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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客栈失马

“客官,是这样的,因为有一个番邦使团进京觐见皇上,敝店一楼已经住满番人,二楼也只有一间客房了。”

“那没事啊,我们住二楼那个空房间就行了啊。”

“只是?”店小二吞吞吐吐。

“只是什么?”

“只是吾店的马廊里已经拴满了番邦使团的马,再也容不下客官的两匹马了。”

“你的意思吾们得另外找客栈了?”廖道南有点不悦了,心道,“这样的情况,你早说啊,还请我们上楼干吗?”

“不是,吾不是这意思。”

“那汝是何意?”

“吾的意思能否请客官将就一下?”

“如何将就?”

“吾家客栈前,酒幡下,大门口,有一拴马柱,是来往行人临时拴马所用。不知道客官是否可以在此拴一夜马?”

“夜晚拴马在此,又没有人值守,安全吗?不怕有盗马贼吗?”

“不怕。吾们安陆城现在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这一切都是托兴王洪福。兴王爷明于治乱,在兴王爷的治理下,黎民百姓安居乐业,盗贼绝迹。”

“不对吧,吾朝自太祖开基以来,分封藩王于水陆要冲,名城重镇,裂土临民,坐拥精锐甲兵,屏藩皇室,以卫京师。”

“但自靖难之役后,诸王已是列爵不临民,分封不赐土,食禄不治事。兴王爷是当今皇上的亲叔,他又是如何治理安陆的呢?开府治事,岂不违反大明律?”廖道南颇为不解,向店小二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非也。兴王爷仍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地位尊崇无比,拥有精锐甲兵,拱卫南京半壁河山,屏藩皇室,为大明南天一柱。”

“兴王爷虽然不临民,但有专阃上奏之权,奏折可以直达北京天庭,保善贬恶,发奸擿伏,当今皇上无不依行,倚为擎天柱。”

“凡到安陆任职的朝廷命官无不忌惮,清者更清,浊者不敢浊,贪墨之事甚少,处处以法相绳,且缉盗处置甚严,是以安陆大治,黎民百姓安居乐业,盗贼绝迹。”

“兴王爷真是吾朝一代贤王啊。国之甚幸。”廖道南感叹道。

“是的,往年荆襄大饥,民不聊生,饿莩遍野,死亡籍道,惨不忍睹。就食于安陆者日以千计,兴王爷睹之,心中恻然,泣云,‘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先,今民受饥寒,吾岂独富。’即将王府庄田所收粮食迅速送到官府赈灾,数万百姓得以活命,死者全部掩埋。”

“前几年,汉水泛滥成灾,冲垮桥梁大堤,冲毁百姓田园、庐舍,许多百姓淹死,还有许多百姓在水中挣扎,兴王爷心急如焚,出内帑银雇役,以舟援溺水者,救一命者,赏银五钱,活者千人。”

“每年遇有水旱灾害,兴王爷就命王府的官吏、甲兵支起粥锅,煮粥救济贫民。象这种救人水火,扶危济困之事,对于兴王爷来说,简直是车载斗量,举不胜举。”店小二说起兴王爷的功德如数家珍,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接着店小二话锋一转,言归正传:“兴王爷功德巍巍,再加之地方官员励精图治,保境安民,安陆境内可谓民康物阜,安堵如常,客官大可高枕安卧,毫无必要担心盗贼窃马!”

“那好。”廖道南说道。廖容将两匹马从客栈里面牵到客栈门前的拴马柱上,利索地将缰绳紧紧绑在柱子上。

然后俩人在店小二的引导下,来到一楼用膳,喝了醇香四溢的美酒,又吃了丰盛的晚餐。

主仆两人心满意足后,带着朦胧的醉意,上了二楼房间,洗漱完毕,又累又乏的他们,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廖道南主仆两人酒醒起来后,简单地吃过早饭,准备骑马去逛逛、熘熘,下来后,才吃了一惊,两匹马已经不见踪影,不翼而飞了。

“马呢?”廖容向慌里慌张,闻讯而来的店主及店小二发问。

“这?”店主及店小二面面相觑。

“你们不是说,安陆城现在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盗贼绝迹吗?马不是被盗走了,难道是它们自己挣脱缰绳跑了吗?”廖容气不打一处来,嚷嚷的声音愈来愈大。

店主及店小二无言以对。

“两位出了什么事?”路边走来衣着华贵一老一少两个人,老者精神矍铄,举止大度,器宇深沉。少者衣着光鲜,气宇轩昂,丰神俊朗,剑眉星目,身旁还有两位家丁相随。

看着气度不凡似父子的两人,廖容更来劲了,添油加醋地把事情复述了一遍。

“我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这里确实多年没有发生过盗窃桉了,店家没有说错。现在的事,只能说是一个意外。”老者说道。

“意外?为什么偏偏意外就发生在我们身上?不发生在汝等身上。”廖容仍旧不依不饶。

“吾赔客官损失。”店主自知理亏,想息事宁人。

“汝赔?汝知吗?吾公子的马是一位大名鼎鼎的将军所赠,名唤‘千里追风’驹,价值连城,汝赔得起吗?”

“廖容,休得胡言!”廖道南看廖容越说越离谱了,喝住了他。

廖容一吐舌,不说话了。

“这位公子是赶考的吗?”

“是的。”廖道南向老者一作揖。

“这位公子吾面熟,有似曾相识之感,面容恰似一位故交。贵姓?”老者仔细地打量着廖道南,目光慈祥。

“免贵姓廖。”

“公子姓廖?”

“是的。”

“汝父可是南京应**的户部主事廖汉廖大人?”老者两眼炯炯发光,激动地问道。

“是的,员外认识家父吗?”

“何只认识廖大人,廖大人可是有恩于吾家的呀。”

“此话从何说起?”廖道南有点诧异。

“说来话长,二十年前应**曾欠吾家白银三万两,临近年关,吾举家百余口,可谓是炊烟不举,佃工、仆人俸薪不继,妻儿老小难捱年关。”

“吾是如坐针毡,五内俱焚,是汝父急吾之急,想吾之想,筹集银两,亲自押运,连夜启程,无惧风雨,从应**到安陆逆水行舟,时遇飓风,船几乎倾覆,人几乎溺亡。”

“终于在年关之前将银两解押到吾府上,可是解了吾家燃眉之急啊!事后不肯收受丝毫馈金,廖大人可真是一个千里难寻的清廉官员啊。”

“这倒是没有听家父说过。家父常说,给予别人的恩,不要记;别人给予自己的恩要铭记。”

“自那以后,廖大人为何销声匿迹了呢?”

“吾父自丁忧后,未再出仕。”

“难怪。吾现在见了贤侄如见廖汉兄弟,往事依稀,彷佛就在昨天。”老者不知不觉在话中将“廖大人”改称“兄弟”。

“世伯在上,请受侄儿一拜。”

“贤侄起来,多礼了。”老者一把扶起了廖道南。

“世伯!”

“贤侄,有话请说。”

“吾,吾还不知世伯汝之姓名呢?”廖道南有点赧颜。

“哎呀,吾倒是忘记了介绍了。”老者也有点愧然。

这时倒是那位少者抢先回答,快人快语道:“这是吾父,王家庄王员外,讳名厚;吾名为楚。王楚见过廖世兄了。”王楚向廖道南大大方方一揖。

廖道南忙向王楚回礼作揖,“王世弟客气了。”

“廖贤侄,天色还早,敝府还算宽敞,可否到敝府一叙?”王厚王员外发出了邀请。

“王老爷,远吗?”廖道南还未回答,廖容倒是有点喧宾夺主了。

“有点远,在城外。”

“我们的马被盗了,走路去啊?”廖容沮丧道。

“被盗之马的事,汝放心,吾父与府台大人颇有交情,马上即可令人面禀府台大人,府台大人定会派出捕快四处缉拿,只要在安陆或所辖各县境内,不出数日即可破桉。宝马定当物归原主。”

“楚儿说得对。”王厚吩咐随身的一个家丁道,“你持吾的名刺,速去见府台大人,请求缉捕盗马贼。”

“谨遵老爷吩咐。”那个家丁双手作揖,转身迅速离去。

“安陆久不见盗贼踪迹了,此番作桉实出意外,这很有可能外地盗贼流窜作桉所致。抓住了非重重惩处不可。”王厚怒形于色。

“外地?”王厚的话提醒了廖道南,一个念头电光石火,在廖道南的脑海中倏忽一闪,“世伯,我有一个推测,不知对也不对?”

“什么推测?廖贤侄不妨道来,说与老夫一听?”

“安陆境内大治,民康物阜,对盗贼处置也甚严,本地民风纯朴,别说本地人不会作桉,就是退一万步讲,想作桉,也会瞄准金银手饰之类小物件下手,因为便于藏匿。”

“一般不会偷盗如此大的活物,那样藏也无处藏匿,躲也非易事,且容易被人查觉报官究治,得不偿失。”

“境外盗贼,一般盗贼肯定也不会选择此处作桉,慑于此地治安良好和对犯罪的严厉处置手段,境外盗贼也是十分畏惧忌惮,轻易不会逾越雷池,那样也是飞蛾投火,自取灭亡,否则也不会有安陆盗贼绝迹一说了。”

“廖世兄,你的意思是盗马贼既不是本地人,也不是外地人所为,对吗?”王楚不解地问道。

“对。”

“吾越听越湖涂了,盗马贼既不是本地人,也不是外地人,难道说,是天上掉下来的?”

“王世弟,难道就没有第三种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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