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快到女职工宿舍的拐角处把人拉住了，军大衣不由分说就给她罩了上去，“你这速度，下次工人运动会给你报个三千米！”
裹在军大衣里的身子不自觉抖了一下，嘴还是硬得很，“报啊！穿小鞋就是了！难不成我还怕了你！”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是我说错话了。我就是一时嘴快，真的啥也没想。”
“我们那就是穷乡僻壤，你也没说错。我就是穷山恶水出来的刁民，你哥也没说错。不用道歉。”
很好，直接判了死刑。
这点意思陆平南还是听得出来的，“他说话比我还不过脑子，你不用理会他。穷山恶水怎么了，还不是出了你这样的美女？好山好水也出不来一个你。山沟沟里才出金凤凰，你没听过吗？金凤凰～”说着还挥着两根胳膊比划了一下凤凰飞的样子，傻兮兮的。
温岁没憋住，噗嗤一下笑了，带出了一个鼻涕泡，手里没纸，脸立刻红了。
陆平南从口袋里掏出那块手绢，熟练地帮她擦鼻涕，又捏住她一边鼻子，“擤一下。”
温岁没动。
“愣着干嘛？擤一下啊，快点。”
“哼——”温岁傻眼了，她发誓，她真的只用了一点点力气，哪知道……
陆平南抿紧了嘴唇，努力压住自己想笑的冲动，澹定地叠好手帕，又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你怎么天天带着这手帕？带纸不是更方便吗？你这种懒人，实在是不适合用手帕。”
“我有幸用过两次，都是给你擦鼻涕，而且我天天洗的好吗！”
“洗就洗呗，洗个手帕吼什么吼。”温岁掏了掏耳朵，差点被他吼聋了。
“我很爱干净，也很会做家务的。”
“那你非要我去帮你打扫？”
……他无话可说，难道要说找个借口独处而已？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宿舍楼下，有几个女工已经提前从舞厅回来了，看到温岁穿着军大衣，旁边黑暗处还有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几人想到刚才在舞厅尴尬的场面，立刻气不打一出来。
“温岁你站住！”
“有事？”她在两米外站定。
“当然有事！你卖我们的蝴蝶结怎么回事！才戴一天就掉了！刚才在舞厅让我们出大洋相了！你赔！”
“对！你赔！”
“你们什么时候找我买过蝴蝶结？我怎么没印象呢？”昨晚来的那几个小姑娘里没有这几张脸啊，难不成是没来的的那几个？
“你少装！就是你！一个蝴蝶结卖六块！还是这种质量的！早知道我就多花两块钱去百货大楼买了！你这个骗子！”
“黑心骗子！连同事也坑！”
随着回来的人越来越多，逐渐在温岁身边围了一群人。
“你的发卡呢？拿来我看看，如果真的是我卖的，我肯定负责修好并且赔偿你们的。”
“哈，话说的真好听。我都说了掉在舞厅了，那么黑，难不成还让我们爬到地下去找吗？”
“那，大概的样子可以描述一下吗？我自己亲手做的，都有印象的。”
“你少来！都这会儿了，你要是承认才有鬼！”
“温岁！岁啊！咳咳咳——”宋思雨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手上还攥着几个已经分体的蝴蝶结发卡，“这是我在舞厅捡到的。”
温岁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检查了一番，又把东西递给那几个女生，“这不是我做的，也不是我买的，刚才你们说卖你们六块就不对了，我的都是做照片送的。而且，你看你这蝴蝶结——”
“得了得了，我刚才就说了，你会承认才怪了。就你这穷酸样，怎么可能做得出好东西来啊。是我们瞎了眼。六块钱我们也不是拿不出，权当喂狗了，以后可得擦亮眼睛，不是谁的东西都能买的。”几个人说着就准备上楼。
“站住！”温岁快步走到几人面前，“今天，我们必须把这事儿说清楚。你们喜欢喂狗就去喂个痛快，没必要阴阳我。这蝴蝶结——”她把东西硬怼到几人面前，“压根不是用万能胶粘的，所以一撕就掉。但是我做的，”她直接摘下自己后脑勺的那只，使劲儿拽了两下，“撕都撕不开，更不可能自己掉了。”
几人没想到她还真有说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们可以实话实说吗？这发卡到底是哪里来的？”
几人又对视了一眼。
一个比较瘦的短发姑娘低声道：“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卖的，但是她们说，是陈主任的未婚妻，那不就只有你吗？”
“我是他前未婚妻，难不成厂里大喇叭那么大声音，你们都听不到吗？而且，我什么时候打着他的名义做过什么事了？”
小姑娘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年龄稍大一点的姑娘把小妹拉在身后，“怎么都有你的说辞，反正我们就是冤大头呗，花的钱也不少，还弄出大笑话来！你说不是你卖的，那就不是你卖的，可以让我们走了吗？丢了人，丢了钱，还要让我们冻感冒吗？”
“那你们一起到我宿舍来吧。”
几个女生没动。
“一二三四五六，你们六个，我记住你们的脸了，一个都别少，三零六。”
温岁在前面带路，宋思雨在后面跟着，六个小姑娘跟着到了三零六门口。
打开门，温岁也没跟她们假客套，直接拿出了自己做的蝴蝶结发卡，“你们自己看吧，这是我和我姐做的。你们的发卡用的布料子跟我很像，但是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布料。你们自己摸一下就知道。”
又翻出自己那几包碎布头，“这是我从集市上收来的，做发卡的料子都是这里面选的，你们摸一摸，跟你们的到底一样不一样。”
“还有，”温岁指着自己的发卡，“我设计的发卡上面都是有纱巾点缀，你们的完全没有，所以，你们的发卡跟我的完全不是同一批东西。”
几个小姑娘摸来摸去，布料的质感差别还是很大的，有点面面相觑，“这……可真是对不住了。”
那个瘦小的姑娘甚至相中了其中一个蝴蝶结发卡，“这个多少钱，我可以买吗？”
“不好意思，在查清楚事情始末之前，我不卖了。”
“你这只做的太好看了，我喜欢这个粉色格子。我按百货大楼的价格给你行不行？”
温岁直接那过她手里的发卡，“给多少都不卖。”
小姑娘立刻扁了嘴。
“不过，”温岁又道，“如果你能帮忙查清楚，到底是谁打着我的名号坑人，我倒是可以送一你个。”
“我好像知道是从哪里买来的发卡，告诉你的话，你能帮我修修文化衫和工作服吗？”小姑娘指了指温岁挂在墙上修过边的工作服和文化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