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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天堂之地

海口城,无罪军督军府。

这里就是孙传庭工作与生活的地方,府中有套三层半的豪华别墅,就是配给他的住所,水电等设施一应俱全。

其实作为上百万无罪军的统帅,孙传庭最忙碌的阶段,是刚开始两年,那时他带着大军四处征战,剿灭了不少土着势力,重创了多个土着王国,连战连捷,自身损失极小,打下了无罪军的赫赫威名。

但从去年下半年开始。

所有的反抗势力都被打服之后。

孙传庭终于清闲下来,再总结过去的对付土着的经验,写了本《抵御土着手册》,把所有的经验教训都写了进去,后面的统帅,只要按照这本手册进行应对,便能处理95%以上的情况。

然后孙传庭就觉得,该做的事情,他差不多都做完了。

接下来他可以忙些自己的事了。

毕竟现在的百万无罪军,大部分都化兵为民,只留了十万不到的基干兵,他身边带着的,则只有千人不到,遇到非常危急的情况才会扩员,加之如今的安全环境大大好转,需要无罪军的地方大大减少了。

所以哪怕孙传庭平时偷懒摸摸鱼,也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

他是有追求有抱负的人,摸鱼是不可能的,最近一段时间,他考虑最多的,是新儒家的基本理论方向,要如何重民?要如何规范商业力量?以及如何建立更加和谐稳定的统治秩序,要如何遏制人们没有上限的欲望和贪婪,等等问题,他每天都会思考很长时间,脑子里构思着各种各样的模型,希望能找到一条可行的出路,拯救及及可危的儒家。

只是现在家人们过来了。

孙传庭只得把‘拯救儒家’之类的,暂时放到一边,专门抽出几天的时间,好好陪伴了下家人们。

比如带他们去各处游玩。

带他们体验各种美食。

偶尔坐上蒸汽大船,带他们出海玩玩,看看海上美景。

到了晚上,哪怕人到中年,稍微有点大了,但雨露还是释撒出了不少,故而他的发妻张氏,小妾石氏、陆氏等女人,都能发现她们脸色红润了不少,每天都容光焕发的,像是年轻了好几岁。

而对于他的儿子孙世瑞,和女儿孙霏烟、孙霏玲而言,哪怕只在这边待了短短的四五天,他们脑中对海南的印象,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是说这里是瘴疠之地么?为什么到目前为止,他们没有半点水土不服的迹象,每天吃的香、睡得好,活蹦乱跳的,一个生病的都没有。

来海南这边发展的也有很多,据说总人口超过250万,这人口密度比山西老家代州还高了,充满人气和生气。

商业也非常发达,在贸易市场中,想买什么都能买到,就算是老家代州一些没有的商货,他们也能买到,因为海南岛处于海运物流的重要中转位置,不仅商货众多,价格也颇为低廉,许多商品的售价,要比代州老家便宜五成。

当然在这三兄妹的眼中,让他们感到印象最为深刻的,主要还是两点。

一是这地方太暖和太舒服了,每天只要穿两层的薄单衣就行,晚上睡竹席,盖一层薄薄的毯子即可,而老家代州,这季节能把人冻的半死,每天都要穿五六层的衣服,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晚上也要盖二十多斤重的被子,睡觉时有种被压的喘不过气的感觉,但不盖又不行。

其次,则是这边的美食跟水果太多太多了。

私下里,单就这方面的话题,三兄妹叽叽喳喳的能盘点大半天。

“我最喜欢吃这边的水果,不管是椰子、香蕉、杨桃、芒果、甘蔗、菠萝、龙眼、荔枝,这些我全都喜欢吃,而老家那边根本吃不到,只能吃一些枣子、李子、石榴跟柿子,数量种类都不如这边,而且不能天天吃到。”孙霏烟道。

“我也喜欢吃水果,不过我喜欢吃的,是早上能吃到的米糕、米粉、米线,尤其是放了辣椒辣油的拌米粉,简直太好吃了,天天吃都不会腻,还有米饭我也爱吃,只要是跟米有关的,在我这里都好吃。”少女孙霏玲道,她是忠实的大米党,北方的面条馒头等,她反而吃腻了,不喜欢吃了,而海南盛产大米,没有小麦,这对她而言,就是来到了天堂。

“水果只是零嘴,大米也早晚会吃腻的,要我说,这里最好吃的,还是各种从海里弄到的海鲜。”

兄长孙世瑞道:“鲍鱼好吃吧?蒜蓉粉丝生蚝好吃吧?大龙虾大螃蟹好吃吧?还有各种清蒸海鱼、煎鱼、炖海鲜汤,味道都非常的鲜美吧?如果拿海鲜跟你们换水果、换米饭,你们愿不愿意换?”

“换,换,当然换!”

“兄长说得对,海鲜是比米粉米饭好吃多了。”

“不过水果还是要吃的,这边还有红毛丹、莲雾、木瓜、火龙果没怎么吃过,海鲜再好吃,也不能放弃水果。”

“没错,不管是什么好吃的,我们全都要吃,而且要吃个够!”

两位少女一边说着,一边咽了咽口水道。

“真是两个贪心的小馋猫。”

孙世瑞笑着摇头,道:“既然喜欢吃,你们就吃个够吧,反正也待不了太长时间,想吃什么吃什么,不用担心变成胖姑娘。”

听到这话。

孙霏烟、孙霏玲脸色一变,顿时低头沉默了下来,不复刚才活泼。

“你们怎么了?”

孙世瑞察觉到异常,不解的看着她们:“烟烟、玲玲,怎么又不高乐了?有什么事情跟我说。”

“兄长,我觉得这边比老家还好,一年四季都是暖和的,还有各种吃不完的美食,我有点不太想回去了,我们一家人能不能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别那么快回去?”妹妹孙霏烟抬起头道。

“兄长,你能不能劝劝爹爹,让他同意我们在这里多待几天,最好是等北方暖和了再回去。”

孙霏玲更眼巴巴的看着他道。

“这……”

孙世瑞一脸的为难,他何尝不想在这边多待一些时日,但父命难违,说待个四五天,那就是四五天,绝不会超过十天,不然就是忤逆孝道的行为,是在给父亲添乱添麻烦,这样的事情他不能干。

“哥哥,帮帮忙吧,你说的话,爹爹一定会考虑下的。”

“大不了,我们跟哥哥一起央求爹爹,他说不定心软就答应了。”

“难道哥哥你就不想多待几天?你不是想跟着爹爹,学一些兵法之道,还有跟着陈护卫,学习怎么用火铳么?”

“是啊哥哥,北方天气那么冷,我们这么快回去干什么,这样的天气赶路,万一在路上生病了怎么办?”

两个妹妹纷纷道,叫上了哥哥这个更亲昵的称呼,还一人拉着一只手,不停摇晃他的胳膊恳求。

这让孙世瑞怎么顶得住?

他只得道:“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小馋猫够了,别摇了,我会跟父亲提下这事的,但如果父亲不答应,那我也没办法。”

“谢谢哥哥!”

“哥哥你太好了!”

两个妹妹高兴的道,又恢复了欢闹活泼的可爱样子,而恰恰是这样的妹妹们,让孙世瑞觉得拿她们毫无办法。

……

当天傍晚。

饭桌上。

等晚饭吃的差不多,见父亲孙传庭,正喝着饭后养生汤的时候。

“父亲!”

在妹妹孙霏烟、孙霏玲她们期待和鼓励的目光中,孙世瑞拱手一礼,对孙传庭道:“孩儿有些请求,望父亲能够答应。”

“说。”孙传庭放下养生汤,看着他道。

“孩儿在考举的功课之上,有诸多不太明白的地方,想向父亲请教几天,另外北方天寒地冻,若现在就回代州,孩儿担心母亲与三位姨娘的身体,有点吃不消,不知能不能等到四五月份,天气转暖后,我们再回到代州,孩儿可以保证,不会给父亲大人添乱,但若是父亲公务实在繁忙,不能打扰,过两天回去也行……希望父亲能考虑一二。”

听到这话。

在场所有家人的目光,都放到了孙传庭的身上。

这些目光中,有担心,有害怕,有期待和激动,也有忐忑不安,像是在等待某种宣判。

感受到了这些目光中蕴含的各类情绪,孙传庭手上动作一停,脸上表情消失,陷入沉默当中。

不得不说,儿子找了两个很不错的留下借口啊。

一是请教功课,以便将来考取功名,对此孙传庭是不反对的,虽然他觉得如今的科举体系,问题重重,致人头脑僵化,但四书五经都是经典,学深学透了,是有好处的,能让人受益终生。

所以这条他拒绝不了。

而此刻北方寒冷,确实是不宜回去,旅途颠簸是件风险很高的事情,万一体质差生了什么病,那是有可能要命的。

故而出于孝道,孙世瑞要求缓归,孙传庭也很难反对。

只是……

他不能中了许家庄的麻痹之计啊。

他要做的事业太大太重要了,很可能关乎到两千年的儒家,能不能再延续个几千年的问题,如果成了,他就是儒家新圣,如果败了,也无怨无悔,至少他付出过努力。

所以在这件大事面前,在这个伟大理想面前,家庭什么的都不重要,是可以牺牲和抛弃的,再说做学术研究,是需要一个安静的无人打扰的环境,才能进入深度思考的状态,不然天天沉溺在与家人的温馨相处中,陷入美色的消磨中,他是不可能取得什么成果的,只会松懈、怠惰,乃至最终一事无成。

故而他必须得狠狠心,把这些家人全部赶走,一个都不能留!

他们最多再待个三天,不,五天左右,就得收拾收拾东西回去。

“你们还是……”孙传庭沉吟说道。

“夫君,我们不会打扰到你的!”

发妻张氏打断他道:“在这别墅之中,你在书房忙你自己的事情,我们打扫卫生、洗衣做饭、出去买菜买米,没有你的吩咐,绝不踏入书房半步,不会给你添乱的。”

妾室石氏也道:“是啊老爷,你把我们当成下人丫鬟即可,我们保证把你伺候的妥妥当当,不会添一件乱。”

妾室陆氏道:“老爷,再多待些许时日都不可么?这次我们回去了,是不是得再等两年才能见面?人生苦短,我们还有几个两年啊。”

妾室王氏则抹着眼泪抽泣:“若老爷实在嫌弃我们,我们回到代州就是了。”

儿子孙世瑞连忙道:“父亲,功课孩儿自己钻研即可,两个妹妹我也会管教好,绝不影响父亲您的大事。”

女儿孙霏烟与孙霏玲纷纷表示:“爹爹,我们会很乖的,会听您的话的。”

这……

看到这些家人儿女们的乞求。

孙传庭感到一阵头痛,原本的铁石心肠,又忍不住软了下来。

再仔细想想他们说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如果他把自己关在书房中,不许任何人打扰,他就是在里面待一整天,也没人敢打扰他这个一家之主。

其次,有这些妻妾伺候自己,肯定要比那些下人保姆伺候的好多了,至少他吃饭的口味、日常的喜好、不能忍受的问题,这些妻妾都十分了解,会让他处于更舒适的生活环境中,能成为他的良好助力,并不是什么包袱跟麻烦。

至于儿子孙世瑞,他是不希望他回去的,他还想把这个儿子,培养成一个优秀接班人,继承他的思想。

还有两个女儿,看到她们满脸期盼恳求的样子,他的心软速度会加快十倍。

最后,动摇的念头占据了上风,只得摆摆手道:“罢了,我留你们多待到四月份,等天暖和了,还是得赶紧回去。”

“谢谢父亲!”

“谢夫君!”

“老爷体谅我等了,谢谢老爷。”

“爹爹,我们会好好听您的话,跟哥哥一起孝顺您。”

众家人都是面露大喜,纷纷表示谢意,积极表态示好。

这一幕,让孙传庭无奈摇了摇头,但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是无比的温暖,忍不住露出了和蔼笑容,乃至把他的铁石之心都融化的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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