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见着梅如晦如此的反应，不由得言笑晏晏。
他朝着她凑近了几分，语调放缓，音量也降低了。他轻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我和你会分开，是你提出来的，要不是你提出来的话，我怎么可能会离开？”
“那还怪我咯？”梅如晦不耐烦地给他翻了一个白眼。
“也不是这么说，”男子笑着，“不过在你走了以后，倒是给了钱扇儿机会。”
梅如晦冷冰冰道：“你本来就喜欢钱扇儿，我走了不是更好吗？你可以跟钱扇儿终成眷属，不是吗？”
男子看着她：“你当真是这样以为的吗？”
梅如晦冷道：“就算我不这样以为，我们两个人都已经分开了。和离，你明白了吗？和离，就是说我们两个人再也没有机会可以在一起了。你现在回来，是因为钱扇儿已经死了？”
“她没死。”说到这里，男子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没死？那你不陪着她吗？之前你就已经说过很多次，我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而钱扇儿比较柔弱，所以你比较愿意和她在一起。”梅如晦冷嘲热讽。
过去，她记得很清楚。
她和钱扇儿之间，不论是遇见了什么，若是她们都需要他的陪伴，他一定会不带任何犹豫地选择去钱扇儿的身边。
过去的梅如晦失望了很多次，故而当下，她也足够冷硬。
“陆振宇，”梅如晦看向他，“你也许可以用很多种办法叫我们的儿子相信你，但是我不一样。因为我太清楚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陆振宇叹了一口气：“究竟要到什么时候，你才可以……”
“很简单啊，你死了，我就会原谅你了。”梅如晦这样说话时，脸上倒是带出了一个笑容，但笑容没有丝毫亲切感可言。
陆振宇看着她，尝试着唤了他一声：“如晦……”
梅如晦却是懒得搭理他，只是道：“好了，现在我们两个人之间该说的话也都说清楚了，你赶紧走。要是你想继续留在这儿当个太上皇，那可以，只是以后都不要再来烦我就好。我过去亏欠了儿子太多，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在他的身边守着。”
“我过去亏欠了你的也很多。”陆振宇看着她。
“兴许是吧，但是你亏欠我的，我不认为你可以偿还。”梅如晦面无表情地说道。
说完，她扬声道：“来人啊，请他出去，以后只要是他来了，就都拒之门外，我再也不想看见他。”
门外很快就侍从进来，对着陆振宇道：“请出去吧。”
陆振宇叹了一口气。
“哦，对了，”梅如晦端起一边的茶水，慢悠悠地开口，“那个宫中很有名的厨娘钱姑娘，就是你和钱扇儿的女儿吧？”
“是。”陆振宇对此倒是坦然承认了。
“那挺好，你和钱扇儿的女儿，为我的儿子做菜吃。”在这之间，梅如晦似乎尝到了一些得意的滋味。她扬起的笑容极为灿烂
。
陆振宇皱起了眉头，也不多说什么，跟着侍从便出去了。
侍从领着他回到了皇后殿。
此时在殿中，柳清艳、陆司观、小鹧鸪以及钱姑娘四个人正围坐在桌前闲谈，见了陆振宇来，都有些惊喜。
陆司观问他：“可有跟母后说清楚吗？”
“算是说清楚了，也算是没有说清楚，”陆振宇叹着气，坐在了桌前，“实际上来说，我也不晓得该怎么跟他说。”
大双为陆振宇奉上香茶，陆振宇对大双道了一声谢，继而转向陆司观：“你现在不怨恨我和你的母后，这我很高兴。但是你的母后还是在怨恨我。”
“若是母后的性子，怨恨你是应该的。要是她忽然说原谅了你，我才觉得不正常。”陆司观说道。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为何母后会这样？”柳清艳奇怪地问道。
虽说知道陆振宇是去见了梅如晦，可是他和梅如晦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还并未得知。
陆振宇看向她，并未回答他与梅如晦之间的事情，而只是笑着说道：“你便是陆司观唯一的皇后吧？你的名字是叫槐香是吗？”
柳清艳点头，也跟着微笑：“是我。”
“我们陆司观吧，跟我长得比较相像，都很英俊潇洒很帅气，但是呢，他不像是我。他不是一个脚踏两只船的人。”陆振宇说道。
“我知道皇上不是那样的人，但是我还是很好奇……”柳清艳不肯放弃。
陆振宇也并不肯给她这么个继续问下去的机会，生硬地打断了她，道：“说起来，你和陆司观不是说有了个孩子吗？他在哪里？叫什么名字？为何你们不带着他一起？他一个人，那得有多少孤单。”
“他就在偏殿，有奶娘看着，没事的，”柳清艳只好一个一个问题地回答了下去，“他呢，挺乖的，也不会闹。他的名字是陆鸣熹。”
“哦，长得和陆司观像吗？”陆振宇继续问。
虽然知道陆振宇现在这是在转移话题，但柳清艳只能老老实实地继续说下去：“长得像倒是挺像的，不过母后她……”
“我记得以前陆司观比较喜欢他的娘亲，不喜欢我，鸣熹也是这样吗？”陆振宇继续道。
“以前……陆司观很喜欢他娘亲的吗？”这么一来二去的，柳清艳被成功地转移了话题，一脸惊讶地看向了陆振宇。
陆振宇笑眼点头：“是啊，他以前喜欢娘亲，让娘亲抱，而不让我抱。每天都在和我争抢他的娘亲。他是个坏小子。”
柳清艳忍不住笑了：“现在我们鸣熹好像也是这样。我看他和皇上两个人不是很合。”
“这个应该还挺正常的，一般而言，儿子都比较黏娘亲，”陆振宇笑眼说道，“像是我们姑娘，就比较喜欢我了。”
说着，他还回过头去，看向了钱姑娘。
钱姑娘笑了一下：“瞎说呢。我爹娘都喜欢，才不是只喜欢爹你一个。”
陆振宇忍不住对着
她叹息：“这在外面这么多人呢，我的好姑娘，就不能给我一点面子吗？你说个谎话也是没事的啊……”
陆司观上前一步，问：“对了，父皇，要一起去看看鸣熹吗？”
陆振宇看向他，眼里满满的都是赞许：“好啊，一起去看看。我的孙子，我还是第一次见，我这心里早已就痒痒的了。”
“那么您是故意安排了钱姑娘入宫？”陆司观问。
“倒也不是，”陆振宇微微摇头，跟着他一起朝外走去，“因为姑娘一直喜欢做菜，自己钻研各种好吃的，好玩的，她还说，自己在梦里好像到了一个十分奇妙的国家，在那里，她学到了很多美食的做法。”
“还有这种事？”柳清艳与钱姑娘走在后面，闻言，柳清艳惊讶地看向了钱姑娘。
钱姑娘微微点头：“是真的，我做梦去的那个地方真的很神奇。其实我最喜欢吃的，还是一种叫做火锅的美食。我原本想着要学会做那个，但是后来发现，那个实在是太难做了。”
柳清艳很认真地想了一下这个名字：“火、锅？”
她给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难道是用火烤着一只锅，然后锅里放吃的吗？”
钱姑娘颇为赞许地点头：“是啊！皇后娘娘！就是类似这样的一种美食，我尝试了好几次了，可是都没有一次成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自己做出来的，都没有我在梦里见过的那么好吃，也不香。”
柳清艳笑道：“你可以等到下次去了那个梦境之中，再继续好好地学习一下。”
谈话之间，一行人已经到了偏殿。
原本在路上时，柳清艳还担心陆鸣熹会不会已经睡着了，但是他们到的时候，陆鸣熹正坐在地上，在他的身边，滚球和那只尚未命名的母豹子正一起打着滚。
见到柳清艳，陆鸣熹顿时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连忙朝着她爬了过来：“母后！”
柳清艳被他喊得心肠无比柔软，蹲下身去，将他一把抱起来，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鸣熹，想母后了没有？”
说着，她又想起了陆振宇还在自己的身边，她转过半个身子，让陆鸣熹的正脸对着陆振宇。她道：“父皇，这个就是鸣熹。”
柳清艳鼓励着陆鸣熹：“鸣熹，叫外公。”
陆鸣熹歪着个脑袋看陆振宇，也喊“外公”，反倒是再度抱住了柳清艳的脖子，喊了她一声“母后”。
陆振宇笑眼说道：“鸣熹和皇上过去真的很像！以前他也是这样不爱理我，就喜欢缠着他的娘亲。”
“那么后来呢？”陆司观看着陆振宇。
“什么后来？”陆振宇有些惊讶。
陆司观眯起了眼睛，神情颇为凝重认真：“我出生了，你和娘亲也喜欢我，那么后来为什么把我丢了，让我成为了一个孤儿？”
陆振宇一怔。
“回答我吧。”陆司观很轻地叹了一口气，神情悲戚。
是啊，他怎么可能不奇怪呢？他也是有血有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