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曹斌依约从军营回到丞相府，陪老曹一起吃午饭。
但今天老曹的眼神，总令他感觉有些怪怪地。
至于怪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大父，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与孙儿说？”
于是，酒足饭饱之后，曹斌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今天上午在军营里，他将今后要操练的项目、各项禁令和每日作息时间表都定好了，又跟夏侯渊定好了士兵们的每日用餐时间。
可以说，希望的种子已经种下了，就待秋后丰收季节的到来。
安排好之后，训练士兵事宜完全可以交给张龙、赵虎四人。
但只要有空闲时间，曹斌就会去军营与士兵们一起训练、同吃同住。
“大父听说，你今天去了军营？”
看着大孙儿连吃三大碗米饭，曹操微微点头，能吃是福啊。
想到此前的猜测，他看向曹斌的眼神略微有些怪异。
他很想知道，曹斌到底是怎样构思出如此宏伟的计划？
要知道，这个大孙儿才十一岁啊，还远未成年。
简直不可思议！
“是的，大父。”
曹斌抹了抹嘴巴，端起清茶抿了一口，说道。
“吾听说，你准备赐予他们‘兵王’称号，甚至还打算赐爵？”
曹操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以为你是谁？田地和爵位乃皇帝亲授，其余人不得染指，你想干什么？”
“而且，你昨夜翻墙出城，连累守城士兵每人被打了二十军棍，军官降一级！”
这个大孙儿太妖孽了，一路走得也太顺利了，必须要压一压，挫一挫他的锐气。
须知，刚过易折！
“孙儿知错，请大父恕罪！”
曹斌眨了眨眼睛，好似明白了什么。
没有任何二话，干脆利落地躬身请罪。
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汉帝，不过是寺庙里供奉的泥菩萨罢了。
或者说是，一尊被圈养在深宫里的吉祥物。
天下大事，不都是你老曹说了算么，跟皇帝有半毛钱关系？
当然，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这一点他深以为然。
既然老曹说他错了，那就错了好了。
“既然你知错认错，那就罚俸一年好了。”
曹操捋了捋胡子，对他的态度颇为满意，澹澹地说道。
他向来赏罚分明，治下极严，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绝不因曹斌是他的孙子，就网开一面，视若无睹。
“谢大父，孙儿领罚！”
曹斌差点儿笑出声来，但表面上依然一本正经的领罚。
区区六百石的俸䘵，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他知道，老曹要的是一个态度，以及对其他人的交待。
“嗯，跟我去书房吧。”
摆了摆手，曹操当下向大殿后方走去。
两人来到书房后，他又将侍女、侍卫赶走。
“你想以这一千人为种子，将其撒遍天下，以此为种，实现你‘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理念？”
爷孙俩在书房坐下之后，曹操开口第一句话，当即就将曹斌吓了一跳。
“大父...您老人家是怎么知道的？”
咽了咽口水，曹斌轻声问道。
他整个人都差点儿跳了起来，看向老曹的眼神好似看怪物一般。
他这边才刚开始呢，老曹就将他的谋算给看了个一清二楚。
这一刻，他百分百确定，老曹果真是从未来重生回来的。
虽然没有明确的回答，但话里话外都是这个意思。
“哼，你小子还嫩着呢！”
曹操心里暗道侥幸，还好自己英明，将这小子的算计看出来了。
否则，他怕是到死也不知道这些内幕，永远被蒙在鼓里。
话又说回来，身为这小子的大父，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吾方才已对妙才下令，让他将你的侍卫营围起来，避免闲杂人等窥视。”
大孙儿的谋划虽然周密，却还有些许疏漏，他这个做大父的，只能给他擦屁股了。
就如这般，给侍卫营的士兵们提高待遇，赐田赐爵，并传文授武，不出三五日，立马就会人尽皆知。
普通人且不说，天下间各大世家大族，肯定会得到消息。
虽然大部分人不会在意，但就怕有心之人，从中分析出曹斌的意图。
到时候要是暗中添乱使绊子，可就麻烦了。
所以，为了将这种可能直接灭杀于萌芽之前，曹操命令夏侯渊将整个侍卫营给围起来。
任何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也不准侍卫营中的人出来。
“孙儿谢大父。”
曹斌闻言，当即躬身行礼，以示感谢。
姜还是老的辣，老曹的考虑确实更周到。
“咱们爷孙不是外人，不必如此多礼，坐下吧。”
曹操摆了摆手，以示免礼。
“喏！”
曹斌依言重新坐下。
“此前你呈给大父的‘科举制详解’一书，大父已经收起来了，并严令文若、文和等人不得对外泄漏。”
爷孙俩相对而坐，曹操说道：“更改选才制度之事，牵涉太大，眼下时机不对，大父准备先缓上一缓。”
这会儿，他已经琢磨出了曹斌的意图，将此制度献给他，是为了博得他的好感。
但不得不说，他确实吃这一套，正中他下怀。
从这门全新的选才制度上，他看到自家大孙儿的天纵才情。
哪怕短时间之内无法实施，但这倒无妨。
“大父说的对，孙儿亦有此意。”
曹斌点了点头，说道：“世家大族根深蒂固，与各势力盘根错结，想要推行‘科举制’，须得缓缓图之。”
实际上，他真正的目地并非推行‘科举制’，而是想要推行平民教育、基础教育。
科举制只是无数选才手段的其中一种，实际上与‘察举制’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选拔人才出仕为官，本质上都是为顶层的统治者服务。
对统治者而言，所选人才的来历出身，一点都不重要。
所谓十年树木，百年育人。
教育是一个国家的基础，越早实施越好。
但如果他直接这样说，实在太过超前。
有道是超前半步为天才，超前一步就是疯子了。
所以，他退而求其次，推出‘科举制’作为幌子。
“你能明白大父的心意就好！”
拍了拍曹斌的肩膀，曹操说道：“大父给你讲一讲天下各世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