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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超越规矩

上面记载的是打铁人与涟漪教会当时进攻北庭的指挥者——赵阳春的书信往来。

原来赵阳春早就想要联合打铁人合围北庭,这笔生意对庆宣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打铁人却私自将消息瞒住,以至于庆宣国这边根本就不知道。

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北庭主动出击的时候,赵阳春以为庆宣国已和北庭达成协议,这才仓皇逃跑。

再到后来赵阳春被困平瑶,那个时候的赵阳春已然反应过来,但打铁人率领军队已咬死赵阳春,让其无法抽身回到北庭。

“这其中,不管是骂我的还是找我求和的、联手的,都有赵阳春的私印,谁都做不了假。”打铁人道。

看着书信的白蔹微微点头,扒着白蔹的胳膊,脑袋拼命往书信上凑的段妙妙也看到了涟漪教会祭司的印章,这种制作工艺乃是绝密,一经泄露将会动摇一个势力的根本,绝不是可以伪造出来。

收起书信,白蔹道:“你是个善良的人。”

打铁人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白蔹笑了。

谁都不知道打铁人与白蔹两人说了什么,叶城的将士只知道,两人从南门进入,又从北门离去,而他们的兵马大元帅依然镇守在叶城,谨防任何人的入侵。

出了叶城,嬴州就不远了,还不到一天,两人便来到嬴州。

长时间以来,庆宣终于稳定住了嬴州方圆百里的情况,良久未开启的城门终于开启。

可是进入仍然需要严密的排查。

索性在所有禁止进入之人画像中,并没有白蔹和段妙妙,两人用打铁人给的通关文牒加上精心准备的假身份,轻松的进入其中。

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两人都有些饿了,现下当务之急当然是要填饱肚子。

是以两人来到凤凰大街的酒楼,这里是距离皇宫最近的饭馆,也是整个嬴州最堂皇的饭馆。

战争时期,民生凋敝,一纹银便可买下一个人的一辈子,让他终生为人奴。

这当然是为有钱人的奴,这些个人战与不战都没有多大的影响,他们仍然在酒楼中纵酒挥霍,夜夜笙歌。彷佛这唾手可得的幸福不是穷人们用血与泪建成的。

今天正值十五,月亮很圆,这种日子刘公子通常要来酒楼之中。

若要说刘公子是谁,他其实就是个纨绔,但他的父亲可是不一般,那可是当朝国相。

光是这个身份,刘公子就算是头猪,巴结他的人也能从凤凰大街的这头排到那头。

但见一名披金戴银,被数名富家公子围绕着的刘公子来到酒楼。

刚刚招呼好白蔹与段妙妙的掌柜的瞬间春光满面,快步跑上前来,拱手道:“刘公子来啦。”

“滚一边儿去。”

刘公子自顾自的往前走。

掌柜的讪讪一笑:“是是是。”

来到大堂中间,刘公子锦袖一甩,旁边一名胖胖的追随之人爬上一张桌子,放声道:“庆宣国在叶城大败奉天王,今天刘公子高兴,他做东,全场的消费都由刘公子买单。”

一旁正在品味佳肴的段妙妙一听到这话就不愿意了,小声滴咕着:“什么庆宣国大败奉天王,还不是因为打铁人。”

下面人的功绩,总会被算在上面的头上,段妙妙为此很不高兴。

滴咕声被胖胖追随听到,他指着段妙妙一桌就要骂。

都不用他骂出口,刘公子身边其余追随之人已经来到段妙妙面前,抬手就要抓段妙妙的头发,但没有一个成功,因为刘公子出手了。

当刘公子见到段妙妙的时候,他的眼睛彷佛都在发光,冲上去一顿乱打胡踢,把他的追随一顿好教训。

追随之人哪里敢还手,各个抱头鼠窜,脑海之中尽是疑惑,怎么回事?公子为何打我。

他们跑到一边后,但见刘公子来到段妙妙的面前,他们也明白了刘公子为何打他们,因为段妙妙实在是太美了。

刘公子站在桌前,胖胖随从很识相的搬来椅子,刘公子缓缓坐下,每一个画面都是优雅的,就连坐姿也是相当板正。

他悠悠道:“姑娘何许人也,认识一下。”

段妙妙轻哼一声,撇过脑袋:“不给你说话。”

刘公子刚想再说话,白蔹已将刘公子的脸扒过来,让他看着自己,道:“咱们打个赌。”

打开白蔹的手,刘公子怒道:“你谁啊?有病吧,赌个屁。”

“想什么呢?”白蔹把段妙妙拉了过来,“你知道她多少岁了吗?她都能当你妈了,你还想干什么?”

段妙妙怔住半晌,刚想反驳,却是发现一个问题,她已经三十四岁了。

三十四,多么恐怖的数字啊。

“啊——”段妙妙一声尖叫,抱着自己的头,“我竟然……”

话还没说完,白蔹就提着刘公子来到了外面,伸手指着距离不远的皇宫,道:“我能把皇宫门口的箭楼楼顶给掀翻,你信不信?”

刘公子本有些疑惑,但听到白蔹说要掀翻箭楼的楼顶,当即说道:“切,给你一百个胆子,你也不敢。”

利剑端是出鞘,横扫伴随着真气,匹练流光倏地来到箭楼,如切豆腐般切下楼顶,箭楼上的守卫反应过来的时候,屋顶已经消失。

“这……你……”刘公子说不出话。

此时段妙妙走了出来,垂头丧气,失魂落魄。

她拉着白蔹的手,幽幽道:“我竟然已经这么大了。”

“可是你依然很漂亮啊。”白蔹转头看向刘公子,“你说是不是。”

刘公子点点头。

“在我心中你永远漂亮,要是想要让我改变想法,那就只有杀了我。”白蔹正色道。

段妙妙已抱住白蔹。

抚摸着三千青丝,白蔹柔声道:“乖,我们去把庆宣帝给杀了,好不好?”

段妙妙从白蔹的怀中钻出,点了点小脑袋。

两人凌空踏起,飞向皇宫。

刘公子已说不出话,嘴巴就像是塞进去了一个烫死人的鸡蛋。

自己这回遇到的是什么人啊?

在看到两人把皇宫的大门踩在脚下,掠入其中的时候,刘公子甚至哭了出来。

他看着皇宫的方向,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宫内登时鸡飞狗跳,无数惊呼声迭起,宫女原地抱头,在看到他们同伴被两人弹指间杀死之后,侍卫也生不出反抗的心思,呆在原地无所适从。

这里可是皇宫啊,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以这样的方式闯进来?

他们也许不知道两人还要杀了庆宣帝,如果他们知道,反应应该更精彩。

勤政大殿,庆宣帝饶有兴趣的调戏面前跪在地上的宫女,忽觉冷风阵阵,抬头一看,整个勤政殿的屋顶被掀翻,可见日月。

段妙妙与白蔹如神仙般从天而降,缓缓落下。

突然两支利箭飞向两人,这几乎是王居正全力而射,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却被两人用剑轻描澹写的拦下。

转而又是两箭,后面还跟着王居正精心训练的神射手所出的不下百余箭,这些箭瞄准两人所有的部位,封死两人所有的退路。

空中了无借力的两人身躯一阵,四下利箭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纷纷掉落。

又是一轮齐射,王居正披着利箭业冲向两人,半步宗师的真气荡漾开来,恐怖的力量一览无余。

神射手各个不是普通人,他们皆是不低于八品的武者,蕴含真气的利箭何其强大,再加上王居正的扑杀,纵然是大宗师也难逃一死。

庆宣帝低下头,继续和宫女调情,他彷佛脑海中已经能想象到两人血溅当场的样子。

然而当利箭如雨点般袭来,段妙妙腕间生花,撩剑撩的人眼花缭乱,如雨伞般将利箭尽数挡下。

白蔹也扬起利剑,等着王居正扑在剑刃上。

王居正必然不会束手就擒,一拳置于腰间,短暂酝酿之后,倏地打出,直指白蔹眉睫。

这一拳乃是庆宣帝搜罗天下拳技之后总结出来的拳法,名曰摧山裂石拳,一拳便可撼动山川,力量何其恐怖,想当年一名宗师刺杀庆宣帝,王居正就是用这一招逼退那名宗师的。他对他的拳充满信心,他也已经看到白蔹头骨被轰碎的场景。

只可惜他看到的是利剑插在自己的胸前,呼吸越来越短,眼皮越来越重,身体也重重的摔在地上。

电光火石间发生了太多事,当下两人才落在地上。

白蔹踩在皇座前的桉子上,利剑放在庆宣帝的脖子前。庆宣帝刚想说话,利剑“噗”的一声钻入脖颈,鲜血如喷泉般喷射而出。

庆宣帝用尽浑身力气,道:“你……违背了……武道之心。”

收剑,白蔹澹澹道:“是啊是啊,我可是违背了我的武道之心。”

去他的武道之心,武道之心是武道的精髓。吾辈修武,唯勇唯坚,说的就是不被万物所束缚,武道之心亦在其内。

如果武道之心桎梏了武者,那么这所谓的武道之心,不要也罢。

这一刻,白蔹的气息倏地升华,在武者修炼到宗师之境的时候,丹田已经被内力所灌满,冲入玄者境便是极限,至于慕容善巧所谓的无矩,谁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白蔹的心境突然改变,惹得丹田内风起云涌,如海般的真气就像是发了疯似的疯狂涌动,原本升华的气息却又开始沉寂。

利剑从手中脱落,白蔹闭上双眼跌倒在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段妙妙吓一跳,她立刻抱住白蔹,警惕的看着宫殿内的所有人。

心为君主之官,武道之心承载了整个武道,对它不敬便是对修武的不敬。

试问一个人将自己的心脏给毁掉,他还能活吗?

只可惜人心绝非心脏,武道之心也绝控制不了武者。

所有的一切还是要看自己,天很高,地很厚,唯人心可翻天覆地。

意念是无敌的,一念之间,上能至那天外天,下能九幽走一遭,重点是如何将心念化为现实。

吾辈修武,为的不就是这些吗?

任何人都有信念,只看它在你心中算不算真正的信念。

若要是真正的信念,别说什么破心,天掉下来,亦不能改。

有的人喜欢吃阳春面,如果不让你吃,你付出代价也要吃上,但这个代价是死亡,你还会不会坚定?

白蔹只想好好活着,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后来遇到一女人,又变成了替天行道。

这个目的当然取决于那女人有多重要。

还是那句话,吾辈修武,唯勇唯坚。

武道之心算什么东西,天底下除了她,什么都不是。

段妙妙握着白蔹的手,感受着他的手越发的冷,段妙妙的心也变冷了。

少时,白蔹呼吸已经停止,就在段妙妙手足无措之时,白蔹的身体居然又有了热度,他的呼吸一次比一次有力,一次比一次灼热。

滂湃的真气也不知从哪里来,尽数没入白蔹的体内。

武道之心,就是个笑话。

伴随着强有力的心跳声,白蔹睁开双眼,自己的境界亦有所提升。

本以为是玄者境,但白蔹见过玄者境强者,自己与之比起来,竟然还要强。

强到白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丹田内的真气数量,它们就像是无穷无尽一般,在丹田内时刻鼓荡。

白蔹抱着段妙妙,心念一动,踏地而起,大宗师足足可以跃地数丈,白蔹也跃地数丈,唯一的不同就是,大宗师会落下,而白蔹竟定在了空中。

人不能飞是规矩,白蔹打破了规矩。

这种情况叫,无矩。

白蔹差一点就死了,不尊重武道之心,就是对整个武道的忽视,但白蔹心中有更重要的东西,这种东西超越一切,比熔岩还热,比寒冰还冷,比秋天还萧索,比菊花还美丽。

这种东西,超越规矩。

仰望皇宫,无数人就像是见到神仙一般,纷纷俯首跪地。

白蔹不管任何人,只对着怀中的女子道:“妙妙,谢谢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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