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追人，偏偏没有任何追人的经验，何况眼前这女人，还是个功力深厚的‘海后’，陆平南觉得自己顺风顺水的人生遇到了第一道坎。
一曲终了，就是这些年轻人最喜欢的群魔乱舞时刻，大家纷纷涌进舞池里，两人还未站稳就被冲散。
温岁回头看的时候，陆平南已经被柳清拉出了舞厅门口。
她被一群年轻男女包围在中间，也顾不上关心那男人到底去了哪里有没有回来过。
第二天温岁一到办公室就看到赵丽丽早就到了，还有一个中年男人也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两人似乎在等她。
一见她进门，赵丽丽就冲她招手，“小温来了，来来来。”
温岁放下东西，坐在对面的木椅上。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销售科的马科长，过来找我们商量新年挂历的事情，”说着就起身了，“我得去隔壁开个会，这事儿就交给你了，这段时间除了舞厅的事情，你就盯好挂历和宣传图的是就行了。”
温岁点头，送了赵丽丽离开。
马主任的形象应该算是生源一众中层里面比较上等的了，可能是做销售的关系，比较注重自己的个人形象，没有很胖，也没有秃顶，笑起来很温和，“小温是吧？你们赵科长可是很信任你啊。”
温岁连道不敢当，伸手去旁边桌上拿茶叶桶。
“别客气了，我说两句话就走了，不用倒茶。”马科长连连摆手。
温岁还是找出了这里最好的茶给他泡上，“马科长您尝尝，这是我们科长最宝贝的茶。”
马科长原本没打算久留，不过又被茶勾着，怎么也得喝上一口，“小温啊，既然你现在是咱们厂里的宣传骨干，我呢，也就不跟你绕圈子了，咱们国营大厂，还是求稳，去年的风格稍微做一点变动就可以了，穿插上一两张你的照片，我们版权费照付就可以了。前几年的挂历你们这里都有吧？”
看来这马科长确实不重视这事儿，完全就是上班之前顺道过来的，这种状态在这个年代太正常了，尤其是在这种几千人的国营大厂里，变革太难，都守着铁饭碗等退休。
“那个，马科长，我有一点个人建议，您喝口热茶，听我说两句成不？”
温岁笑盈盈地看着他，马科长又看了眼桌上的茶杯，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
“版权费我不打算要，但是想跟您要另外的好处。”
“一千块钱呢！什么好处能顶这些钱？”马科长吃惊地看着她，“小姑娘可别贪心啊，拿到手里才是钱。”
温岁也愣了一下，“一千块？”她以为也就几百块，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呢，有了这一千块，陆平南那边一下就可以还上了，然后又回到以前发工资靠工资的混日子模式。
想想就觉得一辈子看到头了，温岁打心里排斥，这钱已经借了，高利贷都许出去了，她不能就这样结束。
“我明白您的意思，”温岁声音温柔，眉眼弯弯，“传统款的挂历，您按预计份额生产，我想用我的版权费设计做另一款挂历，内页是咱们厂的车间生产图，把咱们粮食酒的生产过程真实地展现在消费者面前，尤其一些高端酒，二十年陈酿，五十年陈酿这些的窖存环境，也让消费者知道自己多花的钱到底是为什么买单的。就当是粮食酒知识普及了。”
马科长轻轻压了口茶，有点犹豫，“算来算去，还是觉得你这样太亏了，我不能干这事儿，哪能占你一个小姑娘的便宜，不行不行。”
“我不亏，如果这批挂历带的酒销量好，您给我提点怎么样？业务员提多少，您就给我提多少。您就拿我打个样儿，成不成的，都是我自己选的。”
茶杯盖子轻轻刮了下，马科长又喝了口茶，还是觉得不合适，“这不是小事儿，小温你要不要跟家里商量一下？一千块钱呢，以后你结婚买房子都得指着这钱出力。年轻人得为以后打算啊。”尤其还听说她最近跟陈家那个孩子分了，虽然陆主席这边……还是太不现实了。
“马科长您就让我试试吧，不然我总也不死心。”那大眼睛看着他，充满希冀地看着他。
马科长家里也有孩子，经不住这样的眼神，“这样吧，我给你片区经理的提点，百分之八，我算了算，差不多能给你顶回来你的费用。”
温岁立刻弯腰鞠躬，“那可太谢谢您了马科长。我一定会办好的！”
“没事，就怕你小姑娘自己头热做了决定，设计生产挂历还得有段时间，反悔的话随时来找我。”马科长手里还捧着那杯茶，有点恋恋不舍，“以前的挂历，你们这里有吧？拿出来看看。”
“咱不看以前的挂历了，我这有几张自己设计的内页图，您给把把关，可以的话我就按这个继续设计。”
不管看什么，马科长只想留下吧这杯茶喝完，“小姑娘手脚还挺快的。来吧来吧。”以前总觉得这个姑娘长的过分好看，又有些乱七八糟的传闻，现在看来，确实有点想法，不过到手的钱不要，非要弄什么提成，还是太嫩了，年少不知愁。
温岁从抽屉里拿出自己从宣传册里选出来的生产图，“马科长，您看看。”
马科长翻了几页，“这不就是咱们宣传册里的图吗，你就要靠这个普及白酒知识？”果然是年轻没经验，觉得动动嘴皮子就能销售了。
“我打算在这里加一张我的照片。”温岁指着窖存的大罐，在罐顶的位置画了个圈，自己站起来做了个往里探头的动作。
又指了另一张中，生产线上的白酒瓶，“这里加一个我。”她做了个张开怀抱拥抱的姿势。
马科长看得饶有兴致，跟着点头，“有意思啊。不过你怎么站到大罐上去啊？太危险了。还有那种真人高的酒瓶，咱们厂里也没有啊。”
“没关系，我有办法能把两张照片拼到一起做出这样的效果，您就说这种风格的照片能不能用？”
“能，肯定能。”马科长心里已经认定了温岁基本就是个爱说大话的年轻姑娘，还把两张照片拼到一起，到时候粗制滥造的图片还不让人笑掉大牙，摇了摇头，“要不你少投点，五百块做个百十来份就行了，起码还有一半不会打水漂。”算是苦口婆心的劝说了，真的是看在温岁这张讨喜的脸还有那谁的面子上了。
“不用，”温岁学着以前看电视人家推牌九的动作，小手一摆，“一千块，全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