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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话 食髓知味

会客厅里,沈时偃端坐在右侧首座,沈惜月坐在他左侧,沈知秋坐在下方的次座,季尹作为带刀侍卫佩刀立于几人身后。

一大早,我换上了青色襦裙和同色绣鞋,踏着晨露,在婢女的指引下,转过回廊,来到会客厅外,最先看到的是正低头喝茶的竹岑。

我一到场,众人的目光皆转向我。其中最为灼热的,当属主座上那位。我的视线一碰到沈时偃,就像被烫了般倏地收回,耳根隐隐发热。

自那日的荒唐之后,我们一日未见,听他说是有军务需要批复。而我那天因嘴巴被亲肿了,甚至都不敢去用膳,哪怕是知秋来,也只说自己身子不舒服不便见人。

沈时偃朝我颔首:“慕姑娘来了,请坐。”

“谢将军。”我一本正经地福了福身。

“阿轩!来这里。”沈知秋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我松了口气,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身后,在她下首的位置坐下,正对面的人,正是竹先生。

今日的沈时偃着一身鸦青色常服,墨发高束,一日不见,眼下似乎有些乌青,想是又处理军务一夜未眠吧。他呷了口茶,再抬头时面色已恢复一派淡然:“今日召大家前来,是有事相商,各位尽可畅所欲言。前几日,军中有细作投毒于水井,此人被发现时已死于茅厕,死无对证。”

“可有查出他投的是何毒?”沈知秋问道。

“是普通的泻药。”沈惜月淡然道。

“怎么会?”我和沈知秋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那细作的死因倒不是这泻药。”竹先生想我们所想,“臣在他生前住过的地方发现了带蠕虫的呕吐物,七殿下与臣同去查看,果然见他尸体里有蠕虫破腹而出,将他咬得肠穿肚烂,死相可怖。皆因他死在茅厕,那里蛆虫颇多,蠕虫和蛆虫混在一处,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异常。”

竹岑说这话时,状似无意地瞥了我一眼。

我浑身发冷,握紧了拳头,难道那士兵也被下了蛊?

肠穿肚烂,浑身爬满蠕虫……那该是怎样令人作呕的画面啊……

“蠕虫?”沈时偃剑眉一皱,“难道是南疆蛊术?”

“正是。想必那细作早已毒发,此时服用泻药加剧了蛊虫的孵出,才一命呜呼。”

众人沉默,心思各异。

沈时偃:“此事不宜声张,那位士兵既然没有下毒害人,恐另有隐情,以双倍抚恤金发放给他的家人以作安抚,同时派人调查他身前往来之人,军营里同他有关系的也不能放过。”

沈惜月一一应下。

“这件事我安排了别的人手去查。七弟、六妹,吴老身体抱恙,你们自去尽孝,不必在我跟前了。”

沈知秋闻言蹭地站起,大眼睛里立刻盈满了泪水:“怎么会?上次见的时候还好好的!”她无助地看向竹岑:“先生,我外公如何?”

竹岑罕见地露出了惋惜的神色:“吴老一生戎马,落下许多隐疾,他怕你们忧心,是以一直隐瞒病情,臣也一直为他换方子调养身体。但,心病还须心药医,吴老这些年积郁成疾,如今,又遭此劫难,已是强弩之末。”沈知秋泫然欲泣,身子已摇摇欲坠,我连忙扶住她,将她冰凉的手紧

紧握在手中。

竹岑后退半步,垂首做了个揖:“臣定当竭尽全力医治。几位殿下,也要早做准备。”

气氛骤然降至冰点,沈惜月面色肃穆,狭长的凤眸中隐含沉痛,向竹岑回以一揖:“竹先生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惜月没齿难忘。”

“殿下,您言重了。当年臣被人陷害,若不是贵妃娘娘力保,这条贱命早已化作黄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自贵妃娘娘和吴少将军相继去世,吴老将军白发人送黑发人,早就存了死意。这些年为了二位殿下苦苦支撑,臣看在眼里;现下局势稍定,吴老终于可以放心,身体也就一下子垮了。”

竹岑的一番话情真意切,在场之人无不动容,沈知秋已经红肿着眼强忍哭声了。我也经历过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苦,不忍地抱了抱她。

沈惜月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要用这副模样去见外祖父?还要让他继续担心你吗?”

沈知秋于是抹了把眼泪,鼻音浓重,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毅:“不,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不能再让外公惦念。他为了我们受的苦已经够多了,以后我要每天陪着他,亲自侍疾。”

“最好是这样。”沈惜月看了我一眼,带着沈知秋一同告退,竹岑和季尹也相继离去。竹岑落在最后方,像是有话要说:“慕姑娘,你的药已经配好,稍后小五会送到。”

我恍然大悟,上一次开的缓解药到了今天正好用完。竹先生不愧是德高望重的医者:“谢谢竹先生。”“客气了。”

我目送他们出去,假装注意不到靠近我身后的火热胸膛。

说来也真是奇怪,沈时偃的体温明明比一般人低一些,初识时他身上的气息似乎都是冷的。可一旦与我独处,他的气息就灼热起来,怀里像揣着小火炉似的。

“在想什么?”伴随着他的气息靠近的,还有他带着冷香的怀抱。

我转过身,仰视他的眸子:“你今天有点怪。”

“嗯?”

“怪好看的。”

“呵。学会打趣本王了?”他捏住了我的下巴,一个轻轻的吻落在了我唇上,“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轩儿今天这样美,可是为见我而特意梳妆?”

我捂着嘴后退一步,眨了眨眼:“我哪天不美?”

他长臂轻轻一揽,将我环抱在臂弯里:“轩儿自然是美的。”我垂落腮边的一缕发丝也被他缠在指尖,“可是在为吴老的身体忧心?”

嗳,我的小情绪果然逃不过他的法眼呢。

我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他身上: “我在那个世界,第一次面临的生离死别,就是外祖母的去世。那种感觉很心痛无助,她的生命极速流逝,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后来我学了医……”照样没能救回“你”……我心中怅然,不肯再讲下去。

“嗯,听你提起过,你是懂一些药理的。”沈时偃用下巴轻轻摩挲着我的发顶,“轩儿,我准备向吴老将军提亲。”

“啊?”他那日说要娶我,原来真的上了心……

我心中酸涩又甜蜜,回抱住了他,往他怀里窝了窝。

“吴老的日子

不多了……”沈时偃轻轻说,“你现在名义上是他的义女,他也很中意你,若婚事经过他的首肯,你我身份相当,再向皇兄请命就容易多了。”

可是,我身上的蛊毒还没有头绪……

我好想大声告诉他我的一切秘密和疑虑!然后呢,问他是否愿意接受一个随时可能死去的妻子吗?对他来说,抛弃我是薄情寡义,但他若重情不肯抛弃我,难道要守着我过提心吊胆的日子吗?是否过于自私?

“你这两天都在考虑这个?”

“嗯,早一点娶到你,我也就安心了。”

“为什么不安心呢?就算你不娶我,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我会尽我所能地陪着你,哪怕耗尽我的生命……

沈时偃捧起我的脑袋,眼中隐有薄怒:“为何不娶?本王宠爱一个女人,定要光明正大,明媒正娶。轩儿,做我的妻子,我才能名正言顺地将你带在身边。你甘愿没名没分地跟着我、惹人非议吗?”他叹了口气,眼中的怒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满目柔情:“即使你愿意,我也不舍得。”

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若以认识的时间太短为由拒绝,他会搬出别的夫妻没见过面就成亲的例子;我若说感情基础薄弱,他便说感情细水长流可以慢慢培养;我说我们成长环境不同婚后恐不和谐,他则有信心哪方面都“和谐”……最后,他忍无可忍,用亲吻来堵我喋喋不休的嘴,在他一遍遍不知餍足的亲吻中,我被吻得七荤八素,那些拒绝的话早忘到了九霄云外。

“还要拒绝我吗?”我从沈时偃深邃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他一只手握着我的手,另一只手扣在我后腰,双眼紧盯着我。他轻轻喘息着,眸中似有火光若隐若现。我深知此时再说他不爱听的恐怕下场会很“凄惨”,只好摇了摇头。

他满意地轻勾唇角,目光移到了我的脖子上。

我低头看去,才发现领口的扣子不知何时散开了,雪白的脖颈和锁骨露了出来。

“你……不许看!”我腾出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

“迟早要看的。”沈时偃没有甩开我的手,反而朗声大笑。这个样子实在太具有侵略性了,我有些害怕。之前在我的撩拨下他虽然很快反客为主,并表现得食髓知味,但也仅限于亲吻,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他自然是克制的。话本子里多的是对人家姑娘一见钟情就抱回去“霸王硬上弓”的王公贵族。沈时偃一再强调要娶我,他本不必如此的,他是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现在的我无权无势无依无靠,将军义女也只是一个虚名,娶我对他没有任何裨益。但在私欲和责任之间,他依然坚持要对我负责……

真傻呢。

当时我还无法理解这个男人为何对我这样纵容,为何一撩就到手,为何信誓旦旦地一定要给我名分……很久之后我才明白,他只是太心疼梦里那个我了,不忍让我再受一点伤害,不忍我再经历一次失去爱人的痛苦,所以他以身做局,以自己为饵,开出一切我无法拒绝的条件,只为了圆我的梦,弥补我那场爱人死于眼前的缺憾。自认为冷心冷情的他,却是最早把心掏出来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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