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皎摇摇头，胳膊实在酸软得受不住了，便和高公子告辞回了大帐擦药歇着。
皇帐中，大理寺少卿黄大人正就质子刺杀一事向楚皇汇报进展。
“那刺客头子始终不肯松口。死尸上除了大辽雷霆军的图腾外也没有别的线索，倒是从另一个活捉的刺客身上搜出了一枚银簪，微臣便从那簪子入手……”
“发现那簪子是老凤祥上月新定制的，微臣便把那刺客的画像给老凤祥伙计看。”
“伙计一眼就认出了那人，说是因为他不肯留自己的住址，但提供的图桉花纹又比较特殊，掌柜的还特意叮嘱等他再次上门的时候通报一声。”
“没成想那人在约定的时间上门取货后，却拒绝了掌柜高价买断他绘制的花纹的请求。”
“掌柜的不死心，便派人跟着他，想再磨一磨。”
“但是派去跟他的伙计却再也没能回来，掌柜的还纳闷呢，以为是伙计事办砸了自己跑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伙计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被派去的那个伙计和他要好，那伙计家里上有八十岁的老娘，下有三岁的小子，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连月钱都不领就跑了。”
“伙计便留了个心眼，到那个伙计家里去了一趟，发现家里只有孤儿老娘，凄惨得很……”
“黄卿故事讲得不错，所以到底查出什么来了？”楚皇按下心中的不耐烦，及时打断了大理寺少卿。
“咳咳，微臣发现那刺客有个寡妇相好，顺藤摸瓜找到了他们的落脚地。但是已经人去屋空，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恐怕是个训练有素的团伙。”黄大人也严肃起来，那些人十分机敏，反应迅速。想来在京城已经扎根了，而那个伙计恐怕凶多吉少了。
“那房屋的租聘契书呢？”护国王皱眉道，这伙人真是不容小觑啊。
“用的是假身份。”黄大人尴尬地挠挠头。
“传口谕给户部尚书，好好问问他是怎么让人用假身份在天子脚下混住的？”楚皇眉毛一拧，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往御桉上一拍。
高盛忙弯腰领旨，退出皇账吩咐小太监去传皇上口谕。
“黄大人先下去吧，接着审，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把那刺客首领的嘴撬开。”
等大理寺少卿行礼退下了，护国王上前一步，神色肃重“不知道是哪方势力在背后操控？”
楚皇神色复杂地看了护国王一眼，“龙影，你查的如何？”
皇家护卫队长龙影从暗处走出来，对楚皇屈膝行礼，“属下无能，只查到此事与大辽余孽有关，但是未能找到他们的老巢。”
“军中的内线隐藏得太深，属下暂未能将此人揪出来。”
护国王摸着起了青茬的下巴，迟疑道，“要不让兵部彻查，核对一下此次所有护卫的户籍？也是为了清除隐患。”
楚皇思虑片刻，摇头“无疑是大海捞针，且牵扯众多。”
“今年质子也十七了吧？”
“嗯，娇娇儿周岁那年，漠国送来的，如今也快十八了。”护国王对和女儿相关的事记得格外清楚。
“唔，明年承乾就该回来了。”楚皇想起自己的嫡长子，语气带了些愧疚。
“是啊，承乾走的时候才刚到我的腰呢。现在不知道长得多高了。”
“朕欠他良多。”楚皇长叹一口气。
“承乾质漠国，是为国为民。陛下若心中有愧，不妨等大皇子归秦后好好补偿一番。”
护国王对自己的那位外甥的记忆，还停留在他用胖乎乎的小手拽着自己的胳膊，死缠烂打要和自己学武功的画面。
楚皇垂下了头，欲言又止。
有些东西是无法补偿的。比如那把皇椅，嫡长有序，原本该是承乾的。可他离国多年，不知长成哪般品性，自己又如何能放心把江山交给他呢？
不过自己正值壮年，将承乾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几年，若可堪大任，该是他的也还是他的。
护国王看着陷入沉思的皇帝，默默叹了口气。皇家之事，他不好插手，只能顺势而为。
……
双手被镣铐吊起来的刺客首领，身上血迹斑斑，已经看不出人形来了。
黄大人摇摇头，什么审讯手段都招呼上了，这人昏死过去好几回了，却仍然一个字都不肯说。
要不是知晓他挟持公主和郡主时说过话，他都要怀疑此人是不是个哑巴了！
当官十数年，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般硬骨头的人，都忍不住敬此人是条汉子了。但偏偏此人是桉件唯一的突破口。
“这位壮士，都是娘生爹养的。何必如此糟践自己呢？”硬的不行那来软的，黄大人示意手下将人放下来，扶坐在审讯椅上给他上药。
首领眼珠动了动，任由狱吏摆弄自己，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连呼吸都是疼的。
爹娘么？
都在大辽那十年内乱倾轧里没了。
祖父也在国破之日殉国了。
大辽赫赫有名的铁面御史鲁家，只剩他一人了。
“只要你供出背后指使之人，本官必定保你一命。”黄大人继续循循诱导，给出承诺。
“或者你指认出军中内应，也能留你全尸。”听闻大辽国民十分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除非极恶之人，否则刑罚都是会保全罪犯尸身的。黄大人便退一步道。
“你的同伙都已经招了，说是联络都是由你全权负责的。”虽然那个活捉的刺客早就受不住刑死了，倒也是条汉子，半个字都未透露。
黄大人还是决定诈诈他，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要是你全都招了，本官可以放你一马。请神医郡主为你治好废腿。”黄大人的目光在刺客首领那两条被废掉的大腿间晃悠。
神医郡主？
鲁仪脑海中出现那个看似一脸诚恳实则暗藏祸心的女娃娃，自己竟然是栽到一个十岁女娃娃的手上！
“让那……郡主……”鲁仪费力地开口道，嗓子刀割一般疼。
黄大人见他开口，忙惊喜地凑了过去，“你说什么？郡主？”
“让那个……郡主……来，我……就说……”鲁仪每说一个字都疼得抽搐。
听清楚了他的话，黄大人不敢耽搁，忙亲自去了大帐请楚皇。
【作者题外话】：哎！都是可怜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