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眼神落在楚月乔心里，她看着面前言辞冷冽的楚卿娇，起身笑起来。
眼中是两行清泪滴下，从她张狂笑起的唇角划落。
“楚卿娇，我是恨你，我恨你身份高贵，受万般宠爱！”
“我恨你姿容绝世，就算嫁给个傻子都还能紧紧牵着谢承翰的心！”
“我恨不得你去死！”
楚卿娇静静看着，任由她在厅里嘶吼发泄。
楚月乔喊到声音嘶哑，满地的愤怒尽数倾泻，她忽然垂下眸，眸光深处是更勐烈的恨意。
“可我更恨他，恨他凉薄，薄情寡义。”楚月乔声音颤抖起来。
她双手紧攥成拳，楚卿娇看着她这番模样，略微挑眉，心里思绪万千。
“若没别的事你就自己离开吧。”
这些都是自作自受，她没工夫听楚月乔发泄抱怨。
她欲要离开，忽然，楚月乔大喊一声，“楚卿娇，晋州城柳巷余家旧宅，你信我！”
尖锐嘶哑地喊声在大厅里响起。
下一秒，紧随而来的是砰一声撞响。
楚卿娇眼睁睁看着楚月乔犹如一只扑火飞蛾，毫不犹豫地撞在身边的木头柱子上。
鲜血从她额头缓缓流出，楚月乔双眼圆睁，嘴唇微开，像是有万千怨念说不尽。
临死还定定地看着楚卿娇，那双眸中没有恨意，只有解脱与执着。
厅里，一片死寂。
纵然是楚卿娇也在这瞬间恍忽。
这是第一次她没猜到楚月乔的心思。
弄巧听到里面的声响匆忙跑来，被满头鲜血倒在地上的楚月乔吓得捂住嘴巴身子发颤。
“王妃，她，她这是……”弄巧大脑空白。
楚卿娇稳住眸光，“断气了。”
楚月乔胸口再无任何起伏，当场端断气，撞柱而亡。
走上前，楚卿娇蹲下身子将目光最后停留在楚月乔那张苍白的脸上，沉默片刻后，伸手将她双眼闭上。
谢承翰，你终会死在我手里。
楚月乔撞的突然，她敛下眸光，沉默半晌。
“着人把她抬走，送回三王府。”
侍卫们不敢多问，三两下将楚月乔的尸体用白布裹好抬走。
洒扫的奴才快速将柱子上的血迹擦干净，楚卿娇就坐在一边看着，脸上不见任何情绪。
弄巧才从惊吓中走出来，心有余季地为楚卿娇换上新沏的茶。
“王妃，楚侧妃就这样在咱们王府里出事，这不会牵连到您吧。”
摇摇头，楚卿娇心里乱。
刚开始她自以为楚月乔是来嘲讽自己或是替谢承翰带什么信的。
毕竟谢承翰亲手检举揭发楚仓，要是自己三日内真的拿出了证据就是在啪啪打他的脸。
可刚才她就觉得楚月乔状态不对。
如今细想真有点像被谢承翰折磨到疯魔的境地。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兴许楚月乔真的听到了什么？
楚卿娇心乱如麻。
理智告诉他此事没那么简单，可三日之期的紧迫和刚才楚月乔的横死也在一点点撬开楚卿娇的警惕。
最终她还是像侥幸的自己妥协。
不管怎么样，自己就去晋州城看看吧。
“弄巧，让人备马。”
楚卿娇像风一般旋进后院房中，快速换了身衣服，抓起宽帽，从六王府门口驾马离开。
弄巧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她离去，满脸都是哀愁。
她觉得自家王妃实在太辛苦了。
晋州城是王都旁边的城池，受王都里的州官管辖，因为与王都距离不远，也是很多人休息暂歇的好去处。
楚卿娇一骑绝尘，向着晋州城而去，只余下干脆坚定的喝马声越来越远。
谢含璟听到楚卿娇已经前往晋州城，一直心神不宁。
他始终觉得楚月乔这时候前来太过牵强。
况且以谢承翰心性，不管楚月乔是真情还是假意，他都不会让她有机会来向楚卿娇告密。
这件事十有八九是个局。
可楚卿娇救楚仓心切，又被楚月乔的偏激影响判断，一时脑热前往也难免。
他没办法劝戒，只能眼睁睁看她离开。
不过就算是局，按照楚卿娇的本事应该也不会出大事。
谢含璟安慰自己。
毕竟晋州城距离王都太近，谢承翰绝不敢在那里布置什么大场面。
应该只是哄骗楚卿娇出去见面之类。
他思绪繁杂，想到谢承翰便怒气当胸，忍了又忍。
正当这时，逐云脚尖点地，从窗外闪进屋内，带来两个消息。
一直在逃的郑时找到了。
不是在晋州城。
“他想南下逃去越国，被青灯阁的影子在最后时刻从船上抓到。”
“如今正在回来路上，若不出意外，最迟后天中午便能到王都。”
看来晋州城果然是谢承翰的计，谢含璟手里捏着几片枯叶，眸光深邃，透着危险。
“另一个消息呢？”
逐云还不知刚才六王府发生的事，面色凝重地凑到谢含璟身边小声耳语。
谢含璟脸色霎时发白，听到他那几句话后眸中瞬间聚集杀意，“不好！”
逐云来不及发问，就见他不顾窗外或许有人，光天白日直接飞身而出。
能让主子惊慌如此，恐怕就只有一位了。
他皱眉看向屋顶，谢含璟身影已经消失在去往晋州城的方向。
也不知这番又是为了什么，逐云只得飞身出屋确保刚才无人看见谢含璟动作。
楚卿娇尚不知身后谢含璟苦苦追赶，她驾马疾行抵达晋州城。
晋州城里人声鼎沸，比之王都更多些自由烟火气。
不过多时她就打听到柳巷余家旧宅所在，一路驾马，很快就抵达了这处破宅。
久无人居住的宅子散发着股陈旧灰尘味。
楚卿娇刚进门，一阵忽如其来的疾风便冲她面门而来。将她身后的门砰的关上。
“卿娇，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谢承翰负手从房内出来，他面带微笑，目光直勾勾盯着楚卿娇。
楚卿娇已经了然，自己果然还是急躁了。
她敛下眸中杀意，袖口细针悄然滑到双指中间，“谢承翰，你费尽心机引我到此，不是只为了恶心我的吧。”
说话间，楚卿娇不动声色观察着周围，似乎除了谢承翰以外，再无它人。
她稍放下些心，看着谢承翰步步朝自己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