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温先是一箭正中那玫瑰树妖浑浊的灰黑色眼球。它吃痛，数以千计的玫瑰花枝痛苦地蜷缩起来，有娇嫩的花骨朵瞬间枯萎。
还没待她松口气，商店的橱窗外蓦地出现一只粉白的兔耳朵，兔子玩偶以一种诡异的弧度扭曲着身体，冷冷看向格温。
格温忽然觉得浑身动弹不得，直到一阵力度将她往后极快地一拉。“怎么……”
“别看它的眼睛。”兰斯特沉稳道。“趴下。”
他方才就发现了，一旦被这怪兔子的眼睛盯上，就会出现身体僵硬的情况。若不是他用雷魔法能量附体，提升了速度，根本就无法躲开它的攻击。
随着兔爪的勐力一拍，橱窗发出尖锐的破碎声，大量的玻璃碎片落下，所幸无人受伤。
格温惊讶发现身边的景物在渐渐消散，直到变作一片空荡荡大地。
空间中只剩下了他们和怪物。其余的景象，竟全数消失了。
眼看他们就要暴露在那两只骇人的怪物面前，情急之下，她抬手扬起一圈冰雾，想混淆它们的视线。
“没用的。这里是幻境，是它们的主场，不能再躲了。”
兰斯特指尖雷光窜动，暴戾气息暗藏其中，借着格温留下的冰雾水汽，他一抬手，雷光煞是充斥在那片雾中，雾气朦胧间，他提剑上前。“我去拖住它们。”
“保护好自己。”他头也没回。
格温点点头。她心知自己的近程战斗能力远不及兰斯特，当机立断，眼中蓝光升起，将白雾中的景象看的清楚，一手结印，一时寒风猎猎，平坦的地面上凭空刮起暴风雪，呼啸朝那树妖冲去。
“冰风暴。”
好在这试炼空间里水元素充裕，能支撑她进行威力大的魔法攻击。
她还是第一次成功使出冰风暴这般的高阶魔法。
树妖的半身都被薄薄的冰晶冻住，在寒风中艰难挥舞那长长的玫瑰花枝，如长鞭般朝她抽来。可惜，被冻住后的它速度大幅下降，格温只是略略向旁边一闪，莲步轻移，就站在了它攻击范围之外。
她再次拉弓上弦，欲射中树妖另一只眼睛。
原本无法触碰到她的花枝疯狂生长起来，勾住她右手，尖锐的花刺紧紧缠绕，在她莹白手腕上留下狰狞的伤痕，细细密密的花刺几乎要把她的肉给翻了出来。
“嘶。”她来不及多想，抽出短刃切断了那截花枝，可残留的花刺已然嵌入皮肤，一时半会无法剔除干净，一阵闷痛。
她用低温锁住外流的鲜血，继续和树妖缠斗。
另一边。兰斯特和那兔子玩偶激战正酣。
兔子玩偶虽然没有自愈能力，其防御却高的吓人，即使承受了他的多次攻击，内里的棉花都掉了一地，却还是和无伤一般。
他余光瞥到格温战况，一眼就看见了地上扎眼的血迹。
下一秒，随着他的一声怒吼，“洛灵”剑身上繁复的凹槽花纹中骤然腾起一抹璀璨金光，他一剑正中兔子玩偶正心，雷声大作，天雷也随即而至，兔子粉白的外皮被电的焦黑，身子歪歪往后一倒，没了动静。
“真是熟悉的感觉啊。”
幻境之上的女孩心有余季地看了看她操纵的兔子玩偶，甩了甩被电麻的手臂，若有所思地看向兰斯特的剑，感受到熟悉的魔法气息。
“那是诺曼的剑吧。”
男孩却没回应。他皱眉看向负伤的格温，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他们作为试炼空间的监管者，必须要将试炼进行下去。数千年来，虽然有无数进入神之试炼的人死于其中，但那并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幻境空间的怪物，就是试炼者内心心魔的具象体现。
按理说，只要从幻境中挣脱，再击败幻境怪物，就能顺利通过试炼，兰斯特已经合格了。
寻常人大多都沉溺幻境不可自拔，即使从幻境中挣脱，也很少有人有应对怪物的实力，所以，千百年来，通过神之试炼的人少之又少。
相比于兰斯特，格温的执念太强，导致这只树妖也格外强大，现在，就算是他，也控制不了它的行为了。
“希，再这样下去，他们会死的。”
名为希的女孩懒洋洋托腮。“你想帮他们？要我说，米罗尔，你的心总是太软了。”
“他毕竟是诺曼的后代……”
“是，他已经通过试炼了。”希澹澹道。“把他召上来吧。”
“至于另一个人，就看她的造化了。”
米罗尔眉头紧蹙。
他总觉得，格温有哪里很特别……她的灵魂，似乎比他们，都要重一些。
兰斯特确定兔子玩偶死透了，刚急忙想去帮格温，却发现他也和方才幻境中的景物一样，在逐渐消失。
再抬眼，眼前站着两个粉凋玉琢的小孩。
“恭喜你，试炼者。”
希收敛了她向来的嬉皮笑脸态度，小脸严肃。
没想到兰斯特直接越过他俩，看向一旁地面上折射出的幻境画面。
格温艰难躲开树妖的进攻，右臂负伤过重，已然动弹不得。他眼睁睁看着她右肩被一根锋利的花刺贯穿，鲜血横流，如一张纸，轻飘飘落在地上。
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喂，听着，你可以从那儿挑一件东西拿走。”希还在他身后絮絮叨叨。
她想睡觉了，不想再伺候这两个麻烦的试炼者。
让兰斯特出去，她觉得自己已经够慈悲了。
他不想再听希啰嗦，转身，眼神冰冷。
“这幻境，是你们控制的吧。”
“所以，你们就是那……所谓的神明？”
希在这掌管幻境数千年来，还从未见过像兰斯特这么嚣张的挑战者。她颇为不满的冷哼一声，算是默认。
“是又怎样？拿了就快走。”她好玩似的，指指那幻境中场景。“可惜呀，她马上就要死了——”
“敢挑战神明制造的幻境，对这样的结果，就要有心理准备。”
格温倒在血泊之中，唯有指尖还在微微颤动。
她的脸却还是干干净净的，像坠落在雪地上的红色蝴蝶，兰斯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病态。
残忍来说，就算是这样的她，也美的惊心动魄。
“是很可惜。”他蓦然开口，身形一闪，“洛灵”已直直横在希的脖颈上。“可惜，我从来都不是什么信徒。”
“什么……”
希感受到脖颈上冰凉的触感，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心头。
那可是“洛灵”，是连神也能杀死的圣剑！
更何况她还不是“神”，充其量只是神的宠物而已……
“救她。”
兰斯特唇角涌上抹疯狂笑意，戾气滔天，威胁望向惊讶的米罗尔。
“不然，就算是神，我也杀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