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王也是假的？”楚卿娇大惊，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会有这种事情。
谢含璟点头，他也并非空穴来风。
那个时候虽然他人在骊山，可是天下间发生的大事还是有让青灯阁的影子日日收集了传递到他身边。
自然也知道霸秦皇室新迎回了这么一个璟王。
当即他就让青灯影子去调查过这位璟王的底底细。
虽然一切都做得滴水不漏，看起来就是这么回事儿，可是这件事的马脚就在于这件事情太没错漏了。
那璟王的生母以及小时候所有的朋友全部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没有一个人能够再说出他生长在哪里。
而他也是秦衍主动巡回的，按理来说霸秦皇室外面看起来似乎是秦衍一家独大，可实则每个皇子都是极有野心的。
霸秦皇帝从前就风流成性，在宫里生出的儿女就多，更别说在外面的那些没名位的女子，更是数不胜数。
他秦衍偏偏就要找一个璟王出来，明显就是别有筹谋。
“方才马车里的那个女子恐怕就是他的王妃。”
楚卿娇点头，“岳书瑶。”这个名字她一直都记得。
“这就是了。”谢含璟忽然垂眸，整个人都置身在阴影之中，像一头在暗处蛰伏的野兽。
只是头顶难免浮动着阴云，好似一切都明了了。
他忽然发出声冷笑，“秦衍啊秦衍，难怪能稳坐霸秦太子之位十余载，他这招一石二鸟啊。”
“这么些年太子太师和他之间的关系远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好，太子太师对他一人独大还未登基便把持朝政的事早有微词，时常在朝堂之中出言警戒。”
“可以说是这些年在朝廷势力中对秦衍最大的威胁，他诱我杀了璟王，让岳书瑶从此沦为了寡妇，只怕太子太师现在恨不得抽我的筋，扒我的皮，以此泄愤。”
“秦衍大可抓着这个把柄，或许能因为此事改变这么多年朝堂的格局也说不一定。”
随着谢含璟缓缓道出，楚卿娇也立刻明白了这其中玄妙，面色更是不妙。
原来是这样。
像岳书瑶这般十几岁就名动皇都的女子自然应该是岳家的荣耀。
在朝廷之中这些高门大户的女子惯来都是无法真正决定自己命运的。
像岳书瑶这样优秀的女子，自然也会成为岳家在朝廷中彻底延续荣耀的关键，十有八九会和皇室联姻。
而不管岳书瑶嫁给哪位王爷，最终都一定会将那位王爷和太子太师绑在一起。
若是如此就会对秦衍造成极大威胁，可现在秦衍让他嫁给了璟王，又早知道璟王会死，所以这未来会出现的威胁就不会存在。
而岳书瑶嫁给了王爷，就算年纪轻轻，完婚不到几个月也是绝没可能改嫁的。
就这样秦衍就算是彻底断绝了太子太师借助岳书瑶和任何一位处他以外的王爷纠结在一起的可能性。
从根本上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而太子太师现在必定痛恨谢含璟，想将他杀之而后快。
可现在谢含璟的性命就掌握在秦衍手上，他若真想报仇，就必定要和秦衍交涉，秦衍自然能够以此为条件向他提出一些要求。
攥着拳头，自从来到这里以来楚卿娇还从没有这样真真正正的折服谁。
秦衍的确算是头一个。
他的谋算真是强悍，将这一切都想明白，楚卿娇也露出了些和谢含璟相似的阴冷神情。
秦衍也是场硬仗，此人绝不好对付。
“方才你说一时二鸟，这只是其一，那么其二呢？”楚卿娇等不及发问。
除此以外她真的想不到秦衍还能借着这件事情在动什么样的手脚了。
听闻这话，谢含璟的神色忽然转变，他略微垂眸，好像有意隐瞒什么。
整个牢室的温度骤降，楚卿娇也看得出他现在的纠结和思考。
她并不催促，也只是静静地站着。
最开始谢含璟要去骊山她就没问他要做什么，只是现在她能隐约察觉到他去骊山的原因必定和他说的这第二件事有关联。
片刻以后，谢含璟忽然浅浅的出了口气，他整个人都像丧去了力气靠在石壁上。
垂着头，就连楚卿娇也看不出他现在的神情。
他将面容彻底隐藏在阴影中，只投射出一片悠长又深邃的影子。
“其二就是我了。”他的声音忽然沉下来，带着些自嘲。
“霸秦皇帝风流，只怕从前在民间留下了不少风流事迹，秦衍说的也没错，霸秦的确还有一位九皇子遗落民间。”
“不过不是那个璟王。”谢含璟忽然抬起头，楚卿娇撞在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中。
虽然早有准备，可整个人还是不由自主的惊住了。
不必再说，她好像已经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一股从未有过的寒风就像忽然吹进屋里，从上到下的席卷着整个人。
楚卿娇定定地看着他，看着谢含璟慢慢起身，他一步步走到楚卿娇面前，与她隔着一道木栅栏。
二人对视之间，一切明了。
牢房之中安静无声，两个人就像进入了另外的一处世界，周围只有沉默。
“从前你问过我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其实我一直都在查我的身份。”
“当年我知道青灯阁是母妃留给我的，我就十分疑惑，她从前只是中书侍郎的妻子，后来被谢如释抢去了宫中，也一直都是一介后宫夫人，手上怎么可能握有青灯阁这样的门派。”
“所以我便一直在暗中探查，竟然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越是这样我就越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查，虽然没有查到母妃的身份，却查到了我自己。”
“母妃怀胎七月诞下我，大概不是早产，我压根儿就不是谢如释的孩子。”
“这次去骊山后我便能肯定，我的真正父亲十有八九就是霸秦皇帝。”
谢含璟的声音寂寥带着悠远，彷佛在回忆一件距离他很遥远的事情。
从他的声音里楚卿娇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好像没有开心，没有失落，没有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