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坐吧坐吧。”
奶奶把馅饼放在茶几上，往里面看了一眼，扶着墙出来：“栀栀这孩子，命苦幼。”
池燃赶紧给她搬了一个板凳坐下，踌躇了半天才开口：“奶奶，您可以告诉我，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
故事不长，不过十几句话的话情，但讲完之后，天也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堂屋里，池燃的脸色，比外面的天色更加阴沉。
奶奶叹息了一声：“郁家那一伙人，除了郁文栋和栀栀奶奶，就没一个真心心疼她的了，只可惜这两个人，一个年迈一个懦弱，栀栀这些年被她们娘俩欺负的，我们这些街坊邻里的都看在眼里呢。”
池燃扯了扯嘴角，想要笑一笑，却发现脸上的肌肉像是被冻僵了一样，怎么都笑不出来。
不知道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焦灼中掺杂着悔恨。
如果当时他没有走……
他仍记得刚找到她的时候，她抱着他的腰说怕。
她本就胆小，也不知道当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的那一些人。
“那伙人明天还要来要钱，实在不行，你带着栀栀出去躲躲吧，也免了这些麻烦。”
谢绝了送她回去的要求，奶奶放下馅饼，摇摇摆摆的走了。
池燃在门口站着，半晌，眼中逐渐结成冰棱。
卧室里传来一声细碎的响动，池燃眼皮一跳，脚下已经先一步向那边走去。
原本处于昏睡状态的郁南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正愣愣地坐在床上，盖在身上的被子大半也已经掉下来。
池燃放缓了脚步走过去，没敢去触碰她的身体：“栀栀，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郁南栀没有焦距的目光移到他脸上，半天才恢复了点清明。
“池燃。”
嗓音嘶哑，像是得了重感冒。
池燃赶紧把准备好的温开水递过去，给她润了润喉。
郁南栀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小口，又歇了半天，才终于恢复了点元气。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她哑着声音：“有人来看过我没有？”
池燃知道她在想什么，潜意识里或许还抱有着期待，希望郁家人能来看看她，挣扎了半天，不得不说出实话：“邻居家的奶奶，她还带来了几个饼。”
“哦。”声音很快又低沉下去。
“栀栀……”池燃欲言又止。
“你不用安慰我。”她现在落到这种地步，也不需要谁的安慰。
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叹息着道：“都八点了。”
池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饿了，我马上去做。”
之前怕她出事，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倒是把她会饿这一件事给忘了。
郁南栀肚中空空如也，但却感觉不到饿，也没什么胃口。
“我不饿，池燃，你能不能……带我去一趟郁家？”
郁南栀看了看自己的脚，包成这样，恐怕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路了。
心里怒气顿，但看着她这弱不禁风的模样，池燃还是强压下了怒火：“郁家人这样对你，你还……”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脸上有些懊恼。
郁南栀脸上挂上一摸苦笑：“郁家人这样对我，我早不抱什么期待了。”
她长舒了一口气，眼睛酸涩，但还是有泪涌出：“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
比如，那十万块钱。
看她这样，池燃心里也不痛快，如果她没有期待，也不会被伤成今天这副样子。
睡梦中还哭着喊着说不要。
勉强挤出一抹笑，郁南栀轻轻的拽了拽他的衣袖：“池燃，就算是帮帮我好不好？”
池燃无法的看着她，她明明知道，只要她开口，自己无论如何都拒绝不了。
喟叹一声：“先把外套穿上。”
还是那个熟悉的怀抱，郁南栀窝在他怀里，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暖意。
那是许久不曾拥有过的。
离郁家的路程并不远，五六分钟就走到了。
里面亮着灯光，看起来很安静。
池燃抱着她停在大门口，看着里面的灯光：“你确定要进去？”
里面那伙人就像夏日里无处不在的蚊子一样，吸她的血吃她的肉，到头来还得反咬她一口。
郁南栀挣扎着从他怀中下来：“都走到门口了，还容得了我不进去？”
池燃理解她的意思，一只手搀着她，将她身体大半部分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
去就去吧，郁家这伙人，他也想看看到底有多么无耻。
离正屋还有七八米远，就听到里面传来的争吵声。
“闯下那么大的祸，你还有心思吃饭？”
这声音……是小叔叔的。
紧接着就是一个高昂且尖锐的女声：“郁文栋，你还有完没完了，嘉嘉刚做完手术，吃点好的补补怎么了，奥，她不是你亲女儿啊？”
池燃俊逸的面容皱起，转头去看她的脸，却发现她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一般。
神色澹澹，看不出什么表情。
小婶婶偏心那已经是出了名的了，从小在这种家庭环境里长起来，更难堪的辱骂她都已经听过了，这点细枝末节的，还不足以伤她。
里面的争吵声还在继续，郁南栀靠着他的搀扶，一步步的进去。
小叔叔争辩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还有些尴尬：“栀栀。”
“小叔叔。”
她看像正屋的桌子上，小婶婶正忙着把一块猪蹄往郁嘉嘉碗里夹。
看到她，冷哼出声：“你这贱蹄子来干什么，嫌我们家不够乱，来看热闹的？”
她的出言不逊几乎让池燃立刻就恼了起来，刚要上前，被郁南栀一把握住手。
倒是郁嘉嘉，看到池燃过来，第一时间先抓起桌上的墨镜遮住自己肿胀的脸，然后拉拉小婶婶的手：“妈，你客气点儿。”
滴滴咕咕的凑到她耳边：“这是我们学校的大老，池氏集团就是他家的。”
小婶婶顷刻之间变了一副脸色：“旁边这位小伙子，你是我们嘉嘉的同学吧，快请坐，请坐。”
池燃冷着一张脸，对这家人更加厌恶。
小婶婶热脸贴了冷屁股，也不恼火，连带着对郁南栀也和颜悦色了几分。
“栀栀，我刚才还想呢，听说你脚崴了，这不炖了猪蹄想给你去补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