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
“你是说洛神宗还是咱们南州十三府的事？”
“自然是洛神宗，听说晗煜道君公开说要娶了他那小师侄呢。”
“就是那个素素仙子是吧？晗煜道君为情所困，迟迟未能进阶，眼下是想开了还是...”
南随州的某处茶馆里面，几个闲散修士正坐在一起聊八卦。
十年前轰动一时的般若门被屠戮满门的事件早就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被人们所遗忘。
一位带着围帽看不清面容的红衣女子进入了茶馆，路过了他们直接朝着楼上走去。
那边的闲话还在继续。
“那素素仙子可是漂亮至极？否则怎么会让晗煜道君宁愿就这么割舍不下七情六欲非要娶了她？”
“那倒也不是，那素素仙子我曾经见过的，比之玲珑阁的妙意仙子，南极海的若雪仙子，哦，还有上清宗的那一位病美人，都是远远不及的。”
上楼的脚步缓了下来。
没有想到时隔这么久还能听到自己的话题呢。
那边喝着小酒的修士还在继续。
“不是说上清宗那个，早就不行了吗？”
哈？
本来慢下来的脚步忽然就不动了，倒是要听听这些人想要继续胡诌些什么。
“美人倒是一个万里挑一的美人，但是自从十年前的小宗青云会结束之后，那位仙子就再也没有露过面。”
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啧啧可惜。
不露面就是你们到处说我死了的理由？
红衣女子也就是他们口中说的人已经不再了的沉白筠本人看向那几个人。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若不是自己站在这里，恐怕她自己都要怀疑一下了。
沉白筠站在楼梯上停了几息，最后上了楼。
而在她上楼之后，那几个正吃着喝茶吹着的修士突然就觉得自己浑身难受，坐立难安，根本就消遣不下去了。
浑身痒痒得难受，又是坐在堂中，随意挠身体就太失态了些。
遂赶紧付了钱走人。
客栈里休息只是一个幌子，沉白筠大老远跑到南随州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她是来找人的。
是夜，红灯招摇的清欢楼。
不是所有的修士都可以做到断绝七情六欲的，在修为不到家之前，这些东西甚至是他们解闷的一种方式。
清欢楼里面有女有男，不过挂牌上去的都是凡人。
修士，是客人。
沉白筠今日来这清欢楼，找的不是凡人，做的也不是客人。
她来找的是十年前自云州消失之后就再无动静的沐青青。
清欢楼里歌舞升平，脂粉的香味儿和酒水和在一起就格外的令人迷醉。
这算是沉白筠拜师这么多年，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单独在外历练。
她那不怎么地的酒量光是闻到这味道就已经不大行了。
本来就是鱼龙混杂的地方，想要找到一个可能早就已经改换容貌的人谈何容易。
就这么找，估计是不行的。
沉白筠想了想，找到一个丫鬟打扮的人走到角落，把人弄晕了去，自己换了一身粉红的衣衫。
才换好出来，就有人一把手抓住了她。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磨蹭着呢！前面来了大客人！赶紧去帮忙！”
什么客人，无非就是砸钱的土大款而已。
沉白筠心里想到，本不想去，或者半路开熘，但是想想目前下手又没有着落，不如就跟着去好了。
果真是大客人，大排场。
沉白筠手上被塞了一个果盘，推着就上了清欢楼最高档的雅间。
也不知这里面的客人是故作高雅，还是欣赏不来这清欢楼第一琴的技术，这个雅间竟然并无玩乐丝竹之声。
随同沉白筠一起的还有几个人。
精致的点心，上好的灵酒，摆的整整齐齐的。
“来都来了，不看看岂不是浪费？清谕道友不必拘束。”
清欢楼也是大气，这么花红柳绿的一个地方，竟然也有这么素雅的雅间。
沉白筠低着头捧着果盘进来就用余光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虽然是雅间，布置的清澹，但是这里面摆放的每一件东西可都是有讲究的。
穿着奢华的紫色衣袍的男人起码已经喝了半壶酒了，不过却只闻酒气，不见醉意。
小丫鬟们鱼贯而入，放好东西之后便要退下。
沉白筠磨磨蹭蹭的跟在最后面，刚要放下东西就走，就有一只猪蹄子搭了过来。
“清欢楼里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漂亮的小丫鬟？”
“让本少主好好瞧瞧。”
搭着她的猪蹄子一用力，就想要把人拉到自己的怀里。
结果他傻眼了，这怎么都不带动一下的？
是他酒喝多了的缘故吗？
呵呵。
沉白筠正想要抓过剩赏他一下，结果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道富有磁性且澹雅的声音。
“司徒少主美意，清谕已经领受了，若无它事，便先走一步了。”
这声音...
沉白筠抬眼，难怪这屋里没有美人相伴，哪个美人见到这个男人不会自惭形秽呢。
愣是把怡红楼坐出了禅室的感觉，什么样的乐妓才敢在他的面前弹曲呢。
“清谕道友这不是见外了吗？我适才说着青红楼里美人数不胜数，这不，就这么一个端茶倒水的小丫鬟，姿色都...”
都什么来着，刚才只扫到一个大概，还没有看清脸来着。
但是不妨事，以他清场浪子的身份来说，就算只是看到一个大概，这是美是丑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姿色都是人间绝顶，清谕道友不如试试？”
司徒珏说着说着就笑了，笑的十分暧昧。
连清谕怎会领受他这样的好意，他来南随州找到南州十三府司徒家的少主，不过是有事求证而已，并不是为了这些。
故而，能被司徒珏带着进来坐一坐已经是极限了。
试试你妹，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
连清谕这般容色，见过一面的人谁能够忘记呢，沉白筠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小宗清云会前自己在花灯河畔见到的人，更是曾经在无极峰下救了自己的人。
还以为是多洁身自好的人呢，没有想到也不是混迹在这种场所，尤其是他的身边这个时候还有着一个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其他都是如此骚包的司徒珏。
云州一别十年已过，十年弹指一挥间，对于修士来说，这十年的确算不得多长。
但是当连清谕看到她的时候，还是有被突然出现的来沉白筠惊艳到的。
瞧着不过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昔年的病容已经褪去，明艳的容貌在回首看向他的时候那双明亮的眸子像是看到人心里面去。
司徒珏察觉到了连清谕的视线，这才仔细去看沉白筠的脸。
这哪里是清欢楼的小丫鬟？
如今最红的那一位姑娘恐怕连眼前这一位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吧？
从前司徒珏哄人的时候总爱夸赞那些个姑娘冰肌玉骨，雪肤花貌，如今沉白筠站在这里，他才知道这些词真正的主人长什么样子。
清欢楼里面的姑娘，养着就是为了讨客人的欢心，虽然不是修士，但是丹药没少服用，什么芙蓉丹，驻颜丹等等，都是为了自己的容貌和肌肤服用的。
但是那些丹药最多也就是个辅助作用，改变不了什么。
像是沉白筠这样的惊鸿一般的人间绝色，十个清欢楼也养不出来。
所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清欢楼里面的小丫鬟呢？
除非管事的眼睛瞎了。
但是瞧着沉白筠的年纪又小，司徒珏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宠物跑出来了。
嗯，沉白筠隐藏了自己的灵力，也顺便压制了一下修为。
所以在这个时候的司徒决那里，沉白筠就是一个勉强练气期的漂亮美人而已。
瞧着方才心如止水，高洁不染的连清谕，司徒决笑道：“清谕这是要把美人拱手让给我吗？”
“若是留下不走，我便忍痛割爱，把这小丫鬟留给你好了。”
拉良家女子下水有什么好玩的，拉神仙下凡才有趣呢。
司徒珏是个混不吝的，修仙只是为了活的更久，活的久才能霍霍家业，反正司徒家的家业就是十辈子他都花不完。
只是很多东西他都玩腻了，看到连清谕那一张禁/欲脸的第一眼，司徒珏就十分的期待能看到这样的画面。
神仙动情是什么样子的呢？
沉白筠这会让倒是没有把司徒珏的话放在心上，她在想的是，这个人还记得自己吗？
或者说，沉白筠真正想要问的是，大哥，十年前我对你耍流氓的事情你应该不记得了吧？
“清谕你若是走了，那我只好一个人消受这个小美人了啊。”
司徒珏笑的十分的暧昧。
“你要是喜欢，我就买了她送你，哝。”
说着话，司徒珏就把沉白筠往连清谕的方向一退。
已经站起身离开了小桉的连清谕正好接住了沉白筠。
他低首，她抬眸。
四目相接的一瞬间，沉白筠的脑海当中蹦跶出来了一个念头：这人绝对没有把自己曾经对他耍流氓的事情给忘记！
这不就糟糕了么、
十年前他们两个最后一面自己说的那什么话来着？
日后相报？沉白筠觉得死后相报更贴切一些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