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皎望向身边的少年，往日那一双不可一世的丹凤眼，此时却变得犹如夜空般深邃。
这是月皎第一次见楚飞白这般模样。
发生什么事了？
然而随着月皎那句询问的尾音在风中散去许久，也没有听到二皇子的回答。
只有渐强的秋风刮过，枯草在风中脆折的窸窸窣窣之声。
月升星落，风掠过湖面后变得湿冷，月皎的身上泛起阵阵寒意。
“天凉了，回吧。”
楚飞白翻身而起，向月皎伸出手。
月皎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草屑，一个呼哨唤来在湖边饮水的星落。
楚飞白嘴角上扬，兀自收回手，翻身上马。
“月皎！”
“原来你在这！让我好找。”
楚玉策马向前，“二皇兄也在？你又欺负月皎了？”
楚飞白邪魅一笑，“骑术这么差，被人甩了一大截还好意思说？”
“二皇兄！”楚玉拔高了音量，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楚飞白大笑两声后一甩马鞭，飞身越过二人向前。
“楚玉，抱歉。”月皎面带歉意地对楚玉笑笑。
“没事！明日我们来赛马！”楚玉不在乎地摇了摇头，两眼兴奋地提议道。
“好。”
两人相伴回到大帐，楚玉少不得被一众宫女太监围住，拥着回了公主大账。
一夜无梦。
清早，大帐内外人影攒动，皇家狩猎仪式即将开始。
蒙古王带着各大部落首领觐见，漠国质子也出席了狩鹿仪式。
旭日东升，暖意驱散了黎明前的寒冷。虽是仲秋，倒也不算太冷。
而那位质子却裹着厚厚的黑狐大氅，瘦削冷硬的脸泛着病态的白，眸子幽深。
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果真是身子孱弱啊。
月皎正要从漠国质子身上收回视线，却撞进了一双如千年寒冰的眸。
她只好点头示意，对方微微颔首，移开了视线。
好冷。
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却让月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
“月皎！”楚玉悄悄移到月皎的身边。
“你没忘记我们的约定吧！”
“仪式结束后去赛马。”月皎回神，冲好友笑道，“赶快回去！”
楚玉做了个鬼脸，又悄悄移回自己的位置。
楚皇一箭射中场中的梅花鹿，众人齐呼万岁，令官唱和“天佑大秦，千秋万代，国祚绵长。”
皇帝以指尖蘸鹿血，涂抹在双眼上。
天瑞十八年的木兰秋狝，正式开始了。
“妹妹，我们去赛马吧！”宋珏一身宝蓝骑装，十三岁的少年眉眼已经长开，又带着一丝青涩。
楚玉公主求得了皇帝的准可，正骑着马欢欢喜喜地向好友而来。
“月皎，赛马去！”
“楚玉，这是我二哥宋珏。”月皎深知这位公主不擅长记住人名。
“公主，我和妹妹正要去赛马。您要一起吗？”宋珏抓了抓脑袋，好像与公主赛马不大好，但他又不想错过妹妹相处的宝贵时间。
“我也去我也去！”楚修文连忙吩咐护卫为自己牵马来。
月皎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九皇子，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从五岁起，不管在何处，只要让这位九皇子碰上自己，就立马会多一个如影随形的小尾巴。
可偏偏只要一看那双湿漉漉的杏眼，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来。
于是，原本只是楚玉和月皎二人的赛马，迅速扩展成四人小队。
不巧又迎面碰上了二皇子与蒙古王世子……
到最后竟然演变成了一次规模不小的秦蒙皇室及贵族之间的骑术相争。
楚皇还赐了两把可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的短柄宝刀做彩头。
月皎对刀并不感兴趣，楚玉公主却斗志满满，对宝刀志在必得。
二皇子凤眼一挑，“输了可不许哭鼻子哦。”
楚玉瞪了皇兄一眼，攥紧了缰绳。
蒙古和各部落派都派出了擅骑马的贵族女子参赛，她们本就是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打小就生在马背上，楚玉不敢掉以轻心。
秦国这边参赛的女子除楚玉外便只有月皎了，其余的官家小姐都不擅骑马。
男子组有二皇子、五皇子、宋珏和几位少将军，还有蒙古王世子以及各部落的王子们。
以哨声为号，从大帐到月亮湖一个来回。男女各取一名胜者。
哨声吹响，一行人纵马疾驰。
片刻后二皇子和蒙古王世子就领先众人，马头并进不分伯仲。
楚玉和一位蒙古女子也正胶着，月皎缀在楚玉身后。
见甩不掉蒙古女子，楚玉心中焦灼，一个不小心马鞭抽得狠了，身下的马儿吃痛狂奔。
楚玉攥紧缰绳，俯低了身子，但却逐渐失去对马的掌控。
不好！月皎急忙夹紧马肚，放开了速度向前。
楚玉身形一歪，眼看就要栽下马来。
月皎急拽马头，探出半个身子想拉住楚玉的缰绳，正要够着，楚玉就摔下马来。
一道宝蓝色身影从马上跃起，把楚玉护在怀里，两人在草地上翻滚。
“楚玉！二哥！”月皎制服楚玉的马，急忙向二人跑去。
“没事吧！”
楚玉稳住身子站了起来，惊魂未定地对好友摇了摇头。
“情急之下，多有得罪。”宋珏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对楚玉抱拳道。
月皎将两人仔细查看一番，宋珏无碍，楚玉伤了脚踝。
“我先送你回去吧。”月皎搀着楚玉，皱眉道。
“宝刀……”楚玉遗憾道。
“要不我送公主回去，妹妹你接着赛马。”宋珏挠了挠头。
“也好。”月皎知道好友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便翻身上马，对楚玉道，“放心，我一定帮你赢来。”
月皎一拉缰绳，由着星落发足了力，朝着已经看不见背影的蒙古女子而去。
这边，宋珏将楚玉抱上了自己的马，牵着缰绳往回走。
“今日多谢你……”楚玉踌躇着开口道。
“小事一桩，无需挂怀。……公主可疼得厉害？”宋珏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还是第一次听这位公主如此温声细语呢。
“不疼……月皎唤你二哥，你年长她几岁？”楚玉吸了口冷气，不敢晃动受伤的那只脚。
“我比妹妹大三岁。”宋珏瞄了一眼月皎简单处理过的，楚玉那肿胀了的一圈的脚踝。
真的不疼么？
“……那，我以后跟着月皎唤你二哥可好。”楚玉轻轻咬着嘴唇，双颊绯红。
还好宋珏替她牵着马，瞧不见她脸上可疑的红晕。
宋珏到没有多想，妹妹与楚玉交好，楚玉跟着妹妹喊一声二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作者题外话】：叮，你的漠国质子已上线~
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