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教授正在里面看论文，见到他们来了，就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江云清拉着岑悦走过去，他和何教授寒暄了两句就出去了，把整间办公室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岑悦忍着紧张，把笔记本双手递过去：“何教授您好，我是岑悦，南城三中的学生。这个笔记本上面是我做练习题的过程中整理的几道错题，希望您能为我指点一下迷津。”
满头白发的老教师戴上了眼镜，接过她的笔记本，用好奇的眼光看了看她：“你的情况啊，刚刚那个小伙子已经告诉过我了。”
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没有架子的老爷爷，态度很随意，并不会让人有距离感。只是在涉及学术的问题上，还是会有一股严肃认真的气质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
他看了几眼题，又仔细看了看岑悦的思路，眉毛皱起来：“你这些想法，都是自己想出来的？”
岑悦：“不是，这个是我看了刘伟教授在2017年发表的文章后想出来的。”
她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据实回答，生怕面前的老教授不高兴。
何教授看了看她，轻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一看你这个思路就和他差不多。从动力系统来解这道题的话，倒也算个办法，不过里面的弯弯绕太多了，短时间内根本求不出来。”
岑悦解题的时候也感觉到这个问题了，但她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到其他方法，只好把它抄下来求助何教授。
她虚心求教，何教授自然不会不回答。他从衬衫口袋中抽出钢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公式后示意岑悦：“按这个思路解一下。”
他指了指门边的沙发：“去那儿慢慢解吧，解出来告诉我。”
岑悦乖乖点头，抱着笔记本过去了。她伏在茶几上，认认真真地梳理思路，不时下笔算一些数据，有时还苦恼地鼓着嘴。
何教授的办公桌就在她对面。
他看着手里的论文和资料，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对面认真算题的小姑娘。
其实最开始江云清辗转托人找到他的时候，他是拒绝的。
一来是因为他在南城待不了多久，没时间替岑悦解惑；二来因为他是竞赛出题组老师的缘故，想让他帮忙辅导的学生很多，如果每个人都答应，那他还要不要工作了。
但当那个看起来清冷矜贵的年轻人，从书包里拿出一沓纸的时候，他就改变了主意。
那是一堆平时做竞赛题的草稿纸，虽然写的不至于凌乱，但大多也是按照思路随便写上去的，可以看出做题的人并没有收集它们的意思。
而这些纸，都被面前这个年轻人妥善地收好，带到了他面前，恭恭敬敬地低下头，拜托他看一下这些想法和思路。
他还记得那个年轻人笃定又骄傲的眼神：“这些都是她平时做题的记录。她是真的很有天分，也很喜欢物理，希望您能给她一个机会。”
事实也的确就像他说的那样。
即使有些知识掌握得还很生涩，但解题方法都很老辣，直切重点。在一些新颖的题目中，还能提出全新的解题思路，有些甚至是他自己都没有想过的。
他认真看了那堆草稿纸很久。期间对面的年轻人也没有丝毫不耐，依旧恭谨地站在原地，只是眉宇间有一抹澹澹的紧张。
最终何教授放柔了脸色，朝他笑了笑：“既然是个好苗子，那就带过来让我看看吧。”
直到他说出这句话，对面的年轻人才终于露出了喜意，唇角也轻轻勾起，彷佛办成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
思绪回到眼前，何教授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就看见原本认真计算的小姑娘拿着纸走到他面前，笑盈盈地开口：“这道题我已经解出来啦！”
何教授挑了挑眉。
他也只是给她写了几个可能会用到的公式，原本以为她要花一个多小时才能解出来的题目，现在只过了四十多分钟，她居然就解出来了？
他接过笔记本，仔仔细细地看起来。随着目光的不断移动，他点了点头。
“你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是我没想到的了。”
何教授从来不吝啬于对学生的夸奖，尤其是在他们的确做的很好的情况下。
“这里的公式套的有点问题，没有注意到这个失量的变化……”何教授指出了几处欠缺。
“大体上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放在附加题里面，应该可以拿90％的分数。”
岑悦惊喜地接过笔记本，脸上露出两个漂亮的小梨涡，眼睛弯成小月牙，忙不迭地向何教授道谢。
“还是多亏了您给我写的那几个公式，我才能解出来，要不然让我想破天我也想不出来。”
何教授笑了两声：“这些题本来就比较新，以前也没什么同类型的题给你们练，能做成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他看着岑悦，眼里俱是满意之色：“将来有没有想过学物理专业呀？”
岑悦点了点头。她穿回来之前就是学的物理，本科在深市，后来考上了青大的硕士。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肯定还是要在这方面接着深造的。
何教授也赞同。
有天分的学生嘛，就应该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在这条路上也会比一般人走得更顺畅一些。
他又接着给岑悦讲了两道题。直到天色逐渐黑下来，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这个竞赛呢，以你现在的水平，拿一等奖还是很有希望的。回去以后再多练练题，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嗯嗯！”岑悦心满意足地抱着自己的笔记本，向何教授道别。
“对啦，”何教授弯下腰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纸，“你把这个拿回去吧。”
岑悦疑惑：“这是什么呀？”
她快速地翻了翻，却发现是她自己的草稿纸。
她向何教授投去不解的目光。何教授澹澹一笑：“这是你那个小男朋友给我拿过来的，说你很适合学物理。”
岑悦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她张了张嘴，心口微微发热。
她翻看着手里的草稿纸。
都是被整理过的。同类型的题都被放在了一起，有些过程上面还被做了标注，标明了是哪道题的答桉补充。可以清晰地看出整理的人费了多少功夫，可他本人却一句话都没有提。
岑悦低着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何教授看她明白了，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我也要感谢他呀。要不是他，我都要错过你这个好苗子了！”
岑悦弯唇笑了笑，抓着草稿纸的手微微用力，又真诚地向何教授道了谢，才缓缓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此时此刻，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赶快从这里跑出去，给那个在外面等她的男孩子一个大大的拥抱。
【作者题外话】：最近卡文卡到头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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