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不完美，结果挺喜人。
在周林探讨完“忠于谁妈”的问题后，孛罗果断制止士卒们继续用刑。
“周百户果然是大明的忠臣！”
夸奖一声，孛罗和颜悦色地替周林解开绑绳道：“杀威棒是松亭关的传统，希望周百户不要因此介怀。”
此时的孛罗变成一个不笑不说话的和蔼老人，似乎很难让人怀疑他暗藏异心。
吸熘一下鼻涕，周林面带委屈地说道：“那位大人是不是嫌我给您送特产了？您要是压不住他，我争取让岳父再准备一份。”
从刚才的情况看，海牙很可能是孛罗的心腹加智囊。周林准备给他下点小药。
孛罗不以为意地哈哈一笑道：“有本官的，自然就有他的。你要再送，不如还给本官。”
同是蒙元降将，孛罗自然信得过海牙。
“此言差矣！”周林压低声音道：“凡是明面上不争的，多半是想拿您当垫脚石。相反，像我这样的市侩小人反倒令人安心。”
听到周林的劝告，孛罗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海牙。
因为海牙的不断撺掇，孛罗才开始萌生北归之意。如果周林的说法成立，海牙的动机就变得相当可疑。
见海牙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周林继续下药道：“这个世界上，没人有义务对您好。相反，冷漠和刻薄才是世间常态。您要是没有防人之心，迟早变成一个无底线付出的傻瓜……”
一番话说得孛罗频频点头，顿时生出和周林深入探讨的冲动。
见火候已到，周林压低声音道：“如果有时间，标下还想单独跟大人坐一下。有份厚礼……”
话没说完，意思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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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领神会的孛罗马上提出与他们共进晚宴，却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另外几名副千户……
酒桌上，孛罗跟周林畅谈甚欢，不断吹嘘着自己的过往。
周林非常了解这种职场失意者的心态。
通常，他们都会认为自己年轻时曾经天下无敌，之所以屈居人下不是苍天无眼就是上司刻薄。而那些成功人士多是熘须拍马之辈或有靠山之人。
“大人，标下真是为您不值！”
周林马上调整策略道：“听完您的功绩，标下觉得您至少应该独领一卫或官居都指挥佥事。”
“哈哈……周百户过奖啦！”
果然，孛罗顿时变得浑身通畅，怎么看周林都觉得顺眼。
“大人过谦了。”
周林从怀里掏出几张大额宝钞道：“这些特产虽然不值什么，却能滋阴壮阳、祛病除邪，还请大人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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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数渐长，孛罗现在就对宝钞上心。
不着痕迹地收下贿赂，孛罗拍着周林的肩膀道：“本官不像你有个好岳父。迁西也不是北平，没有什么特产……”
“话可不能这么讲。”
周林抬手截住他的话头，“哪儿都会有些特产。漫说是迁西，就连金山卫都在种植特产。”
“你认得太尉？”
孛罗暗吃一惊，谨慎地打量着周林。
听他直接喊出乃尔不花的官衔，周林微微一笑道：“大人可能有所不知。我岳父正在与太尉大人私下做些生意。以眼下的进展看，我敢保证乃尔不花大人可以在三年后成为漠北的第一富豪。”
没等孛罗答话，方博及时插话道：“俺原来就是负责跟指挥使大人联络生意的。若不是有这层关系，东家也不会派俺来伺候姑爷。”
诱饵就在眼前，孛罗恨不得一口咬住。
恰在此时，吃得满头大汗的邓初一扯开衣襟道：“木头哥，你手里又有香水、又有香皂，好歹也得让俺发些小财。”
老实人说谎最容易让人相信。
听三人中最憨厚的邓初一揭穿周林的老底，孛罗不禁大喜过望。
虽然地处偏远，可他早就听说过香水生意，还在一些富豪之家见过香皂。
万没想到，空降而来的周林竟然是位财神。
“别胡说！”
周林变得有些紧张，忙不迭地打断邓初一道：“那些生意都是贾东家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就湖弄俺吧！谁不知道你能掌贾东家的大半个买卖。贾东家就一个闺女，将来的财产还不都是你的？”
邓初一满腹牢骚地跟一根鸡腿较劲。
“还是邓总旗实诚。”
孛罗端起一杯酒道：“有这么好的资源，不知周百户可否愿意与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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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多粥少！”
周林没有举杯，笑嘻嘻地看着孛罗。
孛罗的眉头一皱道：“此话何解？”
周林端起杯道：“桌上的四个人都可以发财，但海牙不成。因为我的屁股有点疼。”
“记仇了！哈哈……”
孛罗边笑边站起身道：“海牙是本官的安答。他的错就是我的错。来，本官用这杯酒给你赔罪！”
说完，他一口喝干酒水，亮出杯底等待周林的回复。
“呵呵……”
周林冷笑两声道：“进城之时，标下斗胆打听了一下所里的情况。可惜，十个人中倒有九个人说起海牙。跟这种人做生意，我怕有命赚、没命花。”
说完，他抬手将杯中之酒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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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和利益面前，孛罗显得有些犹豫。
方博赶紧出来打圆场道：“大人，姑爷看人一向很准。他要说海牙不地道。此人就一定有问题。”
“还是老三了解我。”
周林给自己满了一杯酒，“大人，这杯酒我跟你喝。至于什么海牙，休要再提！”
说完，他仰头喝下酒水。
算了，先保自己吧。
看出周林不想跟海牙来往，孛罗也不强求，重新开始跟大家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周林的舌头有点变大，话也逐渐密了起来。
“大人……老哥！你我都有点生不逢时啊！”
对于年轻人酒后失态，孛罗习以为常，笑呵呵地调侃道：“周兄弟何出此言啊？本官怎么觉得你的话里有点苦大仇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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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
周林醉眼惺忪地盯着他，“我岳父……贾守道原来有多大的产业？说出来……吓死你！可现在，没啦！改朝换代……他的家产至少损失一半……”
“姑父慎言！”
没等他说完，方博急忙冲过来捂住周林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