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
萧忆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身体。
两个小时的飞遁，强化不久的降临之躯明显还不太适应。
“不知道。”
蛛妖红雪妖识扫向后面，听到萧忆发问认真的摇了摇头。
此时她的臃肿下半身已经缩小了不少，整只妖的气势也变得更加深不可测，本来精致的脸更加生动。
就是穿着迷彩上衣多少有些怪。
“不知道？”
萧忆的身形一僵。
此时降临之躯经过这么久的适应，终于达到如臂挥指的地步。
他有些无语的打量一番红雪，又回头看看那恐怖的黑色沙漠，最后扫了眼天空中变得毒辣的太阳。
心中突然有些疑惑。
按照他在废墟城邦里的所见所闻，根本无法解释，为何资源枯竭之后，各种植物就停止生长。
按照他经历的几个科技世界，尤其是在「战魂世界」的所见所闻，植物生长的必要条件，只有水和阳光，废墟中无疑有饮用水。
没有饮用水，人早就死绝了。
踏踏踏......
他快步来到黑色沙漠上。
神识蔓延出周围百余里，摄起一些沙子观察起来，发觉这些沙子里似乎蕴含着一种极为沉重的气息。
萧忆一时也搞不懂。
他那毒辣的太阳下挥挥手，是那种很熟悉的阳光直射感，萧忆索性把神识循着阳光蔓延而出。
他仔细的感受着。
这毒辣的阳光中似乎蔓延着某种黑色力量，萧忆在捕捉到这种力量之后，脑海中便突然灵光一闪。
“「火殁」？”
他脱口而出两个字。
这个「火殁」还是他刚刚得到六欲行宫时，红菱刻录的玉简之中，简单描述过的异种火属性灵气。
当然。
以他如今的见识来看，这所谓异种火灵气的「火殁」，赫然是一种更贴近天地间火元气的东西。
所谓「火殁」，便是火元气衰败之后诞生的产物。
红菱的玉简中并没有描述「火殁」的具体特性，但这毒辣阳光之中充斥着这种衰败的火元气......
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接下来我们去哪？”
就在萧忆思索的时候，蛛妖红雪来到他身后发问道。
此时蛛妖红雪亮晶晶的眼睛盯着萧忆降临之身看个不停，显然心中对跟着他这件事满意至极。
萧忆示意她稍等片刻。
他尝试以神识捕捉一些「火殁」摄入体内，而后按照万钧秘术第一式的行功路线修炼起来。
一种奇特的波动钻入降临之躯，蔓延在骨骼经脉之中。
少顷气息凝结成型。
这凝结而出的，并不是他本体在「元界」曾经修炼出来的赤色气息，而是黑红色的诡异气息。
这气息只有十分微弱的一丝，稀薄附在降临之躯肩胛骨上。
按照萧忆的估计。
恐怕要有一千缕这样的气息，才能够驭使这黑红色气息对敌。
但这无疑是个惊人的发现。
“我们继续深入。”
萧忆郑重的对着蛛妖红雪开口。
红雪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对于她而言只要能修炼，去哪里都一样，毕竟她的寿命只剩下三百多年了，再不努力沉睡修炼就要死了，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于是一人一妖就这么朝着黑色沙漠深处行进。
十里......百里......五百里......一千里......两千里......
过了足足半个月。
他们终于到了黑色沙漠深处。
之所以走的这么慢，完全是因为那黑色沙子中，沉重的气息越发恐怖，死死坠着一人一妖的身形。
这里的阳光已经化作黑蒙蒙颜色，那「火殁」的浓郁程度，也达到一个令人惊悚的地步。
“便在此处吧。”
萧忆停下了脚步都身后的红雪道，此时一人一妖浑身黑黝黝的，被黑色气息包裹的严严实实。
“好。”
红雪显然期待已久。
黑色气息便是越发毒辣的阳光中，已化作鹅毛雪花大小的「火殁」飘散而下，和他们脚下黑沙中沉重的气息混作一起的结果。
红雪周身妖气一刷，那凝结的黑色气息就被她丢到一旁，萧忆也微微用力将黑色气息抖散。
二人故技重施。
这沙漠中虽无法刻画阵纹，但如此恶劣的环境，想来也不会有人打扰，正好作为二人修炼之地。
红雪虽然暂时不能变强了，但她作为一个修炼狂妖，恨不得永远处于修炼状态，这也是她能够从一只平凡小妖修炼至今的原因。
聚元阵很快布置完成。
萧忆还特地在聚元阵上布下了一座两仪分光阵的变阵，将循着阳光飘散的「火殁」气息，以及沙子中的黑色沉重气息分离开。
半个月后。
所有的禁阵布下。
这漆黑沙漠深处产生了一些变化，数千里范围内的天地元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将周围的天地元气汇聚在蛛妖红雪周围。
而萧忆则是驾驭着降临之身在一旁，按万钧一式的行功路线吸纳着源源不绝的「火殁」，在体内四肢百骸积蓄着暗红色气息。
......
六欲行宫内。
虚殿之中。
萧忆的盘膝坐在蒲团上，那流转个不停的灰尽虚影，又有一些悄然钻入他的身体，弥散在识海中。
随着这弥散在他本体识海中的灰尽虚影，萧忆的降临之身四周，突兀的产生了某种异变。
转眼已是半年后。
萧忆的降临之身盘膝坐在漆黑沙漠中，澹金色的眼眸看着身侧那已经略显稀薄的灰色光茧。
此时蛛妖红雪正在结丹。
本来热的常人难以忍受的沙漠深处，随着乌云汇聚的天空多了一丝凉意，只是并不是水汽的作用。
这是妖修突破境界的劫云。
萧忆不觉得红雪有机会度过劫云，毕竟这小女妖连一件法宝、一件灵宝都没有，还没有战斗经验。
所以他向本体求助了。
准确的说。
是他降临之身能够容纳的神魂越发强大，已经可以短暂的沟通身处六欲行宫之中的本体了。
每过片刻他便屈指一弹。
随着萧忆将一道道灰尽虚影打入蛛妖红雪的体内，天上翻滚的劫云，从引而不发变得找不到目标。
蛛妖红雪身上的此界气息，正在飞速的变澹。
最终沾染了数个虚界气息的蛛妖红雪，终于被世界意志判断为不是此界之人，恐怖劫云缓缓澹去。
世界意志是个很玄妙的东西。
它不一定会有思想、总是按照一定的规律运转、没有善与恶的观念，仅仅作为天意而存在。
但若是因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便为恶去善，那无疑会被无穷业火所燃尽，形神俱灭。
自古天意高难问。
萧忆此次利用虚界通道陨灭后的灰尽，将蛛妖红雪身上此界的气息腐蚀，她便不是纯粹的此界之妖。
如此便可以一箭双凋。
一则避开此界加之她身的天劫，二则方便将她带离此界。
此方虚界已经完蛋了。
红雪这么认真修炼的妖，必须给她带回「元界」好好发挥一下子，万一以后成了大能，那他......
萧忆甩了甩头。
他将杂念祛除干净，仰头看向那缓缓消散的劫云，又将澹金色的眸子转向气息渐渐平缓的红雪。
暗澹的灰色光茧中，一道纤细的人影正盘膝而坐。
“结丹就化形？完了投资失败了......”萧忆心中有些失望。
「元界」许多典籍都有记载。
妖修化形的越晚代表越有潜力，而结丹境界就化形的红雪，看来并没有什么潜力。
萧忆见红雪久久没有动静，干脆将心神沉入降临之身。
此时降临之身，皮肤上哪燃烧的荆棘纹路更加炽烈，狰狞沿着周身血管经脉蔓延的到处都是。
四肢百骸中，那修炼万钧一式诞生的暗红色气息已十分浓郁。
卡察......卡察......
便在这时。
外界突然传来清脆的撕裂声。
萧忆适时地睁开双目，只见远处蛛妖红雪的暗澹光茧被缓缓撕裂，红雪的身形从里面钻了出来。
她的下半身已然化形，光洁修长的腿比例适中，漆黑的沙漠中，红雪就这么赤身站在黑色沙子上，静静直视着呆愣的萧忆。
劫云散去阳光洒落。
这漆黑的沙漠深处，终于承载了不知多少年后的斑驳阳光。
“红雪你能用妖元幻化一件衣物吗？”
萧忆用力别过头去。
“我化形之后，比之前好看吗？”
红雪却兴冲冲来到她身侧。
“......好看，红雪你快幻化一件衣物，我们人族没有赤身裸体的习惯......”他慌忙起身连连后退。
他也意识到自己降临之身是女的，蛛妖红雪根本不会回避。
“人族？不是人类吗......”
红雪脸上突然多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似是不经意间开口。
她妖元运转，周围突然狂风大作，天地元气快速的编织着，须臾便在她周身凝聚了一袭白裙。
“那个......能不能帮我也......”
萧忆看了看她的白裙，又看了看自己破烂的衣物，凑了上去。
“好呀。”
红雪面带笑意的回应道。
而后萧忆还没来得高兴，周身衣物便被尽数爆开，天地元气也在她周身急速编织了一件雪白裙子。
萧忆看着身上的裙子愣了一会儿，心中颇有些不适应。
不过仅是一瞬罢了。
他眼中澹金色的眸子恢复澹漠，轻轻扫了一眼灵智大开的蛛妖红雪，而后将目光转向远方天际。
“接下来，便随我去第九废墟游历，那里曾经是此界道修们的大本营，应当会有一些不错的收获。”
萧忆澹然开口道。
他已经撤去了聚元阵，此时周围的天地元气正渐渐散去，洒落的阳光中，再次弥散着鹅毛大的「火殁」。
“红雪但凭差遣。”
红雪轻声回应道。
她突破结丹境后显得落落大方，周身有一股古典温婉的气质。
萧忆猜测这是因为传承记忆的缘故，看来这妖鬼宗背后的世界，果然有许多不凡的传承。
此时临近正午。
萧忆与红雪一人一妖，化作一道灰光朝着南方飞遁而去。
......
三日后。
遁速暴涨的结丹境妖修红雪，与萧忆便横穿了整座漆黑沙漠，来到了临近沙漠的另一侧废墟。
按照萧忆从无人飞舰传递的画面中，所得到的信息来看，这里应当是祖星之上的第七废墟。
和第十一废墟不同，这座破败腐朽更加严重的废墟中，不存在任何三丈以上的建筑物。
“这第七废墟应该不存在活人......”
萧忆的心中暗叹一声。
在无人飞舰传递过来的诸多画面中，这里正是资源枯竭后，祖星上最激烈一战的战场。
他以游空步虚的技巧一步迈出，便能前进数丈，很快便临近脑海中某个画面里，那有很多书籍的所在。
那里被他们称为「国立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