意识里觉得这话没毛病，她竟没有反驳。
“好了好了，我以后注意就是了，这不是在自己宫里吗？”
墨嘉衍有些恨铁不成钢，“自己宫里，同样也要注意。”
一口气刚好被堵在了嗓子眼儿，乔如沁忍不下去了。
“啪”地一声，她一巴掌打在了儿子的后脑勺。
“你个臭小子！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了是吧！怎么跟你娘我说话呢？是，你娘我现在是不像从前那么得势了，可那我也还是你娘！一天天的，神神叨叨的，跟谁在这儿警告警告的呢，啊？”
“是，你父皇没了，这皇宫也不是我们的了，我们再也不能像从前那么为所欲为了，可这些，我不知道吗？我要你一遍遍地在我跟前耳提面命的吗？你当你是谁？你以为你学得像你爹，你就真是你爹了吗？”
“再说了，你以为我没有谨言慎行的吗？自从你父皇没了，我都不敢走出这辰鸠宫了！你以为我怕的是什么呀？不就是怕人家拿了把柄，又借机对付你们吗？”
虽然这些年恩宠加身，乔如沁的性子养的嚣张跋扈了些。但骨子里，她其实还是那个事事都想依赖父兄丈夫的小女儿。于是说着说着，她就不由有些悲从心来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