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和莫斯科的时区不同，前者已步入晚上六点多的黑夜。
后者是同一天的中午十二点多。
高柳晶没有在外面晃悠，待在联邦调查局位于莫斯科西边的一处据点内。
里面没有暖气。
莫斯科的寒冷笼罩在屋内每一个角落，她身穿棉衣，双手戴着白皙的手套，翻看着部下交上来的资料。
偶尔喝一口热乎的咖啡，暖和身体。
她的任务是绑架圣墓骑士团最有名的魔具铸造大师。
像这种重要的后勤人员，圣墓骑士团的保护是相当严密。
却还是被她找出一丝破绽，或许是太长时间没有发生意外，大师待在大学的女儿居然没有超凡者保护。
高柳晶正在思考该如何利用这个破绽，引出幕后的大师，脑中闪过的几个计划，总觉得不是那么安全。
她思考有可能遇到的风险，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叮，摆在桌面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蔚蓝色的眼眸一瞄，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女王气势，指尖一点消息，用密码解锁，“十万火急？”
看着从文字溢出的急切，高柳晶脸上露出些许沉思，想起上午在街边电视看到的那一幕，笑了，点击发语音，“我在莫斯科，有空哦~”
语音一发。
手机刚放下，背后的空气翻涌，有人从后搂住她修长的天鹅颈，鼻子扑在那头闪耀的金发上，“晶，我好想你啊。”
男人喷出的热气融化莫斯科的寒冷。
高柳晶眼眸笑眯成月牙状，手往后一抓，用夜晚小树林会面的慵懒嗓音道：“你是心里想我，还是这里？”
似有哥斯拉从海面浮出，又像是恶龙在咆孝。
她的手在这种异变下，变得有几分小。
“都有！”
白石身穿单薄的浅蓝色浴袍，却不畏惧空气的寒冷，沸腾的血液岂是区区零下几度能够冻结？
一把抱起高柳晶，往旁边的大床上面一丢。
他就像快要渴死在沙漠的旅人。
尽情喝着绿洲的水，又肆意在里面游泳，让水侵染浑身的每一个毛孔。
尽情撒野后，白石搂着高柳晶，闻着压在脸颊的发香，“先前一直都说没空，今天忙完了？”
“你每星期都发一条消息，我哪有那么闲。”
高柳晶手摸着他的头发，涂抹艳红色的指甲轻轻刮着头皮，“和她们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就让你心里火气憋得那么狠吗？”
“你别胡说，我和她们是清清白白的上下关系。”
白石反驳一句。
刚才是鬼龙院在上面，他在下面，所以，真的是很纯粹的上下关系。
“是嘛。”慵懒的语气说不出是信任还是默认，并没有继续追究。
白石心虚地转移话题道：“我这次在蜂巢缴获一批蜂蜜，给你尝尝。
鬼龙院她们都说味道好。”
说话间，一个装有金黄蜂蜜的玻璃罐出现在他掌间。
高柳晶接过玻璃罐。
白石选择坐起来道：“这可是好东西。”
高柳晶用食指捞起蜂蜜，往他嘴上一抹，随即凑上前，详细品尝蜂蜜甘甜的味道，舌头一卷道：“嗯，确实是不错的蜂蜜，真甜~”
白石咽了咽口水，默默从里面捞出一把，然后起身，往身上一抹，“晶……”
满脸期待。
高柳晶白了一眼，却还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语。
……
一罐蜂蜜很快没了。
热水从喷头洒出，两人泡在不大的浴缸里，相互搓背，又引发新一轮的战斗。
对白石的体力，高柳晶深有体会，不制止的话，十天十夜都能坚持下去。
“好啦，认真洗完澡，我们外出逛街，好久没有和你一起逛街。”
高柳晶抬手弹在他额头，宣布这次不能几天几夜的玩。
“嗯，没问题。”
白石点头，认真替她擦背，也忘记上次和晶走在街道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冲绳的时候？
唔，还是不要说，免得说错。
洗完澡，高柳晶换上浅蓝色的羽绒服，下面是修身棉裤，也没有穿高跟鞋，是轻便的运动鞋。
金色大波浪在吹风机的热风下变得干燥。
白石将浅蓝色浴袍变成羽绒服，搭配成情侣装，外出逛街。
先是去莫斯科最有名的红场逛一逛。
据说是莫斯科最古老的广场，位于莫斯科市中心，临近莫斯科河，几次重大历史事件的见证场所。
更是俄罗斯重要节日举行群众集会、大型庆典和阅兵活动的场地。
世界着名旅游景点，红场全长700米，宽130米，总面积9万余平方米。
地面古老的条石述说着过去那段辉煌岁月，精美的建筑物让人有种闯入油画的梦幻感。
高柳晶拉着他拍了不少和建筑物的合照，又拉着去看西南的克里姆林宫，体验权力中心的那种庄严和巍峨。
最后是这次逛街的重头戏，红场东面的莫斯科国立百货商场，世界知名的十大百货商店之一。
与其说它是商店，不如说它更像宫殿，极具欧洲古典风格的米黄色建筑和旁边色彩瑰丽的教堂和谐地组成红场上一道亮丽的风景。
外形是一座玻璃屋顶的三层建筑，有三个大拱门，由一千多间商店组成，既有俄罗斯特色的瓷器、工艺品、服装、百货等，又有琳琅满目的进口商品。
高柳晶离开商场的时候，外面的天黑了。
白石拎着大包小包，连脖颈都挂着好几个，没有丢门字法空间，自然是这样满满的状态，能够满足某人的购物欲。
此时，天空飘落细细的雪花，红场的灯光亮起，高柳晶细腰一转，双手背在身后，如小女孩那样，充满童趣地倒走。
“开心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啊。”
她盯着白石的脸，发出一声感叹。
“你等下有工作吗？”
白石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风卷着雪花，高柳晶手撩起随风而动的金发，夹在耳后，笑道：“是啊，我到莫斯科不是过来旅游，是抱有其他重要目的。”
“……好吧，我送你回去。”
白石心里有些遗憾，和神凪她们在一起，固然是快乐，可他需要保持大人的架子。
待在晶身边的话，就可以像孩子一样，肆无忌惮向她撒娇。
阿道芙有几分君子之交澹如水的感觉，不论何时，多久没有见面和说话，那份爱和感情都不会有丝毫褪色，有种童话般的美丽。
“不行哦，接下来我不打算回去，那些东西就放在你这里。”
高柳晶走上前，捧起他的下巴，再次打上自己的印记，并很快退开，没有深陷其中。
“再见，白石。”
“嗯，你小心点。”
白石意犹未尽地舔嘴，却没有说什么，能撒娇，代表他在高柳晶这里，始终处于被动状态，而不是和阿道芙她们的主导状态。
抬手画一道门，人迈入其中。
消失在莫斯科的土地。
高柳晶注视他消失的位置，脸上露出些许不舍，又迅速被往日的笑容覆盖，大大伸一个懒腰，喃喃道：“这样最好。”
她转身，准备继续自己的计划。
……
过了几天，莫斯科的圣墓骑士团发生一件大事，顶级魔具铸造大师谢尔盖·库茹盖托维奇·吉格吉德被人绑架。
这个消息在莫斯科引发巨大的震动。
日本没有太大的影响。
风平浪静。
冬日的寒风拂过山林。
白石将客厅的拉门打开，保持良好的通风效果，身体缩进被炉，仅露出脑袋在外面。
侧身，手指刷着油管短视频，完全是咸鱼的慵懒模样。
昨日下过一场雪，神社地面铺上银色妆容，凯撒从树林玩回来，身上落着些许雪。
纵身跃上廊道，往客厅走，一脚就是梅花印记。
前后脚走在同一个地方，绝不会有丝毫差错。
这是猫科动物天然具有的严谨态度。
“凯撒，神凪再三强调，不准你在客厅留下梅花印记。”
白石眼眸移开屏幕，训斥它一句。
凯撒全当没听见，身体往他这里趴下，挨着被炉取暖。
啪，白石轻拍它的脑袋，冰冷的虎毛有点扎手，像是抓起一把冰渣子，“真拿你没有办法。”
客厅留下的脚印消失不见。
凯撒的脚丫子也变得格外干净，“哞。”
撒娇地往后一蹭，被白石用手挡住，避免那身虎毛扎脸。
叮，手机的屏幕忽然响了。
白石还没有看，呼呼的风声响起。
冬的一声，巨大掩蔽他双眼，接着是弯腰探出的脑袋，樱色的嘴唇似是果冻那么可口，“白石君，来订单了？”
大大的杏眼满是期待之色，浑身白气蒸腾。
“不是。”
白石一句话熄灭她眼中的光芒，回答道：“花间发来的消息。”
“说什么啊？”鬼龙院美牙手拨开碍事的凯撒，凑上前想要看看聊什么。
冬，白石弹在她的额头，没好气道：“你不要总想着看我的聊天隐私，能说的话，我会告诉你。”
“哦，上面说什么？”鬼龙院美牙继续追问。
白石看了看手机屏幕，道：“她接到棘手的订单，想邀请我共同完成，问我有没有时间。”
“我们能去吗？”
鬼龙院美牙连忙询问。
“不能，这次是追捕一头高级精怪，名字叫斋藤千花……咦，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白石脸上露出些许的疑惑，好耳熟。
鬼龙院美牙脸颊鼓起道：“这次要去多久啊？”
“追捕犯人的话，大概需要很长的时间，最快可能要年后回来。”
这么久的时间，鬼龙院美牙撅起的小嘴可以挂上酱油瓶子，道：“诶，又要这么久不能见白石君吗？”
“好啦，你们拜年前我会回来。”
白石抬起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叮嘱道：“接到LV.4的订单时，你记得小心点，多听神凪和小森的话。”
“白石君，你不能一月一号回来吗？那天是我的生日。”
鬼龙院美牙都嘴，“去年、今年都没有替我庆祝。”
“你也没有和我说过……好，我保证在一月一日前解决问题。”
白石看她一副委屈的表情，心里做出决定，在鬼龙院生日前，花间菊三人无法搞定，他就亲自出手灭掉那名高级精怪。
“嗯，就这么说定了。”鬼龙院美牙脸上露出笑容。
明年满十八岁，她决定向白石表明自己的心意。
大人有资格做羞羞的事情。
鬼龙院美牙乐呵呵地跑去喊小森和神凪凛。
白石向花间菊回一条消息，“没问题，我有空，什么时候出发？”
“羽田机场，国航贵宾室汇合。”
花间菊回一句，并附带凶勐兔子的表情，“速来，别慢吞吞坐出租车！”
“OK。”
白石回复，人离开被炉。
……
羽田国际机场，国航贵宾室。
悠然坊，如名字一样，充满悠闲的氛围，采取咖啡厅的暖色装修，设有吧台，提供多款葡萄酒、烈酒以及鸡尾酒。
还有咖啡师调制的咖啡。
留有黑色长发的女人靠在吧台，替自己倒一杯暖身的威士忌，不耐烦道：“好慢，他该不会又要坐出租车卡点过来吧？”
“你别那么着急。”
脑袋光熘熘的男人喝一口白兰地，慢悠悠说着。
“是啊。”
一声附和，白石似是从空气迈出，耸了耸肩道：“我总要和神凪她们说一声再见。”
花间菊替他倒一杯威士忌，拍了拍身边的椅子道：“你坐这里。”
“这次小松坚持挺久啊，还没有和那个女人离婚吗？”
白石坐下，表情有几分好奇之色。
花间菊神色满是复杂，道：“说来话长，那个女人早离了，在蜂巢讨伐战的时候，小松随队前往蜂巢治疗那些超凡者，不小心遇险，被狮堂源次郎救下。”
白石猜出接下来的剧情展开，恋爱脑遇上救美的英雄怎么可能放过，“他们在一起了？”
“源次郎大人现在一直躲，小松一直追。”
高木角的表情更复杂，原以为粗暴的源次郎能够直接拒绝小松。
没想到，那位对心仪自己的女人，意外心软。
无法狠心说出让对方死心的话语。
而不做到那种程度，任何逃避都会被小松视为害羞，她可是自诩为爱疯狂的勐兽。
“我们怎么劝说都没有用，只能随她去了。”
花间菊拿起酒杯，决定不聊那位的事情，笑道：“这次又要麻烦你。”
“没事，高级精怪不好抓，你们有什么计划吗？”
白石端起酒杯一碰，想知道三人的计划，以此得出能不能赶在鬼龙院生日之前回来。
花间菊一口气喝光威士忌，吐出浓浓的酒味道：“斋藤千花只是掩饰，抓不抓到都无所谓，我们真正目的是调查圣骑士团的异样。”
白石眉头一皱，想了想，问道：“圣骑士团……什么邪恶组织吗？”
“圣骑士团是联合国五大主要力量之一，才不是邪恶组织。”
花间菊顿了顿，摇头道：“以前是那样，现在不好说，从所谓的圣女贞德担任骑士团的团长位置，整个骑士团流露出奇怪氛围。
最近有消息说，北条柊吾在巴黎扎根，疑似和圣骑士团带有合作的关系。
上面要我们小心调查取证，若查明是真事，一场超凡者的战争将无法避免。”
“希望这一切都是我们多心。”
高木角满脸变得凝重，他讨厌超凡者之间的相互战斗，又无法避免那些想要堕落的超凡者。
俊美的青野莲开口道：“关键在于贞德的所作所为，到底是源自于秘境前辈的授权，还是擅自行动。”
花间菊并不在意，笑嘻嘻道：“这种事情，等我们到法国调查就会得知。
在此之前，先喝个痛快~”
……
午间，野原神社的餐桌。
上首的位置少一个往常应该在的人，总感觉有点不习惯。
小森纯操控心鬼盛饭，在同一时间给四人都盛好。
鬼龙院美牙接过饭，看着满桌子的美味，叹道：“也不知道白石君有没有上飞机，不如发消息，看他能不能回来吃饭？”
神凪凛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你是三岁的小孩嘛。
白石君外出是处理狩灵订单，我们不要打扰他工作，乖乖待在神社做好自己的事情。”
“哦。”鬼龙院美牙有些失落地应一声，想到有段时间不能看见白石君，连桌上的饭菜都变得不太合胃口。
神凪凛见她没有动快，心里叹一口气，夹一个鸡腿到她碗中，安慰道：“好好吃饭，等下我们还要修炼。”
“嗯。”
鬼龙院美牙重重点头，脸上露出开心的表情，夹起鸡腿咬一口，还不忘记向三人炫耀道：“原先白石君打算年后晚几天回来，是我说正月初过生日，才让他决定早点回来。”
“明年我就是十八岁的大姐姐了。”
“嗨、嗨，敬告这位即将十八岁的大姐姐，请你先学会不要在嘴里有东西的时候说话。”
神凪凛抽出一张纸，往她胸口擦掉那些掉出来的碎肉，“你不要光涨年龄，性格也给我成熟点。”
鬼龙院美牙咽下肉，笑嘻嘻道：“我明年就会变得很成熟，一口气快进到大人的台阶。
生日那天，我打算和白石君告白。”
纳尼？！神凪凛惊呆了。
鬼龙院要在生日宴上向白石君告白？等等，这种事情……
“鬼龙院，你不觉得有点早嘛，先不说八境，起码你要有七境的实力。”
神凪凛劝说她不要做出暴雷的行为。
鬼龙院美牙笑道：“想要超越白石君的话，不知要等多长时间，不超越的话，八境、四境感觉没什么区别。”
“失败怎么办？”
神凪凛收回手，将纸巾牢牢攥紧，似乎要捏得粉碎。
“那就继续努力，直到彻底没有希望为止。”
鬼龙院美牙将郑重的话语用随意态度说出，夹起一块肉道：“要是成功的话，我就是神主夫人，结婚改名叫做白美牙。
嘿嘿，听起来怪怪的。”
声音在耳边远去，神凪凛想着鬼龙院美牙的话语，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是啊，没有到九境，八境和四境在白石君面前都是弹指可灭。
自己一直坚持变得更强，然后向白石君表明心意，无非就是想要找一个借口拖延。
以此避免自己有可能迎来的失败。
说高柳晶的时候，她趾高气扬，轮到自己的话，做出的选择其实不会比那位高明多少。
相反，鬼龙院美牙才显得更有勇气。
自己该怎么办？
神凪凛脑袋乱糟糟，不清楚自己该怎么做，只觉得口中的饭菜和嚼蜡一样，没有任何味道。
“你们慢慢吃。”
她放下快子。
鬼龙院美牙盯着碗里面的米饭和吃到一半的排骨，满脸疑惑道：“你就饱了？”
“嗯。”神凪凛点头，打算借助修炼，让自己变得冷静，然后再思考，该如何面对有可能到来的问题。
而那个问题具体是什么，一想就让她有种不愿意想的感觉。
“饭都没有吃几口，你的身体不舒服吗？”
鬼龙院美牙满脸关切。
“都说我吃饱了！你不要什么事情都在那里一一询问，是不懂事的小鬼嘛，真烦人！
”
吼完这句话，神凪凛看见鬼龙院美牙脸上不知所措的表情，很想开口道歉，又无法放下那一点该死的面子。
可恶，我真是差劲……她转身，
大步离开餐厅。
鬼龙院美牙挠头，望向对面的两人道：“我又做错什么惹她生气？”
“……”小森纯不知该如何开口，心里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
小森葵笑道：“鬼龙院，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神凪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去接受你向白石君告白的事情。”
“哦。”
鬼龙院美牙恍然，起身道：“我找神凪聊聊。”
“还是让神凪静一静比较好。”
小森纯急忙操控心鬼拦住鬼龙院美牙，“她冷静下来的话，一定能想通。”
“嗯。”
鬼龙院美牙点头，心里打定主意，晚上和神凪好好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