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复海很不爽快。
但周全对这个结果还是非常满意的。
起码他知道李复海对于香飘飘蛇蚕豫中集团，是持开放态度的。
没有明确反对，就已经是眼下最好的结果。
至于究竟能不能成，还要看这次与潘大年会面的情况了。
豫中集团是中州数一数二的大企业。
前几年最辉煌的时候，中州的粮食购销系统都要看豫中的脸色，如今虽然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仅是那片占地面积近百亩的厂区，远远的看起来就如同一头傲视中州的巨兽。
可惜行驶在特意为豫中集团修筑的四车道柏油马路上，已经看不到往日那种大货车往来忙碌的景象，而路边旺盛的松柏树，也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打理，肆意地舒展着枝条，看起来乱槽槽的。
不出所料，车子被紧闭的厂区大门挡住了去路。
开车的王千海等了一会，见岗亭里值班的保安迟迟不愿露面，便拿了包烟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兄弟，给开个门呗。”
王千海已经得到了周全的暗示，知道自己车里坐着的那位是个大佬，所以表现的很是和气，老远就把香烟掏了出来。
“你们是干嘛的？”
保安依旧没有露面，只是从窗户里探出手来，接过了王千海递的香烟，语气却还透着十二分的不耐烦。
“我们是香飘飘奶茶的职员，跟咱们公司潘大年董事长约好的。”
王千海满脸笑容，耐着性子解释道。
车里的周全不禁摸了摸鼻子。
都忘了给老哥交待，自己这次来，却都还是要冒用人家张斌的名义呢。
好在岗亭里的保安也没有追问，更没有跟上面打电话确认，只是搭在窗外的那只手嗒嗒敲了两下：“哦，是香飘飘奶茶啊，我听说过，你们公司大老板还是个抗洪英雄对吧？”
嘴里在那客气着，却迟迟没有露面，更没有摁下摇控开关，帮忙把厂区大门打开的意思。
仲夏时节，外面好大的太阳。
如果是不懂事的人，估计就要多遭点罪了。
好在咱海哥是个老江湖，立即就懂了对方的暗示，当即把手里刚拆开的香烟整包塞进窗户。
这下，对方终于把脸露了出来，同时还露出另一只拿着遥控器的手。
晃晃悠悠漫不经心的样子道：“听说给你们香飘飘卖奶茶的那帮人都赚了大钱，怎么还这么小气呢？出来办事就让你们开一辆破桑塔纳？”
王千海愣了一下。
转而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
他当然明白，对方根本不是说车的事，而是在借车喻人，暗示他才给一包烟，恁小气了点！
可是这本来就是正常的。
哪怕自己去门槛最高的单位办审批手续，也不过是拿包烟开道，你豫中集团一个看大门的，凭什么比那些大爷们还牛伯夷？
依着往日的脾气，王千海早就一耳光甩上去了。
好在这段时间读电大，又懂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二十元零钞，从窗户缝里塞了进去，同时脸上咧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道：“出来的急，没事那么多烟，麻烦老哥去一包给兄弟们分了。”
“哎哎，这怎么能使得呢？”
那保安嘴上说着，却已经摁下了厂区大门的遥控，还免费提醒了一下。
“进厂区沿着主干道一直走到底，然后右拐二楼才是我们潘董现在办公的地方，前面的行政楼办公室现在就是个幌子，应付那些供应商和银行用的。”
车里的周全旁观了整个过程。
闻言不禁眼睛一亮，这一包烟加二十块钱花的真值。
连忙探出头招呼道：“谢谢啊师傅。”
“嘿嘿，可别说是我说的！”
那保安说完，就把岗亭的窗户给关上了。
王千海还记恨着对方讹了他二十块钱，上车后忍不住嘟囔道：“幸亏只是让这家伙看个大门，要是手里再多点权力，指不定就成了个大贪污犯！”
“咳咳！”
周全连忙干咳一声，示意他别再乱说话。
王千海这才想起车里还坐着位大佬，连忙闭上了嘴巴，专心开车。
李复海冷眼旁观了整个过程，表情平静，看不出喜怒。
直到周全这欲盖弥彰的阻止了王千海往下说，他才叹息一声，苦笑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下面这些企业是什么情况吗？其实类似的情况，在别的企业也有发现，而且和企业的经营状况形成反比，经营越是困难，企业的纪律就越执行，反倒是那些业绩蒸蒸日上的企业单位，员工相对还比较自觉。”
“豫中集团这是已经病入膏肓，所以连看门的保安都想赶在倒闭之前捞一点外快，我相信豫中集团的管理层也很清楚下面是什么情况，可是却放之任之，小周，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这话似乎带着一点考究的意思。
周全咧嘴一笑，道：“我猜是因为豫中集团集好几个月没有发工资了。”
李复海皱了皱眉。
显然周全的回答有些超出他的预想，不禁好奇道：“你觉得这些企业的问题，仅仅是因为发不出工资吗？”
周全点了点头。
“我知道国营企业存在着尾大不掉，能进不能退的铁饭碗问题，但在我看来，人都是能够拎得清轻重的，那些效益好的企业之所以能够执行纪律，是因为职工们担心自己的错误会影响到前途和每个月发到手里的工资。”
“而豫中集团这样的企业，员工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拿到工资了，而且看起来眼前也没有解决的困法，这时候有能力的都已经外面自谋生路，没能耐的却是破罐子破摔，谁还愿意搭理那些管理层？”
周全的话音刚落，前排坐着的韩素真就惊讶道。
“豫中集团怎么会连工资都发不出来呢？他们现在不是每天都在生产各种食品吗，特别是他们的面食系列，还刚获得了咱们中原省的名优产品大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