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天似乎陷入了魔怔当中，眼睛呆滞地盯着屋子里零星的肉沫，彷佛透过曹博士在看另一个人。
他面如死灰，低声喃喃：“他死了，弟弟没救了，没救了。”
萧画闻言微微皱眉，歪头不解地问：“你弟弟……不是早就死了吗？”
“没有！”阿天浑身勐然震颤一下，赤红双眼死死地盯着萧画，几乎泣血，“我弟弟没死！曹博士救了他！”
“……”萧画下意识咬咬唇，一时没有回话。
阿天的弟弟，早在C市的销金窟里，就已经被萧画的暴风雪碾碎，妥妥的尸骨无存。
即便已死的洛清被曹博士变成丧尸，萧画也渐渐可以理解。
但是！
她好歹有个尸体！有个完整的尸体！
阿天的弟弟可以说是死无全尸，曹博士哪来的本事重塑肉身。不对，这不应该是重塑肉身，应该说是凭空捏造。
萧画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阿天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便听他继续神志不清地说：“弟弟的身体还在，曹博士一定能复活他的。”
萧画卷翘的睫毛不停颤动，侧头与白沐四目相对，眼神中都带上了一丝疑惑。
白沐索性解除隐身状态，直接出现在阿天面前，低眉看着瘫倒在地上的人，语气温和循循善诱：“你弟弟的身体在哪？”
阿天勐然回过神，休得把视线转向白沐。
白沐温柔一笑，像是专门为他考虑的好兄弟，眼神表情十分温和。
“我们已经杀了曹博士，对其他人没什么兴趣，不想大开杀戒。你想救弟弟的话，不妨和我说出他的位置，我们队的治疗系可以试试。”
阿天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听见白沐温和的话语，不知是因为什么，直愣愣地脱口而出：“无菌室里。”
“……不对。”他突然伸手抱住脑袋，开始暴力地敲打，想要将脑子里混乱的思绪理清。
白沐依旧不疾不徐，“不对？那是哪里？”
阿天整个匍匐在地上，紧闭双眼，痛苦地蠕动着。
萧画见这人状态明显不正常，朝白沐凑过去一点，悄悄跟他咬耳朵：“他弟弟肯定连尸体都没了，曹博士再有能耐也不能造人啊。”
她微微顿了顿，继续小声补充：“而且就算尸体还在，最多也只能像洛清一样成为丧尸，比死了还作孽。”
白沐安抚地捏捏她的手指，声音低沉缓慢：“先看看再说，不急。”
萧画抿唇不语，静静地看着陷入回忆中神色挣扎的阿天，等着他的回复。
阿天慢慢缓了过来，身体不再颤抖，眼神却充斥着迷茫与一丝丝的绝望，“他说，弟弟在无菌室里接受治疗，没让我进去看过。”
萧画倒是好奇了，“那你怎么确定就在无菌室。”
“我不确定了……”阿天的嗓音莫名嘶哑，宛如破旧的老风箱，“我隔着玻璃看过一眼，无菌室里有浑身被包裹的人。”
萧画眉梢微挑，毫不留情道出他骤然醒悟过来的猜测：“可毕竟没有进去过，谁知道是不是你弟弟。”
阿天又变得沉默下来，身体又开始微微发颤，却强撑着自己向门口爬，伤口在地上划出一道道骇人的血迹。
“我要去看看，去看看弟弟。”
萧画澹澹瞥他一眼，抬手挥出一条水龙，将人载起来往门外走，轻飘飘的嗓音飘落在空气中：“行啊，那就去看看。”
她确实也好奇得不行，阿天的弟弟到底还在不在。
这一切，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曹博士胡乱编织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