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与道同存，吞噬普通血肉，并不能让他提升实力。”
“他想要提升实力，最起码得让他吞噬领悟了‘道’，或者蕴含着‘道’，又或者像是气运这种虚无缥缈，但又极其重要的东西才行。”
“吞噬血肉，应该只是他成魔以后的本能行为。”
“至于契约，异界之人确实跟天魔签订了契约。”
“但他们跟天魔签订的契约应该跟我们签订的不一样，那天魔依然可以对异界之人发起攻击。”
言罢，朱楷仲看着若有所思的姜玄又开口道：
“至于在下现在过来请求道长让令弟收回法令，是因为这十年里随着神州底蕴不断增加，我朱家又名声大噪，在我们这一界的天魔快要晋升了。”
“如今在煤山上那个洞天之内，最强者只能发挥出二境的实力。”
“虽说异界底蕴远甚于我界，但借着军阵之力，守着两界通道，我们还能对付一下异界的入侵者。”
“可要是异界的入侵者的实力可以提升到三阶，那哪怕布下军阵，军士们大概也难以维持。”
“毕竟煞气本就伤身。”
听完朱楷仲所言，姜玄若有所思地敲了敲石桌：
“所以你们才会放任神州局势败坏，就是想有人推翻你朱家大统，让天魔无法成长？”
朱楷仲点了点头，随后也不隐瞒，将一些隐晦的原因说了出来：
“朱家是皇族，族运亦是国运。”
“国运弱了，神州也会灾祸连天。”
“除此之外，天魔抽取我朱家气运，亦是在对我朱家之人抽骨吸髓。”
“他抽取的气运越多，我朱家之人死得越快。”
“种种原因下来，我们才放任神州局势败坏，甚至希望有人推翻我朱家大统。”
听到这里，姜玄不由摇了摇头：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或许等你朱家丢了皇位的时候，也是跟天魔立下的法则之契破碎的时候？”
“那时候，或许天魔就可以对我等出手，甚至可以通过洞天进入现世了呢？”
朱楷仲闻言顿时露出了一丝苦涩：
“这些我们自然也想过。”
“但此事无解啊。”
“我们也曾想过扶持小国立国，但我们出手扶持的后果就是那小国气运依旧属于我朱家。”
“哪怕用小国扶持小国再扶持势力割据一方也同样如此。”
“无解么？”
若有所思的敲了敲石桌，姜玄先是点了点头：
“看来投资也算是一种气运获取方式。”
“朱家投资了潜龙，等潜龙成为真龙，就会被气运反哺。”
说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
“但你们好像也不是没有出过手。”
“我师祖得到的‘天地堪舆图’，应该就是你们的手笔吧？”
朱楷仲闻言摇头，“是交易，非是手笔。”
见朱楷仲这样说，姜玄顿时对气运这东西有了更深的了解，“那确实是交易，不是手笔。”
附和了一句以后，姜玄又斟酌了一下言语：
“崇祯帝跟天魔签订的契约是以明朝一朝签订的，明朝又因为气运被天魔吸取导致天灾人祸。”
“那在人祸之后有反王另立新朝，减少大明气运，这很合理吧。”
“除此之外，世外宗门实力强大后自成体系，又收拢神州气运以全自身，减少了明朝气运，这也很合理吧。”
话落，姜玄心中又升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在别人面前说着如何瓜分别人家的气运，被瓜分者又露出了一种此事理所应当的表情，怎么看都觉得怪异。
不过姜玄这怪异的情绪刚升起没多久，朱楷仲就拿出了一块玉简：
“道长所言，确实很合理。”
“在下手中这枚玉简里边蕴含着人皇法，可借皇朝凝聚人道气运进行修炼。”
“若是有人得了天地大统，就可以借着人皇法快速步入六境。”
说完以后，他又起身对着姜玄施了一礼：
“打压朱家名声，另立新朝，甚至让宗门世家分刮神州气运之事，就拜托道长了。”
言罢，他又跟着姜玄告辞了一声，随即起身离开了竹山，朝着玉京城方向飞去。
而姜玄则是目视着他离开阵法，直到他离开阵法覆盖范围以后，才收回了视线。
摸着手中蕴含着人皇法的玉简，扫了眼被朱楷仲放在竹山上的烛照古树，姜玄却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朱楷仲不是说朱家不能出手，或者不能培养别人么？”
“那这又是给我人皇法，又是给我烛照古树，算是什么意思？”
随手收起烛照古树，姜玄随后又把神识放到了手中玉简上。
而后就有一股信息流跟他的神识交互，被他所理解，成了属于他的新知识。
半响后，将信息梳理完毕，姜玄眼中随即闪过了一丝恍然。
“这就是所谓的人道气运？”
气运这东西，说玄妙也玄妙，说简单也简单。
但凡是生灵，那注定会有气运存在。
人皇法里边对于气运，有两种解释。
一种是人运，一种是天运。
人运，就是人在生活中与周边人等产生交流后出现的气运。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等等古老相传的语句，说的都是人运影响。
当然，对于鬼物、妖物来说，人运就是鬼之气运、妖之气运。
至于天运，则是天地之运。
走在马路边可以捡到神器；
掉落山谷不死且得天材地宝；
又或者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之类的词语，都可以说是天运的体现。
总而言之：
天运旺盛者，运开时泰，谓之运吉利太平，可谓无往而不利。
天运衰败者，黑云压顶，谓之时运不济，做事多有艰难险阻。
而人皇法，就是一种以人运代天运，以己心代天心的法门。
“治理一方，得百姓认可后可凝聚人运。”
“凝聚了人运以后可布下气运法阵。”
“法阵之中，可以用人运凝聚出天心。”
“炼化天心以后，修士就可以领悟‘道’？”
“按照人皇法所言，以现在神州百姓数量，若是将神州一统，再得到神州百姓认可，每10年可以凝聚出90颗天心？”
“至于天魔，同样是吞的人运，再用人运显化天心，进而炼化天心，使自身强大？”
摩擦着手中的玉简，姜玄又将视线落到了九色莲之上。
“人皇法的作用，好像远远比不上九色莲？”
“如今九色莲莲成九色，效果较之两色之时又何止强出了千倍？”
“要是用好了，每年增加几百个，甚至几千个领悟了‘道’的存在，那都是妥妥的。”
“不过之前为了避免九色莲功效大涨引起别人过多关注，所以我一直控制着九色莲散发出的道韵数量，让它一直做着积累。”
“但现在要面对界外大敌，好像由不得我韬光养晦了？”
“灵兽完全忠诚于我，先可以把灵兽养上去，让所有灵兽都领悟‘道’。”
“五曜兵也一样。”
“没达到六境的曜兵，又怎么称得上是真正的天兵天将？”
“至于师门。”
想到这里，姜玄斟酌了一下后又摇了摇头。
每当一个势力统一了天下，并且天下无敌以后，哪怕原先势力内部各个小势力关系再和谐，但各种狗屁倒灶的事情还是会多起来。
神霄派虽是修道门派，但同样如此。
只不过相比于世俗追寻的金钱跟权力，神霄修士追逐的则是实力跟‘道’。
自道起三百载后，拜师神霄派一共有弟子4万多人。
除去因为各种原因身死的，还剩下弟子36786人。
这36786人里，有一境弟子136人；
二境弟子2317人；
三境弟子20657人；
四境弟子12958人；
五境真人667人；
六境真君51人。
除了这些内门弟子以外，还有各种外门长老，修为四境、五境、六境都有。
像杨威，前几年再度观了一次九色莲以后，也成了六境真君。
这还没算破道重修的徐都升等人。
若说实力，神霄派的实力比之姜玄加入神霄派前，何止提升了百倍？
但随着各自实力提升了，各种大小山头也就多了。
都成真君了，那总得给门下弟子谋福利吧？
道起三百载，时间并不长。
六境真君门下，谁还没几个骨肉至亲？
哪怕没有没有骨肉至亲，难道还没有道侣弟子么？
这种情况下，稀有资源就成了众多真君眼中的热馍馍。
何为稀有资源？
每年七月十五，九色莲散发出来的悟道契机；
凡有付出，必有所得，由先天苦竹散发出来的‘酬勤’之力；
先天星辰树中所蕴含的先天星辰本源......
总而言之，任何可以提升弟子、亲人、道侣的资源。
特别是足以让人从五境突破六境的资源，已然成了各个道君们争相争抢的东西。
现在虽说还不至于为了些许资源争得脸红脖子粗。
但百年以后，千年以后，也不是没有大打出手的可能。
防人之心不可无。
而姜玄又多多少少有些被迫害妄想症。
所以对他而言，保证自己拥有绝对的实力，比什么事情都重要。
“所以，先提升天兵实力。”
“有《周天星辰大阵》给天兵供养星煞之力，可以让天兵快速晋升到三境。”
“除此之外，在先天苦竹周边练习术法，可以让术法的‘熟练度’增加，进而让天兵快速提升到四境，乃至五境。”
“再有九色莲散发出悟道气机，让天兵们领悟‘道’。”
“这种情况下，或许只要十多年，甚至在更短的时间之内，就能培养一批六境天兵出来。”
“至于九色莲的悟道时间，也可以通过灵机增加。”
“只要我手上星煞之气够多，灵机够多，完全可以无限制培养六境天兵。”
想到这里，姜玄望了眼后山方向。
那边正有十万斗部天兵席地而坐，炼化着星辰煞气。
“只不过十万天兵还是少了。”
“上古传说中，有那么多可以摘星拿月的仙人都没打得过异界。”
“这说明异界的实力，远远超乎我的想象。”
“还需要更努力才行。”
“先定个小目标，把斗部天兵数量扩充到百万。”
“然后在朱家撑不住之前，一定要培养出十万个六境天兵出来。”
“要是能参悟出七境之法，能培养出十万个七境天兵就更好了。”
“到时候借着天罡地煞神通，再有《周天星斗大阵》加持，那应该可以跟异界拼一拼底蕴了吧？”
“不行，还是不够稳。”
“我现在就有两万年寿命，要是异界实力绝强，打过来以后把我一波扬了，让我只活个几十上百年就凉凉了，那不是亏大了？”
“斗部天兵需要更多更强，我自己也得继续提升实力。”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姜玄又看了眼玉京城方向。
“还有，虽然没有对朱楷仲散发出厌恶的气息，但总感觉他哪里做得不对劲，好像故意隐瞒了什么东西。”
“上古传承的人皇之法，怎么可能比不上区区一株九色莲？”
“哪怕九色莲已经是完全成熟的灵根，但那是人皇法啊！”
“汇聚千万人的人运，才能让一人领悟‘道’，这效率也太低了吧？”
心中思绪转动，姜玄又认真的参悟了一下人皇法。
然后他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人皇法，聚人运以凝天心。”
“如果把人运当成肥料，天地当成果树，那这天心就是果子。”
“吞下了果子以后，就可以领悟果子里边的‘道’。”
“但这种手段，怎么看跟邪魔外道差不多？”
伸出双手凭空一抓。
下一刻，姜玄左手上多出了一点璀璨的金光，右手上则出现了一道氤氲的白光。
金光由万点灵机凝聚而成，白光则是一缕属于姜玄的人道气运。
随着姜玄念头一动，金光化作流光融入了他的神魂增加他的悟性。
而人道气运则开始熊熊燃烧。
“这人道气运的正常的用法，不应该是像灵机一样燃烧么？”
“通过燃烧人运提升自身悟性，让自身贴近天地，从而去领悟天地之中的种种大道，这不是更好么？”
“人运，分明是可以做到这一步的。”
“虽然比不上灵机，但效率也不差。”
随手晃动着手中熊熊燃烧的人道气运，仔细回想了一下人皇法，姜玄突然收缩了一下童孔。
“使用人运催生出天心以后将其摘取、吞噬，更像是在消耗天地的底蕴，是在竭泽而渔。”
“这一点都不可持续发展！”
“上古的人皇会意识不到这一点么？”
“为了实力，他们会这样做么？”
“还是说朱楷仲是故意给我这种人皇法，让故意我消耗天地底蕴？”
“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