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老丈了。”
莫相离离开了茶摊，心中越发凝重了起来。
按陈素馨的说法，她化妆离开家时是让小荷在家里好好的看家的。在走访了周围的街坊之后，基本可以确定小荷是被人拐走了。
更糟糕的是，河阴府目前并没有煌明教的分教坛，没有额外的情报来源。而之前盘踞在渝州南部的巫隐教根本就不经营城市区域。
“小荷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她身上没有你的魂印，就算是……我们也不会知道的。”
“素馨你先不用担心。小荷作为你家的丫鬟，如果不是被抓走威胁你和你父亲的话，其实并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可就算命还在，其他……”
“先别着急。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最大的价值就是卖给青楼或者地方上的豪强。以我在教内了解到的情况类比来看，至少不会在这几天遭受到太不好的事情。”
“煌明教也贩卖女子？”
莫相离苦笑了一下：“煌明教放印子钱、开赌场、经营乐坊和走私兵器之类的都会干，贩卖人口当然也不会缺位。实际上还有些更糟的……”
“要是小荷是被煌明教带走那倒好说了，可惜目前看来不是。恐怕就是本地的混混看你家遭难，动了歪心思。”
“如果我爹……”
“来不及的。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小荷，趁她还没遇到那些最糟糕的事情。”
莫相离说得很坚定，但他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找到小荷。不过上次在除溪县的经历让他知道，很多地方上的大户都会和这些事情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在经过了两天到处揍人、拷问、听墙角之类的破事之后，莫相离和陈素馨总算是得到了一点有价值的情报。
“三天前有一批年轻男女被运上了船，船的目的地是涌州！”
莫相离松开了手，任由这个人渣车行老板瘫倒在自己的排泄物上。现在莫相离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蚀骨阳煞在拷问上的优越性。
“更麻烦了。”
“为什么这样说？”陈素馨在摄魂珠里疑惑的问。
“船是浩海宗的船，涌州也是浩海宗的地盘。人生地不熟不说，浩海宗还和我有过节，就算想通过教门进行交易都做不到。”
“那我们飞到涌州？”
“我根本不认识路啊。”莫相离苦笑到，“还不如同样从这里乘船过去，至少可以到达同一个港口，然后再在港口寻找线索。”
陈素馨自然说不出什么别的意见。她打小就没有一个人出过门，书上也不会有这些具体事情的记载，对这些事情两眼一抹黑。
为了避免冲突，莫相离也只好装扮成要去涌州做生意的商人——然后几乎是马上就露馅了。
“你怕不是傻？”
港口那里的文书用看二傻子的眼神看着莫相离。
“听老叔我一句劝，涌州出产茶叶甚多，质量还比这边更好，你要是真做生意的话还不如在这里买些药材过去呢。到时候你灰熘熘回家看你老子怎么收拾你！”
莫相离也只好很尴尬的改口说自己其实就是想离开家见见世面罢了，茶也就是在市面上随便买的，只要能上船就行。
“这就对啦。老叔帮你把那些茶叶找人折价换成药草。诺，在这里填上你的姓名籍贯，交100个大钱就能上船，500个大钱就能住在上层船舱免去鼠虫骚扰，还能时不时去甲板上透透气。”
莫相离在自己的百宝袋里一阵摸索，最后也只能拿出一小块黄金来。
“老叔，你行行好，帮我把这个也换开吧？”
“嘿！我今个还真是遇上贵人了。好说好说，小马，你先来这里看着，我去去就回啊！”
等莫相离终于上了船住进船舱，才明白这位好心的老叔在这中间吃了多少回扣。不过这点钱对于现在的莫相离完全没什么意义，他也就一笑了之了。
也许是因为钱财露白的原因，当天晚上莫相离就察觉到有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不想多生枝节，于是就用神识小小的威压了这些目光的来源一下。
很有效，接下来几天都没什么不长眼的跳出来让他打脸。
“我现在才发现你和我的距离到底有多远。”
摄魂珠里的陈素馨闷闷不乐的念叨了起来。
“原来在修行者面前像我这样的凡人只是草芥一般，轻轻的吹口气就能打发的远远的。”
“怎么会呢。大家说到底都是人，而且之前我不就告诉你了么，你的天赋在修行者之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只要治好你的身体，你就能一鸣惊人……”
“然后我现在连身体都被烧成灰了，一点儿希望也没了……”
莫相离发现在自己的安慰下陈素馨更沮丧了，只好换个角度。
“你看，《春泥录》算是咱俩合着的，没错吧？我把它送给了北域玄冰教的齐成修，上次他给我传书说他已经把《春泥录》交给十几个孩子了——这些孩子就算将来踏上修行的道路，那也是你的徒弟了。”
“那小荷还是他们的大师姐了！”
“是啊，等我们把小荷找回来，就带她去北域看看自己的师弟师妹。而且我在书里本来也就写上了你是作者之一，将来这些人祭拜先师的时候都得请出你的牌位呢。”
“……想一想就觉得很古怪诶，我现在算是死了么？应该算吧，可是又没有完全死透……你们煌明教是怎么说人死后的归宿的？”
“煌明教认为人的灵魂是将星光放入净火中煅烧后形成的，死后会回归到群星之上。”
“就是现在我们看到的这些星星么？”
“是啊。”莫相离扶着栏杆抬头看着浩瀚的星空，“就是这些星星，每一个星光都意味着一个人的生与死。”
“难怪你喜欢看星星呢……我是不是回不了群星之上了？”
“不，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回去，希望你能在这里陪着我。毕竟，如果你回去的话就会把我忘记了。我的朋友很少，就算我是自私吧，我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
“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