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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空房间

曾经只是元婴层次的白象王,仅凭着四足踏地便近乎不死的能力,硬扛住了三位化神老祖的联手围杀。

元婴层次的陆上霸主虽还没把血脉升华到可滴血重生的程度,但靠着四足如同四条大功率水泵疯狂抽取大地生机,躯体血肉直接与无尽大地生机相连,哪怕血肉被磨灭千百次,无尽的大地生机也能做到随时将那损毁的躯体血肉再造出来。

只要核心不失,便可不灭。

此刻,石岛中央,骷髅巨象四足踏地,源源不断的大地生机顺着它的四足被抽取,这些大地生机在接触到覆在那骨骼支架周围的血肉筋膜时,这些血肉筋膜便开始从只是一点点薄膜迅速成长。

就像是见了雨水后的某种菌类,眨眼之间,从无到有,大量的肌肉,血管开始出现,一条条血管就像是一条条高速搭建的高速路,它们向巨象肋骨包覆住的巨大中空腹腔汇聚而去,终在枢纽处交汇。

一颗巨大的、剧烈跳动的心脏出现在骷髅骨架腹腔之中。

每一次跳动,就像是一记沉闷的鼓音从石岛中央位置响起,传遍石岛,带动的所有蛮兽的心跳节奏随之变化。

继心脏之后,原本空旷的腹腔也迅速变得热闹起来,其他脏腑也都一一归位。

此刻,断发纹身男子的注意力全在正在迅速血肉重生的巨象之上,而被巨象抽取了大量元婴气机的八头新晋元婴蛮兽,哪有一点元婴气象,一个个匍匐在地宛如一条条濒死的老狗。

近在迟尺的赤尾蝎鼠也是如此。

姜乾心中便起了浓浓的疑惑,他已经知道这头赤尾蝎鼠没有被度化掌控,可若是如此,眼前这一幕又如何解释。

总不能是担心人家仪式不成功,主动把自己送桉板上给对方增加成功率吧。

怀着这样的疑惑,他将黑泥分身从这具已成功晋入金丹层次的躯壳的耳窍中悄悄渗出来一些,很快,半径十二米的全知视界再现。

刚才他操纵此躯返回的时候便有意让这具躯壳距离赤尾蝎鼠头颅更近些,所以,全知视界轻易便将赤尾蝎鼠的大脑笼罩在内。

第一眼,姜乾看到了和巨蜥蛮兽几乎一模一样的思维状态,那道强横的意念已经成为赤尾蝎鼠思维中唯一的念头,其他属于这头赤尾蝎鼠本身的念头早已不见。

看到这一幕,姜乾心中疑惑:“难道是我看错了,因为对它出现后的种种行为有疑虑,所以,看它做什么都觉得它有鬼?”

可很快,姜乾就将这自我怀疑扔一边了。

若非他心性好,就连现在这具由自己掌控的金丹鼠躯都要忍不住惊得原地跳起。

在这头赤尾蝎鼠脑仁深处,那沟壑复杂的大脑皮层中,有一道沟壑纹路却呈现出一个人类仿佛蜷缩沉睡的模样。

在全知视野之下,姜乾自然知道,这可不是看起来像,而压根就是一个人类青年,仿佛沉睡一般,呆在一头刚完成金丹到元婴蜕变的赤尾蝎鼠大脑之内。

而看到这个寄生与赤尾蝎鼠大脑深处的青年的瞬间,姜乾心中的疑惑也得到了解答。

身体是硬件,思维是软件,正常情况下,思维指导身体,所以,那道强横意念只需要将这头赤尾蝎鼠的思维主导权掌握,便相当于掌握了这具身体的所有权。

可有一种情况例外,即加入身体在某些时刻“有自己的想法”,完全不接受思维的指导,而是自行其是,那思维也就没有任何办法,甚至,若是没有完善的回馈机制,那道意念只是按照某个预先设定好的标准流程行事,那它甚至都不会知道身体已经叛变这件事。

而在姜乾想来,这是很有可能的,那道意念固然强横,但也终究是一道意念,且这个意念的原主亲自操纵每道意念的可能性也不大——寻找白象王骨骼残片是一个枯燥而漫长的过程,这种层次的存在怎会将时间耗在亲自操纵几头金丹蛮兽去寻宝这件事上。

所以,这些意念大概率都设定了一套统一的模板,比如在寻找骨骼残片的过程中如何行事,在被“佛光初现”触发后又该如何行事,而这也和石岛上之前发生的事情相吻合。

而这却被这寄生在赤尾蝎鼠大脑中的青年钻了空子。

现在,这头赤尾蝎鼠相当于有两套操作系统,一套是由强横意念掌控的思维主导,而另一套,则是由这寄生在赤尾蝎鼠大脑中的青年主导。

在必要时,青年完全可以无视思维主导,直接操纵这具躯壳硬上。

之前断发纹身男子通过那些强横意念强行抽取新晋元婴蛮兽体内气机之时,青年任其施为没有阻止,不过只是不想过早暴露罢了。

受损的是赤尾蝎鼠又不是他,他当然可以任由此事发生。

全知视界下,青年的思维活动清晰呈现在姜乾心中。

“居然是你!”

这位寄生在赤尾蝎鼠大脑内的青年,思维中最活跃的念头居然是——悟道修行。

而在看罢他具体研究领悟的内容后,姜乾立刻就知道了这是谁。

就是那位从栖鹄老道身上得了大量直指金丹的大道修行法,估算时间,此人从得到这些修行法迄今也才二十一年而已,现在居然已经是一个筑基境中期的修行人了。

在没有任何同道交流印证,只靠自己,能在二十年间走完这么长一段路,可见此人在修行一道上的超卓天赋,当时他的年纪可是不小,早过了修行入道的最佳年龄,与之相比,韩林根本就是另一个极端啊。

不过,这只能算是青年的辅修,于现在的他而言,筑基境中期并没有给他提供多少额外的战力。

从他的念头中,姜乾看到,他和那位断发纹身男子一样都是蛮巫,且都是蛮巫中的地巫,相当于修行者中的金丹境界,不过,断发纹身男子乃是地巫巅峰,而他则只是地巫中期境界。

而他以这种状态隐藏在赤尾蝎鼠脑子里显然不可能是来给断发纹身男子帮忙的。

“我给栖鹄老道设计的那套剧本……居然是真的!”

姜乾感觉很荒谬,当初,他为了借栖鹄老道这条线再次钓来此人,给栖鹄老道编了这样一套剧本“自己和这个青年出自同一个大势力之下,但却分属两个竞争极为激烈的派系”。

现在这青年脑子里的信息却当面告诉他:“不错,这就是事实!”

离谱!

因这青年的思维大半都沉浸在对修行相关知识的领悟上,再就是通过元婴境赤尾蝎鼠的双眼留意着石岛中央断发纹身男子和巨象骨架的变化,没有其他杂念,姜乾也就只能读取到这些信息。

看着原本的骷髅巨象血肉重生已经完成了一大半,脏腑躯干基本都已经变得完整,甚至整个头部已经彻底恢复到了完好状态。

宛如白玉凋琢而成,双目紧闭,却无法阻挡那股深沉、恢弘、尊贵的气势散发出来。

其头颈之后的大片身体部位,就像是在做最后的涂装,筋骨皮膜越来越多的被一层白玉般的皮肤所覆盖。

看着这些,姜乾的心也不断提起。

因为藏在赤尾蝎鼠脑子里的青年已经修行停了,全部心神都已经凝聚了起来,关注着石岛中央的一切变化。

姜乾想要窥探他心中的想法,但其人此刻心神分外凝聚,全在关注事态发展本身,没有一丝杂念,他也就无从探知。

越是如此,姜乾越发不敢松懈。

当白象身上最后一点血肉也被白玉般的皮肤遮覆,一直仰观变化的断发纹身男子终于发出一声似欢笑,似感慨的叹息。

就在这一瞬,死狗一般瘫在地上的赤尾蝎鼠忽然窜出,下一瞬,就已来到断发纹身男子身后,向他张嘴要去。

断发纹身男子却没有表现出惊慌,而是双掌结了一个奇怪的手印,那些在白象的抽取下还没有完全消散的大地生机忽然在他身周凝成一个古朴大鼎的形状,澹黄光晕形成的大鼎,透露着一股温厚沉重、坚不可摧的意味,仿佛在这一刻,这片虚空与无尽大地连为了一体。

攻击这口鼎,就是在攻击整个大地。

也恰在此刻,双目通红,一脸狰狞之相的赤尾蝎鼠张开尖长而狰狞的獠牙,狠狠刺入澹黄光晕形成的大鼎之内。

大鼎在它的攻击下,只是稍微泛起了一阵涟漪,便纹丝不动,而赤尾蝎鼠那尖长狰狞的獠牙却在一根根折断。

但赤尾蝎鼠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退缩,它虽然将血脉升华到了元婴层面,但因为时间太短,实力还没有完全将这次的收获消化,然后一身成果便被强势抽走,现在的它本来连这样的余威也发挥不出,不过是寄居在它大脑的青年完全透支使用的结果。

只见它獠牙根根绷断,双目泛出疯狂的血色光芒,将一身本就所剩不多的潜能在这一次的攻击中不要本钱般肆意挥霍出来。

它双目中的血色却是成功绕过了大鼎的防御,大鼎丝毫无损,但断发纹身男子结印的双臂血管忽然如同扭曲挣扎的蚯引般在他的皮肤下蠕动。

断发纹身男子豁然转身,看着近在迟尺,疯狂啃食着澹黄光晕大鼎的赤尾蝎鼠,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赤尾蝎鼠的头颅,看见了深藏在里面的青年,眼神中带着浓烈的警告意味。

但赤尾蝎鼠的舍命撕咬没有丝毫减缓,且其双目中的血色越来越浓,断发纹身男子感觉体内血液越来越不受控制,他终于深吸一口气,双手再次艰难结出一印。

口中大喝一声:“哪咄莫!”

赤尾蝎鼠思维中那团强横意念忽然一阵闪烁,然后宛如超新星爆发,强横意念湮灭,不仅带走了赤尾蝎鼠的灵魂思维,甚至彻底的带走了赤尾蝎鼠的脑袋,赤尾蝎鼠的脑袋就像是从这个世上抹掉了一般。

那前一刻还在疯狂撕咬大鼎的赤尾蝎鼠忽然变成了一具只有身躯,没有了头颅的巨物,断茬处正有潮水一般的鲜血流淌而出。

可断发纹身男子没有喜悦,他的眼神凝视赤尾蝎鼠头颅旁某处虚空,只见一个青年有些狼狈的从虚空跌出。

但他的脸上可没有一点狼狈之色,看向断发纹身男子的脸上反而绽放出得意的笑意,只见他有样学样,双手迅速结出一个和他之前激发赤尾蝎鼠灵魂中那道强横意念所结手印,最后,口中也大声道:“哪咄莫!”

然后,便见石岛上其他几头如死狗般匍匐在地,但却尤有余威残留的蛮兽头颅一个个无声爆散。

当断发纹身男子想要阻止,毕竟这些蛮兽距离正常的元婴蛮兽还差得远,现在更是才被强行抽空,一个个精疲力竭的模样,但若是毫不顾惜的、当成一次性消耗品使用,也是能够发挥出及其可观的战斗力的。

可惜,他的反应还是慢了。

青年用从他这里“诈骗”到了密令,迅速将这一批半成品元婴蛮兽清场。

他的行为,让断发纹身男子彻底恼怒起来,那些仿佛与皮肤烙印在一起的纹路开始泛出森然煞气,似乎要彻底的动真格了。

可青年却忽然诡异一笑,身形一闪,五头金丹层次赤尾蝎鼠在他的控御下,双目泛着红光,向着断发纹身男子发起了冲刺。

在这过程中,他还尤其关注一下那头之前表现出异常的赤尾蝎鼠,见其疯狂更甚于其他四头,已经冲在了最强面,他心中曾升起的些许疑惑悄然消散。

另一边,就在青年驭使着赤尾蝎鼠发动亡命冲击的瞬间,其完全凝聚的心神终于稍有松懈,姜乾也借此机会窥见了他的些许想法。

而就只这短暂所得,姜乾就有种头皮发麻的悚然。

“疯子,这个疯子!”

而很快,他便感到,青年隐蔽的结了两个手印,自己现在这具刚刚完成金丹层次蜕变躯体就像四处撒欢的狗子忽然被套上了一根链子,然后,他才恍然意识到,这具躯壳一直都是“有主”的。

一想也不奇怪,青年既然寄生在赤尾蝎鼠体内,对于近在迟尺的幼崽们不可能没有想法。

何况,按照他的推测,在登岛前故意当着所有蛮兽的面将百余头子嗣杀得只剩五只,全都站在金丹层次的关卡前,本来就是有预谋的,而非巧合。

所以,青年要是不提前埋下暗手,那才显得非常奇怪。

现在他更是想明白了青年这般布置的真正用意。

感受着这具躯壳正在被另一股力量说操纵,但是,姜乾相信,只要自己愿意,能够轻易获得这具躯壳的主导权,甚至将青年的手段完全废掉。

但想到从青年思维一角窥见的那些许信息,姜乾不仅没有表现出顽抗不合作,反而更加积极主动的响应了青年的召唤,冲在前面,真将面前断发纹身的男子当成了杀父仇人一般。

五头新晋金丹蛮兽,虽然无法对断发纹身男子造成致命威胁,却也足以让他狼狈不堪,左支右绌。

但断发纹身男子却没有将精力放在姜乾等围着他五头狂攻的赤尾蝎鼠身上,而是看着闪身向巨象接近的青年大声高呼。

此刻,与断发纹身男子近距离缠斗在一起,虽是那个始终被压着打的那一方,但姜乾好歹也通过全知视界“看到”了断发纹身男子,虽然双方间的距离变化经常错漏一两句,但也足够他明白很多东西。

只听他大喝一声,恼怒道:“孟十七,你不要再给我捣乱,这可是炎烈大巫亲自交代下来的任务,要是因你而被破坏,你吃罪不起!”

见青年已经纵身而起,双足登高,来到只是站在那里,便高大魁梧宛如一座山岳矗立的“新白象王”额头前方,见他双手疯狂结印然后向闭目静立的“新白象王”额心处按压下去。

那里也正是金丹白象自戕化作精血与白象王骨骼残片结合的位置,也是最终导致滴血重生失败的化神骨架的破绽之处。

断发纹身男子见此神色越发恼怒,但却反而嘲讽道:

“你想获得此躯?你就不要妄想了,这可是炎烈大巫早就预定了的坐骑,白象长老虽然已经身死,可他的意志却已经与此躯骨骼完全融为一体,他还等着炎烈大巫将他重新唤醒呢,你就不要妄想了!”

说到这里,他的态度却反而柔和下来,道:“这里可不是咱们的地盘,若是闹出太大的动静,不管是惊动了九首大尊还是那些修行人,可都不是好事,咱们赶紧离开才好!”

就在这时,始终关注着孟十七的他忽然感觉不对,喝道:“不对,你那手法不对,你不是要夺取此躯……你到底要干什么?”

此刻,悬浮在安静如山岳般矗立的“新白象王”额头前方,青年慢悠悠飘落下来,看着断发纹身男子,嘲讽道:

“迭木尔,不要抬炎烈大巫的名头出来吓我,你身后有大巫,我身后就没有了吗?

我要干什么?

你猜我要干什么?”

他看着只是一脸狐疑警惕之色看着他,却似乎对他目的完全不解的迭木尔,不由得失望摇头道:

“迭木尔,你真的让我很失望,你难道已经忘记每次身入祖鼎圣殿接受先祖赐福,进阶升华之前发下的那些誓言了吗?

还是说你们这些人已经完全不再把那些誓言真当成一回事,以为就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迭木尔闻言一震,像是才想起什么一般,像看一个疯子一般看着青年:“疯子,你就是个疯子……为什么好好地日子不过,要做这么疯狂的事情?

你们就是一群疯子,为了几句祖训就要将所有人都推下悬崖,你们这是要让全族给你陪葬吗?”

青年再次深深的看了眼迭木尔,却像是失去了解释的兴趣,而是仰头看向此刻的“新白象王”。

五头赤尾蝎鼠的疯狂攻击忽然停了下来,在青年的指挥下停止了疯狂的纠缠,迭木尔终于不用再被五头烦人的老鼠纠缠,他扭头看向近在迟尺的青年,他的实力明显更强于对方,可这一刻,他却感觉自己才是受制于人的那一个,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青年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刚才攻击他最疯狂、最勐烈的一头赤尾蝎鼠地爬到自己身边,匍匐在那里,一动不动,双眼无神,充满了呆滞和僵硬。

对此,他没有在意,被孟十七那般操纵后,这些蛮兽不死就已是幸运,而即便活了下来,本来就没什么脑子的蛮兽将会变得更加呆傻,所以,对于这头爬到身边来的赤尾蝎鼠他没有放在心上。

姜乾见此,心中长长的松了口气,那个被称作孟十七的青年本来就对自己心有疑虑,若是自己凑他身边太近,很可能将他这股念头再度激活,于是他便换了个目标,想要金可能的多获取一些信息。

从孟十七出手前那一闪即逝的思维中,姜乾看到了他此行真正的目的,但那也只是目的,能不能达成,如何达成,他都浑然不知,他想尽可能多获得一些信息为接下来的变故做准备。

迭木尔和孟十七一起仰头看着安静如山岳般矗立的白象,看着逐渐有丝丝缕缕的光华从白象额心流散出来,而那里恰是孟十七刚才让五头金丹蛮兽纠缠住他施展手段的位置,也是原白象王骨骼残片所在位置,也是此躯化神骨架唯一破绽位置。

他看着那丝丝缕缕的光华从白象额心流散出去后很快便消散在虚空,不知去了何处,也不知去干什么,忍不住问:“那到底是什么?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孟十七笑道:“白象王自爆的残留物可远不止咱们收集到的这十一片,咱们既然已经把事情做到了这一步,为何止步于此,不继续向前呢?”

说着,他在迭木尔震惊的目光下道出了答桉:

“这些残片一体同生,我让它们去寻找那些失散在外的残片,也并不需要真把残片带回来,只需要将其进阶化神时所获得的那点东西传回来就成了……这耽误不了太久的时间,咱们就能收获一件最完满的作品,何乐而不为?”

迭木尔一脸难看的看着孟十七,立刻摇头道:“不行,我现在就要带它离开!”

说着,手中已经多出来一个木质圆钵,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圆钵表面,圆钵立刻飞到天空,越飞越高,越变越大,很快,它临到了如山岳般巨大的白象头顶上空,敞开一个宛如黑洞一般的口子,一股吸力传出,精准的笼罩在白象周身。

似乎就要将白象生生的吸进钵里去。

结果,白象却像是与这方天地焊接在了一起般,根本就拔不动,吸不动。

迭木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而孟十七却是笑道:“你也不要多费劲了,此刻这些残片的化神气机已经与其他残片的化神气机相连,在这些化神气机尽数回归之前,你都是无法收走他的……当然,你要是有能耐将这些化神气机斩断,算我没说。”

迭木尔一张本来就深褐粗糙的脸颜色变得更深了,看向孟十七道:“你知不知道,九首大尊手上有白象王骨骼残片?”

孟十七点头:“当然知道。”

迭木尔深吸一口气,又道:“那你又知不知道,白象长老当年之所以投入炎烈大尊麾下,还带来白象王自爆前的遗留布置,是因为它感受到了九首大尊对他们白象一族的恶念?”

孟十七再次点头:“当然知道。”

迭木尔的咬牙切齿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这位置严格来讲还是九首大尊的领地,你说他有没有能耐循着那些气机寻到此处?”

孟十七第三次点头:“当然知道。”

迭木尔此刻看孟十七的目光已经有些择人而噬的意味:“那我们现在是就这么逃命回去然后被炎烈大尊处死,还是等着九首大尊过来让它把我们弄死?”

孟十七扭头看向迭木尔,一脸轻松道:“你悲观了……这里可不仅是九首大尊领地,还是九首大尊和那群修行人交战之地,当年亲自将白象王逼得自爆的可是那三宗化神,即便他们没能寻到多少白象王自爆后的骨骼残片,一两枚总是有的,所以,九首大尊能循着气机感应到这里,没道理三宗化神感应不到这里。”

迭木尔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身体都忍不住晃了晃,咬牙道:“所以,这里很快就会有四位化神亲至?……你,你真的不要命了!”

孟十七却是混不在意,反而问:

“你看,这种事做起来其实也没那么难对吧,只要能够因势利导,是可以用很多种方法达成目的的,你为什么一定要执拗的认为,完成祖训一定是要将所有人推下悬崖才能做成的事情呢?

到底是你们的脑筋已经僵化了,还是你们就只是用这个理由欺骗自己,给自己找个推身的借口呢?

这样一来,面对我们的质问,你们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是为了所有人着想才如此选择,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对于孟十七当面揭破这层心思,迭木尔却没有丝毫反应,若是其他时候,他或许还会羞恼辩解什么的,可现在又有什么意义呢,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这里即将成为四位化神碰面之地,彼此还是生死之敌。

他看向依旧一脸乐观的孟十七,发自内心的佩服道:“你是真的不怕死啊!”

孟十七看着迭木尔,安慰道:“你放心,局面也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我也做了一些额外布置。”

他见迭木尔眼神中爆闪出的希望,却反倒闭嘴不再提起此事。

……

此刻,就在距离这片区域不是太远的地方,正有一条金丹巅峰层次的巨鳄蛮兽带着几条幼崽行进在水底。

就在这时,一缕玄妙光华忽然从虚空浮现,无声没入巨鳄蛮兽体内,准确来到它腹内一处,这里,有一枚石卵被妥善的安置着。

随着这缕玄妙光华的到来,石卵表层岩石不受控制的破碎,露出里面的骨骼残片。

而后,便见这骨骼残片中也钻出一缕玄妙光华,两缕光华就像是破镜重圆,亲朋故旧相遇,第一时间便贴在了一起,手挽手,肩并肩,下一瞬,这缕大了一倍的玄妙光华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而自那缕玄妙光华离开后,骨骼残片便迅速风化消失。

在蛮荒某处不显眼的深林内,一粒卵石混在众多散碎的岩石中毫不起眼,这日一缕光华浮现在卵石之外,下一瞬,石卵破碎,一枚骨骼残片出现,一缕光华从中射出,两缕光华合为一缕,消失不见。

这座不起眼的深林依旧安静如故。

这样的一幕幕发生在蛮荒各处。

其中有几处尤为特别。

在杓山以南的某座高耸入云的山上,随着几缕光华出现又离开,单着来,双着走,看似悄无声息,却惊动了那中年栖息于山巅某个存在。

随着其苏醒,只是泄露的些许气息,便另得整个山脉都为之一片死寂。

下一瞬,被恐怖压力弄得连大气都不敢喘的一众生灵却愕然发现,那个前一刻还如同乌云一般覆在所有生灵头顶的恐怖压力消失了。

这片山林变得前所未有的晴朗空阔。

于是,无论是有智慧的还会没智慧的,都知道了一件事,那位存在暂时离开了。

在杓山营地以南万里之地,有三道身影盘膝坐在一道山梁之上。

他们背北向南。

每次开拓战争都有止战线,以防止开拓无休无止的进行下去,而他们,就是那条线,他们身在位置,就是止战线的位置。

这三人一个老年书生,一个中年秃头,一个年轻道士。

只见年轻道士忽然一挥手,手上出现一枚骨骼残片,而就在骨骼残片出现在虚空那一刻,一缕光华从虚空浮现,并将骨骼残片中的一缕光华勾出。

然后,就在他们眼前携手走了。

他们有能力阻止,但是却没有阻止。

老年书生问:“是陷阱吗?”

年轻道士用行动做出了回答,只见整理了一下腰间木剑,他身形一跃,已然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老年书生,中年秃头见此,各自叹息一声,也跟着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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