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你真的醒了！”
又哭又笑的丫鬟，都失了一贯的分寸，甚至连她嗓子沙哑得厉害这样明显的事情，都没注意到。
“能先帮我倒杯水吗？”
喉头似是被砂砾打磨过一般，一开口，便是撕扯的疼。
“哦，好好好！”
慌里慌张端了水过来，这一次，荔枝没再粗心，小心地扶了她，才将那杯子托到她嘴边，“慢点喝，小姐。”
陆轻宁却是没张嘴，而是伸了手，“我又不是残疾了，还需要你这样照顾。”
接过杯子，她一口口饮尽，荔枝已经捏了帕子，仔细地擦拭干净了她的嘴角。
“我睡了几日了？”
大概是吐血伤了脾胃，胸口之下隐隐还泛着痛楚。忍着那股不适，陆轻宁坐直了身子。
“三天三夜了......”一说到这个，荔枝又想哭了。
“二哥呢？”
话音刚落，陆砚池便迈步走了进来，“不是不认我了吗？”
虽然臭着脸，但似乎怕她说话费劲，男人还是往床前走近了一步。
“你还真生气啊？”
从一开始，陆砚池就知道她的身份，所以私下里，陆轻宁从来都不曾在他面前撒过娇。此刻声音虽然沙哑，但仔细听，却是刻意带了一股软糯的。
“哼！我哪敢啊！”话虽这么说，但男人眼底的担忧，却是做不了假，“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医师就在外头。”
陆轻宁摇摇头，“已经没事儿了。”
陆砚池却是不放心，还是把医师喊了进来。确定确实没事了，他才搬了一旁的凳子，在床边坐了下来。
“那日你昏迷后，墨珩本来是想守着的，但被我赶走了。你现在若是想见他------”
“你做的是对的，”陆轻宁打断了他，抿了抿唇，声音低了一半，“至于见面......现在还是算了吧。”
虽然知道傅长卿在天之灵不会介意，也知道见不见面，跟现在的状况毫无关系，但她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儿。
“嗯，不见就不见吧！现在两军交锋正是关键时候，的确不宜让他分心。”说到打仗，陆砚池多加了一句，“对了，罗州，打下来了。”
“是个好事儿啊！”陆轻宁觉得自己该笑一笑的，可实在艰难，便还是放弃了，“二哥，有一事，我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陆砚池又有些不悦起来，因为她的客套。
“傅长卿的尸体......我想火化了。”
陆砚池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陆轻宁便又重复了一遍，“找个日子，把傅长卿火化了吧！”
陆砚池懵了，“为什么？你要是想把他送回南疆，我们多派些人，护送着去就是了。干嘛一定要......？”
陆轻宁摇摇头，“我想带着他。”
陆砚池的话，就戛然而止了。
人死，最讲究入土为安。但陆轻宁的想法，他其实也能理解。
“我想等过些日子，天下彻底太平了，再送他回南疆去。”所以火化，是最好的方式。而她也刚好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做一个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