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趴在窗户根下，在心里无声地咒骂。
依着陈凤的脾气，碰到这样的事情，必定要冲进屋子，掀了桌子，破口大骂，闹得阖家上下鸡犬不宁，才算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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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和沉玉芹都不止一次挨过沉静言的打，对沉静言又恼恨又恐惧。
不敢闹脾气，只能在心里骂几句过瘾。
“咦，这不是大凤和玉芹吗？啥时候回来的，咋还偷偷摸摸的，没做亏心事，还怕人看见啊？”
徐奶奶吃完饭出门遛弯，一掀开门帘就看到了鼠头鼠脑的陈凤和沉玉芹。
徐奶奶说话很大声，语气里还带着几分讥讽。
陈凤和沉玉芹吓得差点跳起来。
“哪有，哪有偷偷摸摸？就是回家了不见刚子和安子，来静丫这里找找。”
陈凤眼神躲躲闪闪地说。
沉玉芹更是连徐奶奶的脸都不敢看。
她上次砸玻璃闹事，把徐奶奶推倒在了雪地里，老人家的腰受了伤，在炕上躺了六七天才好。
因为她恶意伤人，被稽查大队狠狠地揪着头发批斗。
她不敢看徐奶奶，倒不是因为愧疚，她始终没觉得自己做错。
就是有点心虚，接受不了徐奶奶那种谴责嫌弃的眼神。
“咋就不声不响地回来了，大凤，这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徐奶奶继续冷嘲热讽道，“瞧瞧，在娘家了十来天，也没见吃胖啊，咋，你爹妈连顿好饭都舍不得给你们娘俩吃？”
陈凤一想到在娘家的糟心事，比墙还厚的脸皮子也有点臊得慌了。
她拉着沉玉芹，一语不发地就往家走。
“舅妈，姐，你们回来啦，咋不进屋呢？”
沉静言听到徐奶奶的说话声，就走了出来。
沉洪刚虽然喝得有五分醉意，但是意识还比较清晰，也跟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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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凤没能风风光光地被沉洪刚接回家，还在偷偷摸摸趴窗户的时候被逮个正着，心里别提有多懊丧了。
沉玉芹看到沉静言面皮白嫩，柳条一样的亭亭玉立，眼神毒得就跟刀子似的，恨不能在那张漂亮的小脸蛋上划几刀。
“回来了。”沉洪刚瞧着灰头土脸的母女俩，平静地说，“回来是想好好过日子，还是继续闹？”
看着沉洪刚平静冷漠的脸，陈凤那一身撒泼打滚的无赖劲竟然一点都使不出来了。
她深深地感觉到沉洪刚对她的态度变了，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纵容她。
这让她有了一种巨大的不安。
陈凤肥胖的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瞧你说的，咱们不是一直都过得挺好的嘛……”
沉洪刚的嘴唇蠕动了几下，看了看沉静言，又看了看陈凤和沉玉芹母女俩。
他想说点什么，劝沉静言和陈凤母女和好，可又觉得这个愿望一时半会儿实现不了。
于是他改口说：“回家吧。”
“不好意思啊，舅妈，姐，你们要是来早一点，还能赶上午饭，只可惜，现在一桌子菜都吃完了，就剩下几根骨头了，只能喂狗。”
沉静言微笑着讥讽道，“舅妈，我和你不一样，狗吃的东西，我不会给你吃。”
这句话就是明晃晃地控诉陈凤过去对沉静言的虐待。
原主以前经常被逼着吃残羹冷炙，有的时候那些冷饭连猪食狗食都不如。
徐奶奶听罢，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有些人呐，连猪狗都不如！”
为了给沉洪刚留几分薄面，她没再说更难听的，抄着袖子回屋了。
沉洪刚回屋穿上了大衣，带着陈凤母女回家了。
沉静言看着沉洪刚伟岸深沉的背影，沉默着叹了口气。
安子吃完饭，抹了抹油乎乎的嘴巴，就跑出去和小伙伴们玩耍了。
他趴着窗户看到了陈凤和沉玉芹，但是没出去，也不想和她们说话。
小孩子心也大，安子就觉得，没妈没姐，他的日子也没发生什么变化，反正陈凤从小也不怎么疼他。
所以陈凤和沉玉芹回不回来，他压根就不在乎。
他只要有爸爸，有静丫姐就够了。
徐奶奶进屋的时候，老徐正眯着眼，喝着小酒，吃着沉静言送的元宵，一副喝美了吃美了的模样。
徐奶奶往炕上一坐，就开始感慨：“哎，你说说，刚子年轻的时候，也是十里八村一等一的帅小伙，要不是因为爹妈死得早，还有个妹子，也不至于说不上好人家的媳妇，让大凤这个败家娘们给捡了便宜。”
老徐嘬了一口小酒说：“人家两口子的事，你就别瞎操心了。再说了，俩人都生了四个孩子了，强子媳妇都怀孕了，俩人都是要当爷爷奶奶的人了，凑合凑合，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我敢说，云霞早就看透了大凤是个啥人，一怀孕就回娘家养胎了。”
徐奶奶絮絮叨叨地说着，“要是不回娘家，大凤也舍不得拿好东西给儿媳妇。”
徐奶奶口中的“云霞”，就是沉志强的媳妇潘云霞，怀孕之后，就强烈要求沉志强带着她回娘家养胎了。
因为这件事，村里对陈凤有不少议论，都说是因为她这个当婆婆的刻薄，儿媳妇才回娘家的。
陈凤却不在意，不在家养胎更好，她还剩下了不少口粮呢。
“幸好静丫把她给制服了，不然她那一肚子坏水，还指不定怎么往静丫身上泼呢！”
徐奶奶又唠叨了几句，突然想起了什么，裹紧身上的棉衣就往外走。
“静丫，静丫？”
沉静言正在和顾知昀一起洗碗，徐奶奶走了进来。
她一进屋，看到二人刷碗刷碟的默契样，有一瞬间的恍忽。
怎么这么像小夫妻过日子呢？
“奶奶，您有啥事？”沉静言问道。
徐奶奶满脸笑容道：“我那煮了一大锅元宵，给知青们分完还剩不少，你去端一碗吧，不然我和你爷爷吃不完。”
沉静言痛快地点头：“好，我去拿！”
徐奶奶的热情她是领教过的，所以徐奶奶给什么，沉静言就要什么。
否则，老太太可能大半夜端着锅碗瓢盆，敲着窗户来送东西。
沉静言拿了一个干净的大碗，顾知昀伸手接了过来。
“静丫，外头冷，我去端吧。”
徐奶奶忙点头：“对对对，小顾去也行！”
反正她的目的就是把二人分开，好找机会探探口风。
顾知昀跟着徐奶奶走出了屋子，往大屋的方向去。
徐奶奶拍了拍顾知昀的肩膀，笑容慈祥地问道：“小顾啊，你今年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