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玉简走后，柳清艳很轻地叹了一口气。陆司观转过头去看她：“怎么，是太累了吗？”
说完，他又有些惭愧，微微蹙起了眉头，说道：“皇后，说起来，原本这些事情都是该由我来做的，但是偏偏让你来做了。我的心里有些惭愧。”
“我没有关系，我也不是因为太累了，只是我在想，很多年积攒起来的阴影，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够被清除干净，”柳清艳叹了一口气，“我也觉得，要是那些事情都真的交给了我们春生，对他是不是有些太过于苛刻了。”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那是对于春生的锻炼，按照你说的，那是个聪明的小子。当初你准许他进入藏书阁里看书学习，又为他安排了那么些顶级的教书先生，他便应该已经感受到了什么，并且做好了准备了。”陆司观说道。
柳清艳点着头：“你说的倒也对，也有道理。”
陆司观笑一下：“那要不要把小鹧鸪叫过来说一说？也好叫他快些与鬼见愁交接好了一切的事宜。”
柳清艳十分认可他的观点，很快，小鹧鸪得到了传召，一个人行入了皇后殿中。
小鹧鸪在被鬼见愁发现还有自己的意识，并且可以说话之后，被鬼见愁当做是兄弟那样对待，最近这段时间，大概是被鬼见愁灌着吃了不少的东西，竟然还有些微微长胖了。
不过过去的小鹧鸪瘦得像是一根竹竿子，脸色更是苍白得不得了，当下吃得微微胖起来，看上去倒是顺眼多了。
原本小鹧鸪就有一张十分俊俏的脸，但因为常年苍白的皮肤和冷淡的神情，那之间的俊秀根本叫人看不出来，而当下，小鹧鸪站在柳清艳的面前，有一瞬间柳清艳都不敢相信这个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小鹧鸪了。
“皇上，皇后娘娘。”小鹧鸪一到殿内便行礼。
而陆司观点了点头准许平身，而柳清艳却没有什么动静。
转过头去见她微微发愣，目光一直落在小鹧鸪的身上，陆司观的醋王本质又开始发作了。
他清了清喉咙，提醒道：“皇后，再看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是太久没有见小鹧鸪了？还是因为身子不舒服，需要我来为你看一看？”
说话的时候，陆司观还伸出了手去，在柳清艳的脸颊上很轻地捏了一把。
“啊，”柳清艳这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眼陆司观，再看向了小鹧鸪，“啊，那个，小鹧鸪，你来了。”
小鹧鸪点着头：“是，皇后娘娘，我来了。来了也有些时候了。”
柳清艳笑了一下：“那是我刚才走神了。对不住。”
陆司观在一边冷笑：“哪里是走神了，分明已经是看着人家看得入了神。也不晓得有没有这么好看？”能比得上他那么好看吗？
小鹧鸪自然听见了陆司观的话，他看了陆司观一眼，淡淡地开口道：“一股子酸味。”
柳清艳忍不住笑了。小鹧鸪分明并非是一个多少尊重皇帝的人，估计对于这个概念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解，只是把柳清艳和陆司观当成是自己需要保护的人来看。陆司观和柳清艳对于他而言，就像是鬼见愁对于他一样。
小鹧鸪会拼尽全力保护好这么几个人，但是也会把他们当成是朋友那样看待。
尤其是现在越来越有人情味的小鹧鸪，对于“吃醋”这样的认知也实在是突飞猛进，也不知道是谁教给了他，他竟然也还会开玩笑了。
陆司观微微一愣，感慨：“现在的小鹧鸪与过去倒是不同了。”
“是啊，”柳清艳笑了一下，“所以我才会说放心地把那个任务交给他来做。这么大的一个皇宫，这么多的人，我却单独认为，只有小鹧鸪可以做到那件事。”
“皇后娘娘是有什么吩咐吗？”听说是有什么任务，小鹧鸪顿时换上了一副正经的神情。
柳清艳点头：“是啊，有一个任务要派遣给你。不过在此之前，你先坐下来，听我说一说。”说着，她对着刚才陆玉简坐过的位置抬了抬下巴。
小鹧鸪应了一声，坐了下来。
柳清艳认真地看着他，把刚才她与陆司观还有陆玉简之间的对话内容挑挑拣拣，便给小鹧鸪说了。不过柳清艳并未提及春生的事情。
小鹧鸪坐在她的对面，十分认真地听着，记了个大概，基本上可以理解了。
他微微点头：“皇后娘娘的意思是，需要我去帮忙揪出那些藏在背后的人，是吗？”
“是啊，你很聪明，”柳清艳笑了一下，“这么快就理解了我的意思，我可还没有说出口呢。”
“其实很好猜。”小鹧鸪垂着眼睛，说道。
柳清艳又叹了一口气，注视着他，说道：“不过我不希望以后还会有你放过一个什么刺客的事情发生。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小鹧鸪微微蹙起眉头，道：“皇后娘娘，那一次仅仅是因为我不认为他做错了事情。”
“杀人就是杀人，犯罪就是犯罪，”柳清艳道，“这是无可非议的。为了正义杀人，为了所谓的公正大道去杀人，和那些作奸犯科的人实际上没有什么区别。更何况，我和皇上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小鹧鸪没有说话，只是垂着脑袋。
柳清艳叹了一口气，道：“我也知道，我和皇上能够像是今天一样镇守着这个宫殿，这个国家，也是因为那个刺客的缘故。但是……有些事情，我们不应该因为这些而有动摇。那是原则问题。”
“皇后娘娘的话，小鹧鸪记住了，”小鹧鸪点着头，抬眼看向她，“不过，皇后娘娘需要小鹧鸪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那个倒是不着急，”柳清艳笑了一下，“因为这一次的行动并非是你一个人去做的。我给你安排了一个朋友一起。虽说他的年纪还小，但是也算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了。和他一起，你不会吃亏，正相反，你们两个还可以互相帮助彼此。”
小鹧鸪有些奇怪：“皇后娘娘给我安排的……是个什么人？应该不是鬼见愁。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
柳清艳挑起了眉毛看他：“从前我没有从你这儿听说过任何关于鬼见愁的评价，还真是长大了啊，现在都会嘲笑鬼见愁的年纪大了。”
小鹧鸪没有说话，眼底似乎是带出了一点笑意。
“其实吧，你应该也能够猜得到，我会给你安排什么人。”柳清艳笑道。
小鹧鸪似乎沉默了一瞬，在那瞬间，他回想了一番自己身边出现过的人，年纪不小，但是很有能力。这样的条件所可以筛选出的人并不少。
小鹧鸪回想起了柳清艳为农户派送棉被和煤炭的事情，也回想起了那个前来道谢又被留在了藏书阁的小少年，更是回想起了那个瞭望台上射箭的男子。
他皱起了眉头，看向柳清艳：“皇后娘娘所说到的那个人，莫非就是那个叫春生的？”
“猜得真不错，”柳清艳笑眼点头，“就是他。我准备把这个锻炼自己的机会给他。”
小鹧鸪皱起了眉头：“但是他的年纪未免也太小了，若是要探查这么多的事情，牵涉太深，若是他去的话……”
柳清艳打断了他，说道：“所以我不是安排了你去保护他吗？若是你的话，这整个都城都很少可以有你的对手，是不是？所以，你保护他，而他也可以让你明白很多的东西。”
她又继续说道：“作为一个皇后，难道我的命令还不够奏效的吗？为何你就不肯听一次我的，乖乖地在我说完了命令之后，一句反驳的话也不说，只是点着头，应答我说，是？”
一边说，她还故意摆出了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小鹧鸪神情复杂。
柳清艳又道：“好吧，我知道了。你这是不打算接受这个任务，是觉得春生不好，还是觉得我的命令不好？”
“都不是。”小鹧鸪连忙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同意？”柳清艳看向他，“你是想要我求求你吗？”
小鹧鸪看了看她的表情，忍不住又纠结了一阵。但是他实在是拗不过柳清艳，只要在一阵纠结之后，乖乖地点了点头：“是……皇后娘娘。”
见他终于示弱称“是”，柳清艳的心情大好起来。她对着小鹧鸪笑眼说道：“那明天我便叫春生进宫来见我，你们两个也可以见上一面。”
小鹧鸪皱着眉头，心里不那么认可，但因为顾及到了是柳清艳，便只得干巴巴地再应了一声：“是。”
柳清艳高高兴兴地给他倒水喝，而一边一直观察着小鹧鸪的表情的陆司观却是察觉出了一丝异样。
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却并未把自己内心的疑问说出口。
毕竟他实在是太清楚了，很多纷繁复杂的事情都不是简单可以理清楚的，尤其是一些重大的事件。重大事件本身错综复杂，而这些事件的谜底，也总得慢慢地去揭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