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乌烟瘴气的，全是烟臭儿味儿，熏得吴晴晴眼睛都痛了。
周皓剑眉皱了一下，然后搂着吴晴晴往外走，小声跟许明诚说：“一会儿换换空气，我们再进来。”
随子看着屋里乱糟糟的，男男女女的挤满了人，都是探究的看着自己一行人，一副平澹的样子，直接对着说话的小眼镜儿说：“给你们老板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他不是要卖厂子吗？”
会计一听，眼睛都瞪圆了，还真有人来买啊，当即激动的都磕巴了：“好好好，我，我这就打电话去。”
然后赶紧跑进里间的办公室去打电话了。
屋里的工人们都听到了，互相对视，有人要买厂子，那是不是她们的工资都有希望了。
这时候，一个穿着大棉袄的男人走到随子和许明诚面前，从烟盒里抽出两根儿烟递给两人，涎笑着露出一口大黄牙的套近乎儿：“老板们，你们真是过来买这个厂子的？
那是不是工资也能给我们结啊？欠了俩月了。”
两人摆了摆手说：“不抽。”
大黄牙男人也没在意直接把烟揣进兜里，然后又继续跟两人说话，就是围绕着能不能给钱的事情。
随子嗤笑：“我说哥们儿，你这个事情跟我们说不着啊，欠你们工资的是你们的厂厂长，就算是我们给了钱，也是他给你们发工资啊。你在这儿缠吧我们没用。”
“是是是，那倒是，嗨，我这不也是确认一下你们买不买嘛。呵呵。”
说完，眼睛又滴熘熘转，然后又问：“那如果你们要是买了这个厂子，是不是工人们也都继续上工啊？”
许明诚看了两眼大黄牙说：“这个再说吧。不过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是服装厂吧，不应该都是女工吗？你还有这些男的都是厂里干什么的？”
许明诚可没记错，之前进来的时候就数这男的领头儿后面还有几个男女吵吵的火热，关键是这个大黄牙还就着刚才那个小眼镜儿的脖领子呢。
大黄牙被问的有些尴尬，赔笑的说：“啊，我们不是这儿的工人，我们老婆是。这不是不给发工资嘛，这马上要过年了，我们男人不来要不行啊。”
许明诚点点头，没在说话了。
这时候，小眼镜儿从屋里跑出来了，对着随子和许明诚客气的说：“那个，我们厂长说了，马上就过来。你们屋里请，我给你们倒点茶水啊。”
随子和许明诚往里面走，走了两步发现大黄牙还紧紧跟在身后，两人停下脚步。
随子点点身后跟着的大黄牙，冲小眼镜儿说：“我是跟你们厂子谈，不是跟这帮人谈吧。清清场，让无关紧要的人都先出去，还有我们两个朋友在外面呢，你把门窗开开透透气，让他们进来啊。”
“好好好，那麻烦你们先进去等着。这里我来处理。”小眼镜儿立刻点点头，然后就拦着要继续跟着走的大黄牙，又劝其他工人和家属们先去厂房里等着。
“哎，不是，”大黄牙不乐意就要喊。
小眼镜儿也不是没脾气的，虽然瘦了点儿但是长得高。此刻看大黄牙还要胡搅蛮缠的当即大声说：“你们也看见了，现在人家是来跟厂长谈要买咱们服装厂的，你们还这么拦着挡着的，是不想要工资了吗？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了，人家还能买吗？
天天这么吵这么闹有什么用啊。先去厂房里等着行不行？”
大部分人都是听劝的，大家目的就是要工资，这要是换新的厂长了还想继续留在厂里干呢。
然后都听话的陆陆续续的往外走了。大黄牙也被自己女人拽着走出去了。
小眼镜儿谈了口气，然后把窗户都打开通风，才去外面叫吴晴晴和周皓，把两人领进里面的办公室，又给四个人到了热水。
也就不到半个小时，一个四十来岁，胡子拉碴满脸疲惫的男人走了进来，看着吴晴晴四人，先是一愣，然后脸上挤出个笑容说：“是哪位想要买服装厂？”
随子站起来说：“我们四个，合资的，咱们一起谈吧，你先坐。”
“哎，好勒好勒。”男人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四人说，“我姓吕，单名一个彭字。服装厂的情况我先跟你们说一下吧。这外面你们也看见了，除了现在这个办公室，是我跟小刘会计工作的地方，”点了点小眼镜儿，然后继续说，“外面那几个都是厂房了。
里面的缝纫机都挺新的，这些我全不要，都给你们，我是整个厂子一起卖。一口价，一万。你们看行不行？”
说着，目光急切的依次扫过四人。
随子率先笑了：“我说吕厂长，你这是拿我们当成冤大头了啊，你这么个小厂子加上缝纫机也不值这个价钱吧。”
“就是，怎么看我们年轻，当成冤大头宰呢？你这么不实在，可不是想好好谈的样子啊。”许明诚嗤笑。
吕彭看着四人，然后也笑了：“呵呵，真不是。你们别急啊是不是，我这个厂子吧虽说是小了点儿，但是地段也不错对不对？缝纫机你们看看就知道了，都嘎嘎新啊。还有工人们，四十几个女工呢，都不用再新招了。
之前常合作的纺织厂布场的资源我也能给你们，全都是现成的，只要资金到位，咱们合同一签，你们立刻就能开工，什么都不耽误，是不是挺好？
真的几位，就这个价钱，要是同意，咱们立刻就签合同，要是不行，你们就再看看，我这也不缺人买呢。”憨笑的表情里隐藏着一丝狡诈。
说着说着全然没有刚进来的时候那副着急的样子了。小刘会计扶了扶眼镜儿，听到吕厂长这么说瞟了他好几眼，脸上面无表情，嘴唇抿的死死的。
随子和许明诚有些面面相觑，不是说这个厂长缺钱吗，这怎么还不着急了呢。但是要花一万块钱买这么个厂子，那真是脑袋被驴卷了，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啊，再说了这吕彭明显是狮子大开口啊。
一时间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忽然吴晴晴笑了两声，然后一脸戏谑的看着吕彭，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吕厂长真是打的好算盘啊。
相比已经认出来我们是晴说的老板了吧。知道我们服装卖的好，需要扩大生产是吧？
不过要说不急的话，我们肯定是比不上你你急的，追债的不止一次找上门了吧。工人的工资也拖欠不了多久了吧。我们倒是无所谓啊，没了你们这家，还有别的呢，大不了我们花点钱再建一个厂子对吧？
说真的，你这里的工人我们还不一定要呢，还有什么合作的布厂，要真是原料不错的话，你们服装厂不至于到现在这份儿上。
既然你没有诚意，我看我们也不必要谈了。算了吧，彼此耽误时间。”
吴晴晴说话的语气十分平静甚至是带着些笑意的，不过随子和许明诚看到吕彭的脸都僵硬了，嘴角甚至隐隐有些抽搐。两人心里暗爽。
一直没开口的周皓忽然说话了，声音低沉有力，脸上甚至带着点不耐烦：“行了，浪费时间，这么没诚意，我们走吧。”
然后站起身，牵着吴晴晴的手就往外走。
随子和许明诚对视了一眼，也站起身跟着。随子甚至还回头虚伪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耽误你时间了。”
四个人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前走，直接让吕彭惊呆了。不是，这怎么说走就走啊。
旁边的小刘会计都快急哭了，这都多长时间了根本没人来买这个服装厂，错过这几个人，就真的没希望了。
小声喊着：“厂长啊，我说你别发呆了，赶紧追啊，拦住啊。“
吕彭根本顾不上小刘会计的态度了，说真的，他也快被追债的逼疯了，就等着钱用呢。
这时候也不装了，赶紧跑出去拦着，大声喊着：“哎哎哎，几位老板，别急着走啊，咱们再谈谈，行不行？“
走在最前边的周皓低头斜睨着吕彭，声音冷冷的：“你心不诚谈什么？让开，别耽误我们功夫了。“
周皓看起来最不好惹，他旁边的漂亮姑娘也犀利，他也不敢求，只能哀求着许明诚和随子，好声好气的说：“再商量商量，再商量商量行不？这么的，你们开个价，你们说多少合适？行不？“
随子无奈的开口：“不是，大哥，你说刚开始要是实惠点儿聊，至于这样不？“
然后跟前面等着的三人说：“要不然，咱们再商量商量？“
许明诚故意说：“吕厂长，你不能再把我们当成冤大头吧？“
“不会不会，肯定不会。“吕彭用袖子擦了下额头上急出来的汗，然后跟四人保证，”我先带你们去看看厂房和缝纫机，然后咱们在谈行不行？“
许明诚假装问周皓和吴晴晴：“你们看呢？“
然后吕彭又眼巴巴的看着周皓和吴晴晴，就怕他们说不行。
周皓微微点了下头，吴晴晴语气平澹的说：“那就先看看吧，之后再谈。“两人都是一副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
吕彭不敢再整什么里格愣儿了，赶紧带人去车间里看看。
之前办公室里等着的人都在这儿待着呢，之前他们也都商量过了，还是等这边谈妥了再要钱。
看着厂长果然带刚才那四个人进来看机器，大家也不说话，都消停儿的在一边儿观望等着。
吴晴晴几人果然认认真真的检查缝纫机，确实还挺新，一共有20台。
边上还堆着不少没用完的布料，吴晴晴也都拿起来看了，非常普通。还有几件儿制成的成衣，样子也一般。果然如她之前所说的，就是经营不善。
“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这机器都还挺新的呢。“吕彭看着几人不说，脸上有点急切。
“走吧，去你办公室谈。“四人互相对视了几眼，然后随子冲着吕彭扬扬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