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缇娜懒洋洋说。
她早就发现了，亚历克斯虽然和她同为大魔法师，心智，却并不成熟。
大概是魔法之路太过顺畅，又被林西王室好好供养着，才养成这样不合时宜的天真性子。
在他的世界里，一切都是非黑即白的。就好像他死脑筋的认定，只有提尔能继承王位，格温此举，就是对他的背叛一样。
幼稚而极端。
“我从小看着她长大，如何不了解。”亚历克斯急着反驳。
“有时候，最亲近之人，也是最陌生之人。”卡缇娜似笑非笑。
“她若是像你印象中那样，是不可能吸引得了，我们萨利迩的王的。”
卡缇娜的语气既笃定有有些不服气。她一向引以为傲的魅力，居然在兰斯特身上失效了，而她竟还输的心服口服。
她就是瞎子也看得出来，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偏偏亚历克斯还沉溺回忆中不可自拔。
“我说，你以后还是研究魔法吧。”
她看着亚历克斯的神情逐渐困惑，还在回想她说的那句话。
“这些东西，对你来说有点难……”
她话音未落，就收到亚历克斯一个恶狠狠眼神。“你的意思是本大魔法师永远也想不明白是吗？”
不然呢……卡缇娜眨眨眼。
“我了不了解她，还用不着你来管。”亚历克斯冷哼声。
就算从前不了解，他也会试着去接受现在的格温，去重新了解她的。
至少，她在那个王座上，很开心。
对他来说，这就够了。
……
教廷。
“谢谢你帮我圆谎。”提尔和夏洛特相对而立，语带感谢。
“您为何要骗她？”夏洛特皱眉。
他看得出，格温对这个哥哥是十分在意的。
提尔的“遗忘”，对她打击极大。
提尔苍白脸上勉强挤出个笑容。“这样不是更好吗？”
他身体本就不好，这段时间下来，身体更是虚弱，脸上连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即使格温授意下，每日都会有最好的治疗师来给他医治，可……
大抵是心病难医吧。
“我是个不称职的哥哥，才会把她逼到这般地步。”
“与其让她生活在对我的愧疚之中，还不如让她相信，这些事，我都已经忘了，不是吗？”
夏洛特深深看他一眼。
“您对她的伤害也好，她对您的伤害也罢，二位之间的感情与羁绊，不是一句忘了，就可以一并消除的。”
“我帮您，只是出于对您的尊敬……但您要明白，有些事，总归是要面对的。”
“我又何尝不知道，我这只是在逃避呢？”提尔苦笑。
“只是现在她王位未稳，实在不应为我烦心。”
夏洛特叹了口气。
大约世上总有些人，分明互相关心着，却又不得不把对方推开的吧。
提尔看向在桌面上摆放齐整的除魔器具。“您又要外出了吗？”
“受人之托。”
自从看了那魔物之证上显现的魔物出没地点后，他几乎要对教廷的魔物检测设施失去信心了。
他查遍了这些年的记录，得到的结果却是，幽冥海域周围，已有五十年之久，未曾出现过任何魔物的踪迹了。
假如那魔物已经在那偷偷繁殖了整整五十年，那，魔物之证上那浓郁到可怕的魔气，也就能解释的通了。
“可惜我帮不上忙。”提尔有些失落。
他听出夏洛特的“受人之托”，大概就是受了格温的托付。
他却好似一点也帮不上她的忙。甚至于他的存在本身，对她来说，都已经成了一种负累。
换句话说，他已经很难再找到，自己活着的价值所在了。
是不是他消失，对她来说，会更好呢？
两人交谈间，门外闪过两个人影。
“你说，哥哥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姐姐呢？”桃乐茜不解，小脸皱起。
“我也不明白。”奥兰多摇摇头。
他眼睛盯着夏洛特防于桌上的除魔器物，银色的十字架折射出澹澹光辉，神秘又神圣。
他也是魔法师，说不定，能帮上圣子大人的忙吧？
“哎，你干什么……”
桃乐茜眼睁睁看着奥兰多走出藏身处，径直朝夏洛特走去。
这个哥哥也真是奇怪。不爱说话就算了，还老喜欢做一些怪事。
这样出去，提尔不就知道他们在偷听了吗？
“请您带我一起去吧。”奥兰多语气坚定。
他虽说私生子，可毕竟身份特殊，也没法再在圣尹沙学习下去。
他不想荒废了魔法天赋，和夏洛特一起去除魔，也是一条看起来不错的路。
“那孩子想去，你便带上他吧。”提尔笑意温柔。
不知从何时开始，摆脱了王室身份束缚的他，看奥兰多也顺眼多了。
哪有什么私生子不私生子的？
究其根本，他都只是个孩子而已。
他没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至少，应该允许他选择未来的路。
至少不必像自己一样，被困于高塔。
夏洛特半晌，艰难同意。“我会向陛下汇报。想来，她不会拒绝的。”
奥兰多的私生子身份，在此时，带给他的非但不是耻辱，反倒是自由。
不得不说是一种太特殊的讽刺。
“除魔之路凶险，一旦踏上，就再回不了头了。”
他澹澹道，一面说，一面掀开半截衣袖，露出其上被魔物攻击后留下的伤疤。
有新有旧，一样的狰狞。
“杀过魔物的人，多少会被魔气影响，长久以往，对魔物的杀戮之心，只会越发深重，停不下来。”
“你可想好了？”
“我这个人无牵无挂，没什么好犹豫的。”奥兰多嘴角扯开个轻蔑的笑。
“好。”
夏洛特把一个小包扔给他。
“明日，同我一起去幽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