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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君王的传承

“儿臣认为郭戎的担心是有价值的,以我大唐疆域之广,海岸线之漫长,根本就无法处处设防,介于此,儿臣认为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以及海军所配属的战兵,对于我大唐海岸线的稳定,对于未来我大唐,发展有极为重要的价值,所以儿臣认为,四个卫的战兵可以设置,一南一北两支水师同样应当建立,而且在此次战事结束之后应当尽快建立和完善。”

“根据胶东出现的情况,之前确实忽略了对于海防的建设,以至于大唐范围之内最强大的水师竟然来自于藩镇,如果真的被李师道抓住了机会,后果不堪设想,依托这些所建立的学校更应当建立,而且应当尽早实施,”

“哪怕现在的条件还不成熟,哪怕现在还没有一套完整的培养方略也应该早一点,毕竟时间不等人多一天培,培养出更好的航海和海军人才才能使得我大唐同样纵横于海洋之上。”

“当然,这只是儿臣暂时的想法,还没有和宰辅和重臣们商议,至于后续如何具体执行,具体实施,钱粮拨发,教习选择,生源范围还需要进行商议。”

李诵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不错,还有其他么,我总感觉郭戎这一次这封信有些不太自然,就好像是为了说明什么,或者证明什么。”

果不其然,李纯的脸上带上了一种纠结而复杂的神色,看着一脸好奇的父亲,又想想现在的状况,李纯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开口道。

“父皇,郭戎已经下令将胶东斩杀的十万岛国人的头颅硝制,硝制完成之后将和将在文登县俘获的岛国大将一同送往长安献俘!”

“哦,十万颗人头?郭戎竟然想要把整整十万颗人头送到长安,自大唐开国以来这也是头一遭吧。”

说话的时候,李诵的脸上洋溢着浓浓的笑容,这笑容看的李纯是一阵无语,您老人家怎么还能兴奋起来,献俘是献俘,但是把十万颗人头送到长安来,就真的有点过分了。

这整整十万人头如果真的来到了长安,来到了朱雀大街上,文官们不得直接翻天了,郭戎估计直接就会被文官集团骂成白起第二。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估计郭戎皮糙肉厚也不怕挨骂,但是……

“父皇,问题是郭戎想的不仅仅是献俘,郭戎希望在长安完成仪式之后,送往边镇并传视天下……”

“传视天下?”

听到这完全出乎意料的内容,李诵也是明显一怔,不过转瞬间他就明白了李纯为什么没有在最初将这一点告诉自己,毕竟这种不加掩饰的杀戮是有违儒家思想的,对于没有直面过血腥和残忍的李纯来说,实在有些过于难以接受了。

但是,对于郭戎能在这样的时候做出这样的决定,李诵是无比的欣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中原的王朝对于异邦尤往往都是非常优厚的,只要是纳贡称臣,有些甚至名义上的臣服,都会获得中原王朝的丰厚的赏赐。

对于这一点,李诵还记得自己实际上的老师李泌曾经对自己的讲述的东西。

对于富庶的中原来说,番邦和异族所占据的土地要么烟瘴弥漫,要么土地贫瘠,征伐并且维持占领这些地方所需要付出的人力、财力、物力实在是太过庞大,庞大到根本就比不上占领这些地域获得的利益,所以绝大多数时候,只要对方折腾的不厉害,中原王朝的帝王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久而久之,这些原本就贪得无厌的家伙们往往畏威而不怀德,往往反而复降,降而复返。

对此,李诵颇为无奈,但是这种东西就连李泌都没有特别好的办法,李诵就更无能为力了,只不过这一次郭戎给了李诵一个新的思路。

纸面上的斩杀十万,灭敌十万,说起来简单,但是真正把十万颗人头摆在眼前的时候,所能形成的正是那种无与伦比的震撼力,这种效果是任何语言文字都无法亲自表达的。

郭戎的目的非常简单,那就是要要用岛国人的10万颗头颅告诉所有的人,明犯天威者虽远必诛。

李诵不知道郭戎的尝试到底效果如何,但是李诵觉得他很喜欢郭戎带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

看着如同便秘一般表情的李纯,李诵呵呵一笑。

“啧啧啧,郭戎这是好大的决心,好大的手笔!纯儿对此你怎么看?”

“父皇,说实话,关于这一点,我非常的犹豫和徘回,整整十万颗人头摆在眼前,定然会带来巨大的震撼效果,绝对会震慑相当一部分野心家。”

“但是,整整十万颗人头,又要传视天下,我担心郭戎身上屠夫的骂名!”

“父皇,几天之前文登之战的战报传来,长缨军在文登城前,用岛国人的首级垒成了一座巨大的京观,战斗虽然胜利了,但是这样的一座京观,已经在在守旧派的文官中引起了非议,如果将这十万岛国人的首级送到长安,再传视天下,郭戎恐怕会声名狼藉,在史书之上,或许会留下一个不亚于武安君的人屠之名!”

“人屠?哈哈哈哈哈!”

重复了人屠两个字之后,原本虚弱无比的太上皇李诵突然放声大笑,这笑声显得无比爽朗,李纯甚至从这笑声中听出了无比的豪情壮志和豪气。

城府极深,算无遗策的父亲突然反常的表现让李纯一脸茫然,李纯有一种感觉,自己的父亲似乎不像是一位掌控了大唐的帝王,而像是一个单纯的童子。

一个茫然,一个大笑,直到笑的快岔气了,李诵才停止了自己的笑声。

“纯儿可知道为父为何放声大笑?

“这请父皇赎罪,孩儿驽钝,未能领会深意。”

“你啊,你若真的是驽钝,朕怎么舍得把大唐交到你的手中!”

“作为父亲,朕交给你最后一点,作为帝王对于臣子最重要的不是听其言而是观其行,观察其行为是否符合其所处的位置。”

“以郭戎的年龄和功绩,我最担心的就是他会未来无人可以压制,没想到郭戎这个直脑袋的家伙竟然想到了这样的一招方式自污!”

“父皇,这是自然,孩儿刚才也说过,如果带上了这样的名声,郭戎在朝堂文官们的笔下,恐怕留不下什么好的声名,永世不得翻身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样对郭戎来说是不是太……”

“你以为郭戎会在乎声名?”

“……”

“之前郭戎唯一在乎的是安西军,至于现在,我可以确定郭戎又有了一个在乎的东西,那就是率军进入岛国!”

“父皇,那那些文官呢,以韦贯之为首力主大规模改革的力量不弱,但是朝廷执掌绝大多数实际权力掌握在那些老臣的手中,如果放任他们打压郭戎……”

“书生造反,十年不成,那些人可以痛骂郭戎,但是有这十万人头作为基础,他们有人敢壮着胆子,站到郭戎面前去么?”

“当然,如果他们真的有胆子站在郭戎面前直接开骂,那么,真当郭戎就会有所顾忌,不敢回到杀人么?”

“要知道,郭戎如此的做法在稳固了朝堂的同时,也将自己彻底推到了文官集团的对立面,要知道文官集团背后可是山东豪门。”

“山东豪门的底蕴深厚,实力强横,而且盘根错节,牵一发动而动全身,连朕都非常忌惮。”

“而郭戎的十万人头,就可以成为震慑山东豪门最高的工具,十万人头抵达长安的一刻所有反对者定然失声,到时候,郭戎就可以成为纯儿你手中对付山东豪门最锋利的一把刀。

“只要郭戎还在一日,皇帝就一日不需要担心山东豪门带来的威胁!而对于郭戎,如果没有大唐的举国支持,他如何能实现他打通河西,重现安西军荣耀的目标?”

“父皇,我懂了!”

李诵的目光中带上了笑容。

“纯儿,我知道你志存高远,然而始皇帝、汉武帝、太宗一样伟大的君王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

“大唐的皇帝不是一个轻松的工作,但是你接过这副担子的同时,你就会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人!”

“你手中有最辽阔的疆域,最忠诚的臣子,有最强大的军队,最庞大的海军,最先进的科技,有数之不尽的子民,有无穷的资源和财富!”

“父亲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在宗庙听到,大唐的海军已经遍布了世界上每一个海域,大唐的步卒已经遍布了世界上每一寸土地,在大唐的疆域之内,太阳永远不会落下……”

从郭戎谈到李愬,从郭昕说到郭子仪,从燕国大长公主李璇谈到皇太子李宁、遂王李恒,从安南说到漠北,从陇西说到辽东……

在兴庆宫勤政楼中,太上皇李诵和皇帝李纯,大唐实际的两位掌控者,在没有人打扰的情况下,开诚布公从白天一直聊到了临近午夜。

在无声无息之间,太上皇李诵,将北衙禁军、南衙卫军,漠北仆从军、以及刚刚开始创立的海军水师、海防卫军的一切清晰的交到李纯的手中。

元和四年八月初八,在玄宗皇帝兴建见证了大唐的荣光和低谷的兴庆宫勤政务本楼中,李诵、李纯这两位大唐的皇帝,以父子相承的方式,完成了有唐以来,最为平稳的一次权力过度。

交出了手中的权力,也就等于卸下了身上的担子,了却了所有心事之后,疲惫到了极点的李诵带着满脸的笑容昏厥在了床榻之上。

随着李纯的呼唤,在勤政楼之外,静静的守候了整整一天的道爷张嘉轩提着专用的木箱走入了殿内。

看着面色潮红,无力瘫软在床榻上气若游丝的李诵,张嘉轩知道他守护了整整六年的这位老人的生命真的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从木箱内取出银针,引导银针刺入李诵头部的穴位,随着一缕缕的血丝顺着银针被引导而出,李诵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急的满头是汗的李纯,以及一脸忧愁的张嘉轩。

“圣人今天真的太着急了,原本……”

听着张嘉轩略带埋怨的话语,李诵的脸色明显带上了一丝惭愧。

“放心吧,张道长,今天过后,朕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从现在开始不必保守了,也不必再考虑朕的身体,能为朕延寿一天就是一天吧!”

看着坚决的李诵,连续数次欲言又止之后,张嘉轩最终选择了点点头。

“陛下请先好好休息一下,恢复一下体力和精力,稍后我会为陛下配药!”

随即几枚如丝线一样的银针悄无声息的到了李诵头上,片刻之后,轻轻的鼾声响起,吩咐了几名宫女照顾之后,李纯、张嘉轩缓步退出了大殿之中。

元和四年八月十六,名义上已经退位了整整5年,但实际上掌控了整个大唐局势的太上皇李诵下再次离开长安。

在整整两万北衙羽林军的护卫之下,周围时运不济,命途多舛,经历无人可以复制的帝王一路向西,开始了自己人生了最后一段旅途。

就在李诵离开长安的同时,整个河南道占云密布,一场规模空前的大战正在酝酿之中。

二十多万河北叛军渡河之后迅速南下,将只有三万多守军的汴州城团团围住。

和郭戎、韩弘、吴少雄等人的推测不同,在渡河之后,人数上占据了绝对优势的河北叛军并没有火急火燎的在第一时间就开始攻城。

相反,这一次无论是田季安,王承宗还是刘总所变现的都是极为沉稳,按部就班的围城,按部就班的备战,似乎一切与自己无关一般。

在备战的同时,渡河之后,叛军以汴州为中心,分别向西部的潼关,东部的曹州,南部的宋州分别派出兵马,试探、侦察、攻击前进。

随着这几支兵马的运动,整个河南道开始风声鹤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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