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柜看来是真瞧不上在下这个人啊……”
中年男子显然也是个懂行的，看着陈正，忍不住喟叹。
“抱歉！”
陈正拱手，惭愧一笑。
中年男子见状，摆摆手，随即问道：“那不知道，大掌柜能不能帮忙，搭条线？只要大掌柜肯帮我将这玩意儿转手，我可以按照规矩双倍报酬。”
这是还不死心呢？
陈正眉头微蹙，眼中掠过一丝难色。
“老弟？”
张学义忍不住的提醒起来，这是好事儿啊。
按规矩双倍报酬，这就是两成的交易额。
这么难得的珍品宣德青花，售价必然不会低于一个亿。
那就是两千万的报酬啊！
这么丰厚的收益，没理由错手而过啊。
“抱歉，小店新开，暂时还没有那么大的牌面。”
陈正还是摇了摇头，惭愧道：“要不，您再换家？”
老弟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这么难得的宝贝，居然都错手而过？
张学义蹙起了眉头，心底很是狐疑起来。
他有些没搞懂陈正的想法。
都分明肯定了这玩意儿的真伪，哪有买卖上门，拒之门外的？
“哼！”
中年男子脸色顿时难看下来：“大掌柜这是摆明了欺负人吗？放着上门的买卖不做，将顾客往别家撵？”
陈正不为所动，惭愧的耸了耸肩：“没办法啊，多担待！”
说完，端起茶杯，轻轻地吹起了茶。
一般这样的状况，基本意味着主人家有送客的意思。
中年男子见状，很是不甘。
“你会后悔的！”
中年男子愤怒起身，抱着东西，甩袖离开了。
“这……”
张学义有些纠结，一路将中年男子送出店面，目送着中年男子的身影远去，最终捶了捶手，满脸怅然的回了店内。
“老弟，那么好的东西，为什么要拒之门外？”张学义看向陈正，追问起来。
他不认为，陈正会这么笨。
或许，其中另有隐情？
但，都确认了东西真伪，又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老哥稍安勿躁，坐下来聊吧。”
陈正见状，抬手一笑，招呼着张学义落座。
张学义依言坐下，蹙眉看着陈正追问道：“那玩意儿老弟不是看真的吗？”
“老哥该不会真以为是真的吧？”
陈正飒然一笑，看向张学义道：“那是奉承话而已。”
“啊？”
张学义错愕，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假就是假，真就是真，老弟为什么不直接点破？”张学义蹙眉，很不解陈正的行为。
“对方来历不简单，不好招惹。”
陈正摇摇头，解释道：“我不想给店里找麻烦，所以只好恭维他离去。但可惜，那家伙不识趣，非得苦苦纠缠。”
有来历？
张学义心中一凛，急忙追问：“老弟看出了什么其他东西？”
陈正沉吟了下，随即看向张学义问道：“老哥应该记得册门吧？”
“册门？江湖八门？”
张学义瞬间惊疑起来，他哪会不记得，之前小杰就收到了一件册门的赝品。
“那人，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册门中人。”
陈正解释道：“不瞒老哥，先前那玩意儿，我没看出真假。那玩意儿无论从包浆，到制胎，还是釉色等特征，都做得很到位。”
“即便是我也是个中行家，也精通此道，却也无法准确的查出破绽。所以，我先前那番恭维，也是心理试探。”
“但是，对方的眼中，有窃喜之色。这表明，对方是清楚那玩意儿的真伪的。所以，借此破绽，我才笃定，那玩意儿只怕不是真品。”
竟然是这样？
张学义讶然了下，但很快又狐疑起来：“但对方都已经说了，可以寄卖啊。即便是赝品，咱也可以接手吧？”
“老哥看来还是没明白啊……”
陈正挠了挠头，解释道：“忘了之前老弟跟你讲过的那个故事吗？”
“什么故事？”张学义疑惑。
“清稗类钞之中的，典珠赎珠的故事。”
陈正解释道：“老哥有没有想过，咱们今儿接手那玩意儿，对方明儿就来拿回去？到时候一口咬定，那是假货。到时候，咱们怎么赔？”
真的变假的，搁谁都说不过去。
这玩意儿不照价赔偿，荣宝斋的口碑就烂了。
毕竟，寄卖是写收据的。
收据署名了是真品，结果还回去一件赝品。
怎么解释得清？
张学义恍悟过来，终于明白了陈正为什么会再三拒绝。
“所以，老弟拒绝拉纤儿，也是为了防止受骗？”张学义恍然道。
“是啊！”
陈正唏嘘道：“咱不能让朋友踩这么个坑吧？”
“既然老弟笃定那是假的，那为什么不直接揭穿他？怕报复？”张学义问道。
“当然啊！”
陈正解释道：“册门人，素来都是团伙作桉。咱们揭穿他，指不定对方恼羞成怒，做些什么歹毒事儿。”
“老哥还不知道，最近咱们锦城出大事了吧？”
“啥大事？”张学义狐疑。
“之前黑市的事情，被警方盯得很紧。市局差馆更是钓鱼执法，多次组织虚假黑市，严重扰乱了黑市规矩，闹得黑市人心惶惶。”
陈正解释道：‘近两天，一些黑市胆大包天的人，直接反设计了市局差馆。搞得市局差馆遭遇埋伏，市局刑警大队的大队长都负伤了。’
“你说，在这么个档口，咱还敢去得罪他们吗？这不是自找苦吃，平添麻烦吗？”
嘶！
张学义吸了口凉气，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
最近这段时间，他忙着荣宝斋开业的事情，都没关注过的。
此刻得知消息，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陈正会再三拒绝对方，也不接手了。
惹不起啊！
市局差馆都栽了跟头，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哪里得罪得起的？
“还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咱们荣宝斋这块招牌，终归是太响亮。”
张学义吐了口气，忍不住喟叹。
对方选择荣宝斋，只怕就是瞅准了荣宝斋这块招牌来的。
明知荣宝斋的招牌响亮，对方还敢堂而皇之的来。
就足以看出，对方的胆子有多大。
丝毫不见怕的！
“老哥，店里的事情，还得你多照看下。我现在得去趟市局差馆，跟市局那边聊聊这事儿。”
陈正喝完茶，放下茶杯起身，看向张学义嘱咐道。
册门的人开始明目张胆的出现，表明了他们已经是走投无路，准备大面积撒网，想要尽快清仓撤走了。
这事儿必须知会市局。
咱好歹也是个奉公守法的良民，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情，必须配合警方解决掉。
陈正叹了口气，主要是他怕今儿得罪了人家，那些家伙会没事儿跑来找他麻烦。
所以，陈正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全部送进去，避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