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到半柱香的休息之后,第二场行酒令又开始。第一场行酒令之后,场上只剩下四人,分别是:林逍遥、林雪舞、林崇阳还有那个旁系的族人。
而这一次是轮到林雪舞开头,林雪舞想了想,却一时之间没有什么灵感。她抬起头望望天空,此时正值五月初,漫天的柳絮随风飞舞,于是,林雪舞便开口道:
“飘”
林崇阳楞了一下,这是什么鬼字,怎么对?林崇阳一时间急上加急,竟然憋住了。在不短的时间之后,三长老开始数秒,如果三十息之内,林崇阳还没有对上的话,就判定为失败。
但三长老数数的声音不但没有让林崇阳急中生智,反而让他更加地紧张,无奈之下,林崇阳在三长老还没有数完的情况下,就端起酒杯,连喝三杯。
三长老摇了摇头,林崇阳的放弃让他有些失望,但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向林逍遥挥手致意,让他来接。
林逍遥看到三长老的手势之后,略一思索,便脱口而出:
“逍遥”
场中众人听到,皆是一愣,然后哄然大笑,就连望仙台上的几位也不例外,让你对诗,你怎么把自己“赔”了出去?
而出上句的林雪舞也是噗嗤一笑,她也没想到,林逍遥竟然会这么对诗,太逗了。
然而她这一笑,场下不少男人看呆了。他们在嘴上的笑还没有收回的时候,眼神就呆了,那种滑稽的表情让旁边的笑声更大了些。
不过,抛开这笑点不谈,林逍遥对的没毛病。飘?飘在空中的,不就是自在逍遥吗?
场上没有笑的,只有林崇阳和那旁系族人了。林崇阳觉得自己对不上的,林逍遥对上了,于是便把这股怨恨全部推倒林逍遥头上。如果旁人知道他的想法,也许会有点奇怪。不过,这就是人心,没有任何逻辑可言。
至于那个旁系的族人,还是那副沉默的表情,不知道他是天生面瘫,还是被难住了。但也许是前者居多,在笑声停下之后,那人便对:
“身影渺”,对完之后,那个旁系族人又低下头,保持着与之前一般无二的沉默。
“心却寂寥”,在上一句对出来没有多久,借着再饮一杯的醉意,林雪舞几乎没有思考,直接就对上了。但她这一对,可苦了林崇阳,为什么呢?因为她的这一句,直接把整个文章的思路做了个大调换。
前面,不管是把自己对出去的“逍遥”,还是沉默的“身影渺”,他们的情感都是一种洒脱和不羁。但“心却寂寥”四个字一出,马上就把意思变成了那种“身,浪迹天涯;心,无处为家”的孤独寂寞。这意思情感上一转换,林崇阳之前的思路和灵感就都无用了。
被林雪舞坑了一把的林崇阳,无奈之下只得再喝上三大杯的酒。然后眼睁睁地看林逍遥又对上:
“何处风萧萧”,林逍遥对上之后,在喝酒的同时,眼神“无意”地瞟了林崇阳一眼。而就是这一眼,让林崇阳怒火中烧。
林逍遥见到林崇阳的怒意,摇摇头,心中对他的评价又低了一分,其实刚才林逍遥是故意试着去激怒林崇阳的,因为林逍遥打算试探一下他,而就结果看来,一个不会控制情绪,又容易将喜怒形于色的敌人,威胁不大。
那个旁系的族人自然是不会注意到林崇阳的举动,又对上:
“谁人听我言表”,对完的他,也只是默默地喝酒,一如既往地沉默,但眼眶却红了几分,显然,这句诗带上了他自身的某些感情在其中。
“一夜急雨打芭蕉”,林雪舞对上之后,又是一杯酒入喉,摇摇晃晃的样子看得台上的二长老几乎急红了眼。
“半江水寒,轻舟独钓”,在两次失误之后,林崇阳终于跟上了节奏,对上一句。对上之后的林崇阳,得意十足,挑衅地看了林逍遥一眼。但林崇阳很快发现,林逍遥竟然根本就没有在看他。于是,刚才林崇阳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憋屈。
林逍遥自然不会知道林崇阳的心理活动,他的注意了全在对诗上,在略微的思索之后,他对到:
“远望古村处,炊烟袅袅”,对上之后的林逍遥,端起酒杯,细细的品一品,慢慢地把酒饮入喉下。之前几杯酒,林逍遥是直接吞下的,根本没有品尝酒的味道,只觉得辛辣异常,喉咙和胃像火烧一样。
当时心里还在想,常听别人讲,酒是穿肠毒药,果然不假。但也许是有了几分醉意,在林逍遥的细细品尝之下,他竟然找到了几分酒的味道,渐渐地,林逍遥开始喜欢上这杯中的“毒药”。
“近看涟漪动,回首却渐遥”,在林逍遥还在回味着杯中美酒的味道的时候,那个旁系族人已经对上了下一句。
就在林雪舞要继续对下句时,刚刚对完句子,喝下一轮一杯的美酒的那个旁系族人,却出现了状况。就和他之前的性格如出一辙,先前是沉默的喝酒,沉默地对句,而现在,他则是沉默的倒下。
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一轮倒下的竟然会是这个一直表现的很淡定的旁系族人。看他喝酒时的那股淡然,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千杯不醉,没想到,他竟然比林雪舞这个女孩子都要先倒下……
三长老看到又有人倒下,先是挥了挥手,让执事把人带下去休息,上次是他的孙子倒下,他才亲自去带人下去,而这一次只是一个旁系的族人,三长老自然不可能亲自去做这种事情。
在又撤掉一席座位后,场地再次布置完毕,但在下一轮比试开始之前,三长老又拿起了这一轮行酒令的稿子念起来。但这一次,三长老的声音有了些许变化,相比上一轮的豪迈,这次三长老的声音多了几分忧郁和缥缈:
飘
逍遥
身影渺
心却寂寥
何处风萧萧
谁人听我言表
一夜急雨打芭蕉
半江水寒,轻舟独钓
远望古村处,炊烟袅袅
近看涟漪动,回首却渐遥
众人再次沉浸在三长老的朗诵中,这一次的诗意较为婉约忧郁,所以三长老的声音做出了变化,相对而言的是场中众人的心情,也是有些许变化。那份淡淡的忧郁,随着朗诵的声音,萦绕在众人的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在众人终于从诗句的意境回过神之后,三长老才宣布下一轮的比赛开始。根据上一轮所说,行酒令是为了淘汰掉两个人,本来这时候,就应该进行下一轮的比试,开始写诗词来比试,但这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沐风长老在比试还没有开始之前,忽然向对族长林祖玉提出一个要求:
“贵族的青年才俊的文采真是动人心弦,先前的行酒令太精彩了,我还没有欣赏够,不知,能否加赛一轮?”
“这……”这时候林祖玉有些迟疑,因为好像场上的三人都不像可以继续喝酒的样子。如果再喝,那下面的比赛还怎么比?
此时,二长老开口。他再不说话也不行了,因为场中最不能喝酒的就是他孙女了,如果再来一轮行酒令,那第一个倒下的,就只能是林雪舞了。于是,他建议到:
“我看场上的小辈们已经不胜酒力了,不如,就只对诗,不喝酒,如何?”
“不行!”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竟然是三长老,他义正言辞地说道:
“如果不喝酒,还算什么行酒令?如此有辱圣贤之事啊!”三长老师从儒家,受其影响颇深,平时最看不惯的,就是破坏规矩,离经叛道的事情,而他口中的“圣贤之事”也是有来由的。
当年以诗证道的诗仙李白有诗曰:“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所以,饮酒作诗便被后人称为“圣贤之事”。
二长老见状,心头怒火中烧。但他知道三长老说的是对的,而且三长老也不是针对他,只是性子使然罢了。于是心头的无名火无处发泄,只得“哼”的一声,拂袖无言。
这时候,族长林祖玉就不得不出面调和,这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让外人看了笑话,但也不能让贵客尴尬不满。此时,两头,不,三头为难的林祖玉急中生智,道:
“不如,把行酒令放入这一轮的试题中,谁抽中了,便一人行完一部不少于百字的酒令,而且一句诗,一杯酒,如何?”
“这……也行!”沐风长老和三长老都是迟疑了一下,答应了,毕竟本来在加赛一轮也不是什么好办法,正好族长林祖玉有高招,而且又不违反行酒令的原则,二人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可二长老还是有些不愿,因为虽然他孙女只有三分之一的概率抽中,但一旦抽中,那就是真的输了比赛。
族长林祖玉当然看出二长老的为难,于是,他又说:
“没事,这一次的行酒令我们可以把酒换了,把原来用来招待贵宾的‘千金酿’换‘夜光酿’”,这种酒的酒力没有那么大,以场中三个小家伙的修为,肯定是可以承受下来的。”
二长老一听,心中一喜,之前的“千金酿”是族中用于招待贵客的美酒,大部分贵客的修为都不低,所以此酒的酒力很大,特别是对于三个修为不高的小家伙而言。
而“夜光酿”则是“葡萄酿”的一种,取名于“葡萄美酒夜光杯”。夜光酿大部分是族中的女眷喝的,酒力不高。
二长老知道这是族长为他孙女在考虑,所以对林祖玉心怀感激,说了句“如此甚好”,然后在心底默默地把这一次的人情记下。
商量好的众人就把此题记下,写在一张白纸上,然后与第一个木箱中的一题互换。之后再由三长老宣布规则。
此次一共准备了九道题题,为了防止作弊,就分别放入三个木箱中,一个木箱用一轮,三人的诗词排出名次,第一名三分,第二名两分,第三名一分,最后三轮过后,分数高者为胜如果比分相同,就再加赛一轮,而且同一道题,分出优劣。
而第一个木箱的三题分别是:“忆往日”、“惜今朝”、“思未来”,而这次新加进去的“行酒令”把“惜今朝”给换掉了。所以第一轮的木箱内,有的是“忆往日”、“思未来”还有“行酒令”。
在了解完规则的三人走上望仙台上抽签。在走上望仙台时,林逍遥的步伐稳健,像是完全没有喝酒的样子。而林崇阳的步伐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微微红的脸色告诉其他人,他这个曾经的酒场老手此刻的状态也是不佳。至于林雪舞,就不是很能承受酒力了,此刻的她,走路已经是摇摇晃晃,好像下一刻就要摔倒似的,看得场下许多男人都心生怜惜,想要上去搀扶一下。
而抽签的结果,却让二长老很是不开心,不为别的,就因为最不会喝酒的林雪舞竟然抽到了“行酒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