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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为避强仇 逃生来塞外 欲寻侠士 冒险上冰峰

萧青峰平日喜怒不形于色这时显见心情激动接着说道:“谢云真人既美艳武功又高性情亦甚和蔼。我与她师门本有交情武林之中又本无男女之见是以在冒大侠开山结缘之期我便常与她亲近。”陈天宇虽然还不大懂男女情事见师父说话的神情心中也自明白师父想必甚是欢喜那个谢云真。

萧青峰道:“一日我与她谈论各派武功剑法她说当今之世武当剑法虽然名闻海内独步中原但论到奇功妙技玄门正宗那却还要数她峨嵋这派。至于其他各派那是自都以下不足论矣。我料不到她竟是如此自负当时少年意盛便道:‘此论似不恰当须知各派都有独特的武功武学似无天下第一之理。’她听了微微冷笑便不再言。

赴会诸人雷震子是武当高手崔云子是倥侗高手王流子则是汝南武师郑平的弟子崔云子还有一个弟弟崔雨子也是峨嵋派门人不知因何缘故被赶出师门这次也到山中听讲。这四人常在一起与我亦甚为相得。一一日又是谈论各派武功雷震子道:他们的掌门冒大侠武功盖世当然是武当派的武功最强。我听了不服驳他道:各人资质不同功力火候不同师父天下第一不见得门人都是天下第一。雷震子当场便要和我比剑说是点到为止胜败不论一比之下我是输了但其中我有一招‘星落高原’却是青城派独创的招数那一招突然使出也把雷震于的衣袖刺穿所以输是输了却也不算得全输。比试之后雷震子哈哈大笑对我再三称赞我见他胜而不骄毫无芥蒂更是衷心和他结纳。

“我经了此次之后便决心不再与人比剑谁知世上之事更是料想不到我刚下了决心不过三日又再与人比剑啦。”

陈天宇插口问道:“又是哪派的高手自夸武功你听了不服?”萧青峰道:“不是那是冒大侠讲坛散会的前夕王流子忽然一个人走来悄悄地拉我至“僻静之处说话说峨嵋女侠谢想见识见识我的武功因此暗中示意于他让他代约我去比剑。并约定大家都戴上面具在三更时分到山后比试比完后大家便走当做没有这回事这样谁胜谁败郡不会不好意思。我本来不允王流子笑道:‘哼你这傻子谢云真对你甚有意思你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吗?她对你的人品佩服极了有一条就是不知你的武功深浅所以还不放心。呀我说得如此自已你难道还不明白她的用意吗?’我听了心旌摇摇不可止歇哪里知道这其中藏有诡谋。”

陈天宇道:“怎么?”萧青峰凝目夜空自顾自的说道:“须知江湖之上男女相悦最喜较量对方的武功就如那些博读诗书的才女选择夫婿也要先看对方的诗文一样。我听了自是喜不自胜但想到谢云真武功号称峨嵋第二代第一高手盛名之下料想无虚心中又是踌躇难决。

王流子似是知道我的心意笑道:‘论到武功剑法你也略逊于她只是数十招内断乎不会落败。她惯使“灵禽敛翘”这招数十招内必然会有一次出现。你那招‘星落高原:正是她这招的克星。青城派脱胎峨嵋其中甚多招数乃针对峨嵋派的招数而加以变化的。所以王流子之说实是不假。

“第二日夜间我依约到后山去那晚月黑风高十步之外不见人影我到了后山果然见着一个黑衣人影戴着面具身材与谢云真相若我紧张之极不敢说话拔剑出鞘挥动两下就向她进招。

“这黑衣人影手舞足蹈听到我的剑环作响突然一跃而前一口剑泼风似的连走险招着着向我要害之处招呼竟是状若疯狂如同拼命我这一惊非同小可难道谢云真要取我的性命?但转念一想也许是她故意如此来迫我献出真实功夫。

但这些想法在心中一掠即过。她的剑势来得大猛我已经无暇再想啦。没奈何只得施展全身本领与她相斗霎忽斗了三五十招非但‘灵禽敛翅’这一招不见出现即她所使的剑法也不似是峨嵋剑法倒像是武当派的我惊骇莫明正想出声相问忽地跳出三条黑影一齐向我进攻。我对她一人已是吃力多添了三个强敌立刻险象环生。

“我大叫道:‘喂喂我是青城派的萧青峰你们是谁?”那三人一齐冷笑笑声未歇忽听得又是一声娇笑一个青衣少女从树梢上突然飞下她既不戴面具也不穿黑衣竟以本来面目出现。”

陈天宇道:“她是谢云真!”萧青峰道:“不错她是谢云真我惊得呆了忽听得侧面金刃劈风之声一条黑影向我扑来一口明晃晃的利剑已递到面前使的正是‘灵禽敛翅’的招数我神智已乱急于救命无暇思索随手一招剑锋一落使的是‘星落高原那黑影大叫一声一条臂膊给我削了下来谢云真运剑如风涮的补上一剑把他杀死!

“我骇得大声呼叫不知说话。只见谢云真又是两剑在先前和我对敌的那人脸上划了两下僻啪有声敢情是这人的面具已给剑锋割破虽是黑夜也见鲜血泊旧流下那人痛得双手乱抓抓落面具更是惊人!”

陈天宇道:“他脸孔一定伤得极为难看所以师父看了吃惊。”萧青峰道“不错他的脸孔给利剑划成一个十宇左边眼珠也给剑尖刺得凸了出来面目狰狞有如恶鬼。但他本来面目更是惊人。你道他是谁?”陈天宇听师父说得极为可怕虽然未经目睹但觉心胆皆寒茫然反问道:“他是谁?”

萧青峰顿了一顿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他是雷震子!”陈天宇道:“呵怎么是雷震于?”萧青峰续道:“谢云真出手快极伤了雷震子后一声娇笑右手长剑一落左手暗器一扬喇的一声‘嗤’的一响两条黑影同时仆地与我对敌的那四人一死三伤全都垮啦。我惊魂未定只听得谢云真笑道:‘你本该也受我一剑瞧你助我的份上饶了你吧!身形一晃便即不见。

“我擦燃火石解下那三人的面具更是吃惊死的崔雨子给暗器打伤的是王瘤子被剑刺伤的是崔云子。雷震子在地上挣扎双手挥舞我上去想替他裹伤只听得他厉声喝道。‘滚开!王瘤子和崔云子也都怒目而视三双眼睛在黑夜之中闪闪光好像受伤的野狼怒视猎人一样。我给他们吓得毛骨惊然糊里糊涂反身便跑连冒大侠处也不去告辞。”

陈天宇道:“如此说来似是那雷震子有意害你、但为何却扯了峨嵋女侠谢云真?”萧青峰道:“你只猜得一半后来我才知道那雷震子和崔雨子都曾向谢云真求婚不遂雷震子给羞辱了一番崔雨子因想用强侮辱师姐因此被逐出山门;那晚是雷震子约谢云真比剑雷震子与她约定各戴面具又暗中埋伏了崔云子三个高手仍怕敌她不过于是又用计叫王流子叫我出来想我与她先斗、他好从中取利。哪知谢云真不晓得用什么法儿未到时候已把雷震子骗了出来施用毒手把他震的经脉逆行神智昏乱偏偏我又心急也是未到三更便至山后风高月黑雷震于身材又与谢云真略略相似于是糊弄里糊涂动起手来后来崔云子三人一到以为我已看破反过与谢云真结纳伤害他们的大哥于是一涌而上。那崔雨子本是峨嵋派的神差鬼使恰恰又使出了‘灵禽敛翅’那招丧了性命那晚若非如此阴差阳错谢云真武功纵高恐怕也不是他们四人之敌。

“雷震子本来号称玉面狐狸给谢云真利剑毁容又砂一目把谢云真和我恨到极点崔云子有杀弟之仇王流子给谢云真的毒针所伤伤好之后结了个瘤武功也再练不到原来地步。谢云真经那晚之后便不知踪迹这三人尽都迁怒于我十余年来到处追踪立誓要把我置于死地。”

陈天宇听得毛骨惊然心道:“原来师父是为了逃避他们才到我家教书与我们同来西藏的。”只听得萧青峰又叹了口气说道:“这真是无妄之灾那晚过后我忧急交煎尚在盛年先白了。只是我还有一事未明那王流子不知是因何缘故替他们布下这恶毒的隐阶?”陈天宇问道:“是不是给师父一脚踢下冰渊的那个人?”萧青峰道:“正是那人。呀我迫于无奈又杀了王流子这冤仇结得更深了。听说雷震子那次挫败之后苦心练功已到炉火纯青之境当年我已不是他的敌手今后相逢只怕更难幸免!”陈天宇道:“听了此事我觉得雷震子那几人固是不该谢云真也未免太过心狠手辣!”

萧青峰嘘了一声帐外寒风怒号忽听得“嘿嘿”冷笑之声混杂在风声之中声音不大却是极其清峻萧青峰一跃而起只见一片东西轻飘飘的扑面飞来萧青峰无暇理会一闪闪过奔出帐外只见喷泉溅珠冰河映月山头银白冷冷清清萧青峰心头一震:这人的轻功怎的如此高明竟然在这刹那之间就逃得无踪无影。

萧青峰心头怔忡返身入帐陈天宇道:“师父你看!”声音颤抖萧青峰朝他手指之处一望只见一片牛皮上端牢附在帐幕帆布上下边两角却卷起来飘飘荡荡。萧青峰心中一凛这片牛皮虽比普通的纸质为厚到底是不受力之物来人竟然用暗器的手法将它弹了进来附在帐上内劲之神妙实是不可思议那片牛皮上端用两口小钉钉住陈夭宇展了开来只见上面划有两行小宇宇迹棱角四露一看便知是用指甲划的不觉又是一惊念道:“湖海飘蓬十数年江南漠北每浪连请君早到天湖会问讯当年铁拐仙。”

萧青峰目光闪动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是雷震子谁知却是铁拐仙咦这倒奇了!”陈天宇道:“谁是铁拐仙?”萧青峰道:“铁拐仙是二十年前纵横湖南的一位怪侠听说是江南大侠甘凤池前辈的徒弟甘风池把他师兄了因的铁拐在岷山石壁上取下来传授给他……”陈天宇插口间道:“了因的铁杖何以会插在邮山石壁上叶萧青峰道:“了因当初是江南八侠之与甘凤池有半师之份后来了因背叛师门江南七侠在岷山师父墓前联剑诛凶由女侠吕四娘杀了他了因斗败之后临死之前把铁拐一掷插入岷山石壁(按:此段情事详见拙著《杠湖三女侠》此处不赘。)甘风池后来将它取下传与爱徒想是为了念及当年了因代师传授之情所以让他的禅杖传作本门之宝甘凤池的徒弟本名叫做吕青得了师伯的禅杖之后改为铁拐由甘凤池授他一百零八路披风拐法故此号称铁拐仙。”

陈天宇道:“这铁拐仙和师父交情怎样?”萧青峰道:“我出道之时他已名满江湖我虽然慕他之名却是无缘拜见。”陈天宇奇道:“如此说来师父与铁拐仙并无一面之缘何以他又约你到天湖相会?”萧青峰道:“是呀此事我亦百思不得其解。反正我要到天湖去找一位异人若能在那里遇见铁拐仙倒是一件幸事。”

陈天宇想起了那神秘的藏族少女之言忽然问道:“师父找的异人可是冰川天女么?”萧青峰诧道:“什么冰川天女?这名宇好怪我可从来没有听过。冰川天女是什么人?”陈天宇道:“我也不知道只听得那藏族少女说冰川天女也住在天湖。”遂把上半夜在冰岩上遇见藏族少女等之情事说了一遍又问道:“那么师父所要找的异人又是谁?”

萧青峰道:“我听说冒川生大侠的弟弟桂华生少年之时因与天山派的唐晓澜夫妇较量剑法输了一招负气远走西藏隐居天湖此事得于传闻不知是否属实。但如今我受强仇追逐那雷震子的武功又是武当第二代第一高手远非我所能敌在此僻壤穷边又无人可以援手想来想去只有希冀桂大侠尚在人间可以为我解此因厄。”陈天宇道:“怎么冒大侠的弟弟却又姓桂?”萧青峰道:“桂仲明前辈与冒烷莲女侠结为夫妇共生三子一依父姓一依母姓一依义父之姓各各不同大哥叫冒川生二哥叫石广生三弟叫桂华生。三人之中冒川生内功最高桂华生剑法最好。他辈份极高若然他肯伸手雷震子绝对不敢逞强呀只不知道他是否尚在人间?”陈天宇道:“那铁拐仙的武功比雷震子如何?”萧青峰道:“一别十余年我也不知雷震子的武功又到了如何神妙之境?只是看适才铁拐仙所露那手雷震子谅也不能胜他。”沉吟半晌道:“铁拐仙与我素不相识约我到天湖不知是何用意?雷震子是武当派的人武当派交游广阔若然铁拐仙是雷震子约来的人那我就更糟了。”陈天宇本想建议师父请铁拐仙相助见他如此说法心中更是不安。

师徒两人在破烂的篷帐中住了半晚寒风透骨冷得陈天宇牙关打战好容易熬到天明收拾行李却见昨晚那伙人的篷帐仍然留在当地想是因为逃走匆忙来不及带走。陈天宇也不客气便将篷帐卷了萧青峰瞪他一眼忽而叹了口气道:“你内功未到火候难受严寒好就让你将这篷帐带走吧。”

萧青峰把喷泉的热水经过过滤冷却又盛满了三个水囊。两师徒跨上马背续向前行第一日天气尚好第二日却下起靡靡的雪雨来冷得陈天宇好不难受。

第三日天虽放晴积雪融化更是寒冷。日头过午两人刚出山口地势开阔日喀则城隐隐在望萧青峰喜道:“今日晚间可以赶到日喀则了。”忽然“咦”了一声面有异色。陈天宇眼利只见在山口斜坡之上睡着一个乞丐那乞丐如乱草半面脸埋在积雪之中头枕在一技铁拐之上身上衣服破破烂烂露出来的肌肉冻得通红陈天宇生了怜悯之情上去将他轻轻一推道:“喂喂不要睡在这儿!”那怪叫化侧了侧身几乎滚下陈天宇急忙将他扶住那怪叫化一伸懒腰忽道“不要碰我。”陈天宇这才现他左足长右足短原来是个瘸子连忙道歉问道:“你可要东西吃么?”那叫化缓缓拾起头来陈天宇月光与他相接不觉吃了一惊只见他面如锅底配上满头乱奇丑无比眼光冰冷冷的射住陈夭宇陈天宇打了个寒战那乞丐有气没力的道:“放下。”陈天宇放下一袋干粮他毫不道谢侧了侧身脸孔又埋人积雪之中。陈天宇偶一抬头忽见师父目光充满忧虑之色示意叫他快走陈天宇解下身上的驼绒外套轻轻盖在他的身上回到师父身旁。两师徒驰出了山口。走下平地萧青峰这才长长吁了口气。

陈天宇问道:“师父可有什么不对么?”萧青峰道:“你有没有注意他那枝铁拐?”陈天宇心头一震道:“他是铁拐仙吗?”萧青峰道:“我没见过铁拐仙我也未听说过铁拐仙是个瘸子。这怪叫化的那支铁拐粗如碗口看上去总有五七十斤寻常的叫化哪能提得它动?何况他居然睡在斜坡之上积雪之中便可断定他不是寻常之人。”陈天宇道:“若然他是铁拐仙师父和他套个交情岂不甚好?”萧青峰摇摇头道:“你初走江湖不知江湖的规矩?若然他是铁拐仙我就更不能在此际与他招呼!”陈天宇道:“这是为何?”萧青峰道:“他约我到天湖相会是友是敌尚未分明。依江湖上的规矩我就应到天湖才能与他相见我若道破他的行藏便是江湖之忌。”陈天宇道:“若然不是铁拐仙呢?”萧青道:“似此江湖异人不明底细更是不宜招惹你没忘记三日之前你招惹来的那伙强人吗?”陈天宇默默不语心道:“我招惹了那伙强徒虽是引狼入室难辞其咎但结纳了那个书生却也得了意外之助。师父可是太过谨慎小心了。”虽有此想却不便与师父辩驳只有随着师父快马加鞭趁着日头未落匆匆赶路。

黄昏时分果然赶到了日喀则城日喀则虽是西藏的一个名城但边荒之地旅人来往不多城中只有一间像样的客店两师徒走入客店店保见他们衣衫不俗急忙引进刚刚步上台阶忽闻得里面一阵喧闹之声。

萧青峰把眼一看登时大吃一惊只见一个鹑衣百结的化子右足翘起铁拐撑地支持身体气呼呼地道:“你们开客店的怎么不让我进来住宿哼哼!你们狗眼看人低先敬罗衣后敬人见大爷衣裳破烂就不招待吗?”铁拐一顿一块方砖登时裂了。掌柜的心中一慎道:“这位大爷休要动怒小店资金短少向来规矩房钱饭钱要请客人先惠。”那化子哈哈大笑道:“你何不早说你怕大爷没钱吗?”伸手一摸竟然在身上摸出一锭元宝他衣裳破烂也不知这元宝是怎样藏的?只见他将元宝啪的一声搁在柜上道:“给我一问上房打两斤酒宰一只肥鸡好好服侍你的大爷。怎么?你瞪大眼睛看我做什么?钱不够吗?”掌柜的哪料得到这叫化子居然有一锭大无宝又惊又喜忙道:“房钱饭钱二两银子已经够了小二拿把秤子来秤一秤这个元宝多余的找回这位大爷。”那化子又是哈哈一笑挥手说道:“不用找啦多余的给你。你大爷明日一早便走你们以后‘招子’(眼珠)放亮一些别见到像大爷一样的穷朋友就赶忙的要推他出去。”掌柜的大喜说道:“不敢不敢小店招待不周你大爷多多包涵!”忙叫店小二开了一间上房。

这化子正是他们日问所见的怪丐萧青峰心内暗暗嘀咕他们骑的是马这化子居然比他们先到就算是他另抄捷径这度也是快得骇人。萧青峰本待退出但已上了台阶退下去太露痕迹幸好那化子眼角也不瞟他们一下便随店小二进房去了。

萧青峰要了一间大房关上房门两师徒面面相觑心中正在愁萧青峰要了一些饭菜胡乱吃了一顿忽听得马声长嘶又来了两个客人一进门便呼喝掌棺的给他们开房备饭从窗口望出来的却是两个军官、前行的那个胁下挟着一个红漆木箱似乎十分宝重他们要的房间恰好在萧青峰碰面。

萧青峰斜眼一瞥忽见斜对面那间房子也有两个人探出头来头上缠着白布碧眼红须一看就知是西域人。这两人一探头就缩了进去面上现出诡异的笑容萧青峰又是一惊待小二来收拾之时萧青峰给了他一两银子赏钱。问斜对面房的那两个番客是什么人店小二道:“他们叽哩咕嗜的说话我听不懂听掌柜说他懂得许多种活他说这两人是从尼泊尔来的武士。”

店小二去后陈天宇道:“去年尼泊尔国的廊尔喀族侵入西藏杀了许多牧民抢了不少牛羊后来给朝廷派兵打退了差不多一年他们的人不敢再进西藏最近我听爸爸说他们见事情已淡又蠢蠢欲动。这两个尼泊尔武士只怕不是什么好路道。”萧青峰道:“两国接壤本来不应互相敌视恢复往来乃属正常。尼泊尔的武士也有侠义之人倒不可一概而论。”陈天宇点了点头萧青峰又道:“就算你瞧出有什么路道不对也不宜动手。”

两师徒正在闲话窗外人影一晃陈天宇从窗隙瞧出只见一个红面老头虬髯如载在庭院中踱来踱去忽而仰天歌道:“贺兰山下阵如云羽檄交驰日夕闻试拂铁衣如雪练聊将宝剑动星文。愿得燕弓射大将耻令越甲鸣吾君。”歌声未了对面房的军官骂道:“什么人在外面乱唱吵得老子不能安睡再唱俺就出去揍你一顿让你叫个痛快!;’那老头哈哈一笑并不动怒也不回嘴走回自己房间去了。他的房间正在萧青峰的右手边。

陈天宇回转头来只见师父双目闪闪放光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陈天宇问道:“这老头是什么人?”萧青峰道:“我有了救星了”陈天宇道:“怎么?”萧青峰道:“这位老英雄名叫麦永明是陕甘两省最负盛名的大侠武功精深人莫能测;而且古道热肠喜欢替人排难解纷和我师门颇有渊源只不知他为何也会至此?”沉吟半晌正想开房前去拜访忽见左手边那问房间那个怪叫化露出头来朝着萧青峰的房间笑了一笑萧青峰凝思一阵忽地一口气吹熄***和衣睡了。

陈天宇诧道:“师父为何不去?”萧青峰道:“这间客店今晚来了这么多能人看来定会闹事。我暂时且不露面看看再说。”陈天宇心情紧张伸手将搁在几上的暗器囊一拉放在枕头底下萧青峰道:“宇儿今晚不论外面闹得地覆天翻都不准你起身。”

陈天宇听师父如此说法心情更是紧张辗转反侧合不上眼可是外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转瞬听得敲了三更又敲了四更仍是毫无动静陈天宇熬不住了昏昏思睡忽见黑影一晃原来是师父起身陈天宇吓了一跳萧青峰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你不要动我出去瞧瞧。”

陈天宇并不知道外面屋顶上正有人掠过只是此人轻功太高身形过处只是微风飒然陈天宇听不出来萧青峰却已听出这是形意门的上乘身法麦永明正是形意门的名宿想杂除了是他更无他人。

萧青峰早换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服一窜身从窗口飞出只刀条黑影已附在对面房间的屋檐探头内望。萧青峰也飞多少屋那黑影忽然回过头来正是陕甘大侠麦永明。

萧青峰急忙连打手势示意是同道中人。麦永明十余年前见过萧青峰此时依稀记得举起右手摇了两摇示意叫他不可多管闲事。萧青峰在屋顶的凹处一伏张眼一瞧只见那两军官所住的房间房中点着一支粗如儿臂的大牛油烛窗门大开房内鼾声如雷、竟似是开门揖盗。萧青峰心道:“这样的布置非有大本领之人不敢如此江湖上的夜行人若然不知对方虚实见了这等布置定然悄悄溜走不敢侵扰。想不到这两个军官竟然也是江湖上的大行家。”

麦永明大约也是如此想法在窗外张望好久踌躇未决。房内鼾声越来越响麦永明忽似突然下了决心一抽宝剑如燕子穿帘飞身直入。

萧青峰身形急起窜到了麦永明适才的位置这只是电光石火般的瞬息之事只见麦永明一入房中;伸手就取搁在床边红漆木箱说时迟那时快那两个军官一跃而起、双剑齐刺麦永明双胁大穴剑势迅捷而且是以有备攻其无备不差毫厘。

麦永明“噫”了一声。他也真不愧是陕甘大侠只见他在绝险之中身形笔直窜起长剑横空一格叮哨两声把两柄剑都荡了开去。身形未落就竟而一个盘旋先踢左足后右足这正是形意门中的“连环夺命鸳鸯脚”与“流星赶月追风剑”两个绝招的联合动用顿时之间把那两个军官迫到屋角。

麦永明一转身又待取那红漆木箱那两个军官喝道:“好大胆子今晚咱们是安排香饵钓金鳌你还想动手吗?”麦永明刚刚伸手金刃劈风之声又已到了背后麦永明腾的一脚把红漆木箱踢到门边反手一剑与那两个军官相斗。

麦永明一剑横披倏上倏下瞬息之间连进四招招招都是杀手。那两个军官也好生了得双剑一分一合竟然把门户封得十分严密瞬息之间也还了四招与麦永明打得难分难解。

萧青峰心中暗自寻思:“这红漆木箱之中不知藏的是什么物事?但既然是麦大侠所要取的我就该替他取了。”正想飘身飞入忽听得“轰隆”一声房门给人一脚踢开只见那两个尼泊尔武士凶神恶煞一般的直闯进来其中一人一弯腰就将那红漆木箱拾了!

那泥泊尔武士正待夺门奔出萧青峰忽地飘身飞入拂尘一展迎面一拂那尼泊尔武士喇的反手一刀他的刀形如月牙刀锋内弯锋利异常不但是一件伤人的利器而且可以勾拉锁夺敌人的兵刃却不料萧青峰的铁拂尘更是武林罕见的异宝可柔可刚那泥泊尔武士一刀劈去忽觉软绵绵、松散散的全不受力吃了一惊顺手一拉萧青峰的拂尘已趁势缠上那武士一拉截之不断却给萧青峰借力一送喝声:“脱手!”那武士珍惜宝刀把劲力全运到右臂之上与萧青峰相持哪知萧青峰正要他如此突然横肘一撞左手一探把那武士左手抱着的红漆木箱夺了回来。这是声东击西之计那武士全神贯注宝刀左边门户大开一下子就着了道儿。

那尼泊尔武士猛的醒起:这木箱中所藏之物比他的宝刀不知贵重几千万倍这一惊非同小可萧青峰趁他心神大乱之际拂尘一挥月牙刀登时脱手飞出。

当那尼泊尔武士拾起木箱之时房中的形势已是突变那两个军官与麦永明立即停手三口长剑同时转了过来向新的敌人冲刺这几下子都是快捷非常待他们剑尖刺到之时萧青峰已把木箱夺到手。

那尼泊尔武士也好生了得只见他横里一跃把手一抄又把月牙刀接到手中同时右足卷地一扫踢萧青峰的下盘他的同伴另一个尼泊尔武士也揉身急进;唆唆唆向萧青峰连劈三刀。

萧青峰抱着木箱身形滴溜溜一转闪开了第一个尼泊尔武士的突袭拂尘一挥又把第二个武士的宝刀荡开猛听得背后金刃劈风之声那两个军官忽地改了目标双剑同时向萧急刺。萧青峰反手一招一个疏忽箱子又给第二个尼泊尔武士抢了回去。

“叮当:一声麦永明伸剑将两个军官的长剑格开这刹那间尼泊尔武士已夺门出麦永明一怔低声喝道:“追!”飞身先出萧青峰和那两个军官停止争斗也赶着追出去。

六个人穿房过屋风驰电掣霎忽到了城外六人之中麦永明轻功最高先追及与那两个尼泊尔武士打了起来萧青峰次之不久也接着追到。那两个尼泊尔武士双战麦永明还差不多一加入了萧青峰立感处在下风麦永明长剑左落;一连削了四下攻得那两个武士透不过气来萧青峰拂尘盘旋一舞护着身躯腾出手来就要夺那红漆木箱;猛听得有人喝道:“把木箱给我留下!”原来是那两个军官赴了上来两柄长剑左右分进一齐刺那抱着木箱的尼泊尔武士想抢在萧青峰之前先把那木箱夺下。

四个高手同时进招那尼泊尔武士看来万万逃避不了却听他忽然大喝一声陡地将红漆木箱向麦永明劈面一摔麦永明慌忙伸手去接这一来军官武士又联成一线双刀双又改了目标改向麦永明进袭。

剑似游龙刀如飞凤叮叮哨吗的此来彼往杀得个难解难分那两个军官与那两个武上若然以一敌一都不是麦永明与萧青峰的对手但联合起来以四敌二却是大占上风更兼麦永明一手抱着木箱要分心照顾实力更是打了折扣三五十招一过麦、萧二人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军官与武士越攻越急麦永明忽地也大喝一声将红漆木箱抛回给尼泊尔武士那两个军官一怔麦永明长剑一挥涮喇两剑滚滚而上大声喝道:“先把这两人杀了再说。”那两个军官也跟着剑锋一转待向那尼泊尔武士进招却又似犹疑不决那尼泊尔武士一声长笑架了一刀又把红漆木箱掷出萧青峰站在附近只得接过霎时间军官的长剑与武士的月牙刀又纷纷向他身上招呼。这红漆木箱本来是各方争夺之物而今却似变成一个祸胎到了谁的手上谁就遭殃。

萧青峰挡了几招险象环生也跟着依样画葫芦振臂一抛将木箱向军官掷去却不料那军官“嘿、嘿”冷笑忽地抢上一步呼的一掌竞迎着木箱径劈。麦永明大吃一惊急迫之际无暇思考一伸手又将那木箱接过不敢再抛这一来立刻又隐入了军官与武士的联合包围之中。

正在吃紧忽听得一声怪笑尖锐之极笑声未停人影倏地出现萧青峰定睛一看正是那个怪丐只见他旋风般直卷进来铁拐一招“力划鸿沟”将诸般兵器一齐挡住忽而攻那武士忽而攻那军官又忽而攻麦永明竟不知他到底是友是敌。这一来更成了混战之势那怪丐的铁拐呼呼挟风扫到谁的跟前谁就要被迫得退后几步。

萧青峰心中一动想道:“他如此打法分明是想把各人都弄得累了然后好收渔翁之利独占这木箱。”正想喝破忽听得又是一声长笑场中突然多了一人这人来得更是神奇刚才那怪叫化来时还是先闻声而后见人而今此人却是声到人现就如飞将军从天而降满场高手竟无一人在事先现他的踪迹。

冷月疏星之下萧青峰看得分明此人非他正是前几日用一把金计救他性命的那个书生只见他一手叉腰一手挥了半个弧形一副懒洋洋的神气慢吞吞的道:“什么希罕东西值得你争我夺?”

这书生突然出现满场高手无不愕然不约而同停了战斗。怪叫化嘴角噙着冷笑倒提铁拐看似毫不在乎其实却是全神贯注暗中准备蓄劲待麦永明见多识广知这书生必是大有来头当下手抚剑柄施了一礼朗声说道:“俺宝鸡麦永明要在这两个鹰爪孙手中取一件东西天下红花绿叶同是一家阁下若是武林同道俺不敢求助但请置身事外则他日山水相逢定当报答。”要知麦永明乃陕甘大侠在四北数省正是响当当的脚色提起来无人不识这一番自报名头说话又非常漂亮得体这少年书生看来不过二十多岁辈份无论如何不会在麦永明之上麦永明这番说话丝毫不以前辈自居但却在暗中责以江湖大义以为这少年书生听了定必动容也许就会拔剑相助用)知这少年书生只是冷冷说道:“哈知道了!”竟好像从来没有听过麦永明的名宇一般连萧青峰也觉得这少年书生未免过份。

那两个军官见状大喜也抱拳说道:“咱们在御林军当差奉万岁爷之命送一件东西到拉萨却给这老混蛋劫了不敢请阁下相助。”那少年书生又“哼”了一声冷冷说道:“晤知道了!”

怪叫化冷笑一声就待作那少年书生迈前两步也不见怎样作势忽然一伸手就从麦永明手上将红漆木箱夺了过来。试想麦永明是何等本事竟然连招架也来不及宝箱便告易手不但萧青峰觉得惊诧军官、武士也都不约而同地“呵啊!”一声各退几步。

少年书生的手法快到极点那怪叫化的铁拐也快到极点几乎就在同一瞬间那怪叫化手腕一翻铁拐呼的一声已砸到书生背脊。这少年书生对萧青峰有救命之恩萧青峰见此险状不自禁的“呵呀”一声叫了出来。

忽听得“铮”的一声那少年书生头也不回反手一弹身形立刻倒纵出一丈开外身法美妙之极怪叫化的铁拐翘了起来未及收回已听得那少年书生朗声笑道:“铁拐仙果然名不虚传!

萧青峰心中一惊这怪叫化果然是铁拐仙!忽听得那少年书生又是一声笑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希罕的东西值得你争我夺。”一掌劈下将那红漆木箱震开伸手一掏向地下一摔只听得一片响声木箱里的东西已给他摔成八片!

麦永明一声惊呼叫道:“呀这不是金瓶!”怪叫化也似甚为惊诧提杖茫然做声不得萧青峰仔细看时被摔破的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瓷瓶不知他们何以要你争我夺也是茫然不解!

那少年书生摔裂瓷瓶仰天一笑朗声说道:“祸根已灭干戈止。笑杀当今鲁仲连。哈哈不亦快哉不亦快哉!俺少陪啦!”袍袖一拂身形一起翩如巨雁便向茫茫无际的草原“飞”走麦永明忽然大吼一声喝道:“你阁下既来沾这趟浑水哪能如此容易便止了干戈?”声人起挺剑疾追那两个军官和那两个尼泊尔武士也跟踪追去一片呛喝之声震荡草原。

那怪叫化铁拐支地木然毫无表情萧青峰本来也待追去见此情状心中一动拂尘一挂正想招呼那叫化怪眼一翻冷冷说道:“哼你追得上吗?留些精力以待天湖之会吧!”摹然一拐挟风向萧青峰拦腰疾扫。

这一下事先毫无朕兆实是大出萧青峰意料之外而且怪加化这一拐手法妙极竟是从他绝对料想不到的方位打来纵k武功再高像这 等变起仓淬也难逃避只听得“卜”的一声怪叫化的铁拐已在他的臀部重重的敲了一记

试想这怪叫化是何等功力萧青峰见铁拐以排山倒海之势扫来心中以为准死无疑:“不料我萧某人不明不白丧生于此处!”岂知铁拐击来却似有一股弹力忽的把萧青峰弹了起来平空抛出数丈毫无损伤!

把眼看时那怪叫化已经没了踪迹。萧青峰不禁大为奇怪“咱们这怪叫化与自己有仇何以他这一拐不施杀手?若说无仇又何必要吓唬自己迹近侮弄?”萧青峰虽是久历江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那客店半夜里一场大斗乒乒乓乓的从店内打到店外店主和住客都吓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桨蒙起头来不敢出外待得打斗的声音已远之后再过了好久店主人才敢出来提灯笼察看只见麦永明、军官武士以及那怪叫化的四间房门打开人影渺然。店主人倒抽一口冷气道:“罢了罢了早知道那叫化子不是善类!”他不敢骂军官不敢骂武士更不敢骂陕甘大侠麦永明一口咬定是怪叫化闹事。

店小二倒有点良心道:“可是他给那锭元宝足有十二两。我称过了。”店主人听了此言面色大异。忽然跑回去过了一阵又跑回来大叫道:“这天杀的化子偷了我的银子来戏弄我!”店主人哀哀咒骂甚是伤心。

陈天宇心中想道:“这怪“叫化手段确是高明之极但要店主人贴房饭钱却也未免太过。”他少年热情凡事不计利害于是走出房来道:“店主人你不必伤心骂骂这锭元宝我赔与你吧。那位叫化子伯怕是我的一位长辈他生性滑稽想是故意作弄你的。”店主人虽然奇怪像陈天宇这般衣服华丽的贵公子竟然会与叫化子相识但听得他肯赔钱喜出望外千恩万谢不敢多问。

陈天宇回到房中见天色已将拂晓师父尚未回来心中自是焦急忽听得窗外有人笑道:“你这娃儿倒好心肠!”陈天宇一惊问道:“哪位前辈?”推窗一望不见人影回头看时只见床边小几已多了一包东西折开一看正是自己送与怪叫化的那件驼绒外衣里面还有一锭元宝。

待得天明萧青峰悄悄回来两师徒说起昨晚之事都感怪异那叫化子是敌是友仍未分明对麦永明与那军官、武士何以要争夺一个普普通通的瓷瓶也是不解。两师徒疑团满腹吃过早饭又再登程。

从日喀则出走了半个月来到拉萨西北又见一座大山高耸云表挡着去路这是西藏境内高度仅次于喜马拉雅山的念青唐古拉山。其时已是仲夏山脚百花绽开山腰流泉呜响恰似江南初春但山顶仍是雪花纷飞构成了独特的景色。萧青峰道:“听说桂华生桂老前辈就住在此山之中但愿他尚在人间为我解此困境。”

两师徒早已准备了登山用具攀藤附葛走了三日方到山腰纵目四望但见冰川交错严若银龙又是一番奇景。冰川的冰层虽因受到初夏的阳光已有部分融化但山顶的雪花一片一片轻飘飘地下着就好像白纸屑水晶未一般落到冰川之上逐渐结晶冻结最后转化为冰层。所以山上的冰川亘古不化。由于太阳光的折射和散射整个冰层都变成浅蓝色的透明体端的是奇丽万状难以形容。暮春初夏的雪比较润湿、观重这种雪里面水份较多落在冰川上未冻结成为冰层之前就像一朵朵梅花。有诗为证:“春雪满空来触处似花开不知山里树若个是真梅?”所咏叹的就是这种人间罕见的奇景。

两师徒正在纵目冽览冰川奇景忽听山腰底下喇啦啦的一片响两个穿着一身灰色箭衣的人窜上斜对面的山峰。念青唐古拉山山峰错杂虽然所隔不过里许之遥但那两条人影一转入山口已被岩石遮着不可复睹。

两师徒相继愕然忽又听得一阵琴声缓缓传来、

两师徒向着琴声来处追踪陈天宇越走越觉气候暖和奇怪问道:“前几日我们一路登山越走越觉寒冷何以如今到了山腰反觉比下面暖。”萧青峰道:“可能我们所站之处便有地下火山那道理就如雪山上常有温泉一样。”

他们边走边说前面的琴声更是清晰陈天宇知音审律听出那是一种五弦的胡琴声调苍凉之极而且这琴音竟似以前曾听过一般陈天宇方觉心头一动忽听得前面有人歌道:

“冰川下面有只小黄羊

它失了爹又失了娘

天上的兀鹰在追着它

要将它抓去充食粮。

冰川天女——我的好姐姐呵!

你听不听见它的哀鸣知不知道它的忧伤?

你替它赶掉凶恶的兀鹰吧

它终生不会忘了你的恩典!”

这歌声正是那个假名桑玛真名芝娜的藏族少女唱出来的陈天宇又喜又惊道:“师父你听这歌声分明是向冰川天女求救的原来冰川天女就住在这里!呀这藏族少女也真是多灾多难你听她这歌声示意分明是又有恶人追赶她了。”

陈天宇不待师父吩咐立刻掌心暗扣飞刀赶上前去转过一个山拗忽觉眼睛一亮群峰环抱之中竟然是白茫茫的一片湖水。原来这个大湖便是世界的第一高湖藏名叫做“腾格里海”它的湖面海拔在四千六百七十二公尺以上比世界著名的高湖——“的的喀喀湖”(在南美洲玻里利亚高原)还高八百多公尺也就是说约相当于三个泰山高真是世界唯一无二的奇迹!

陈天宇一眼望去但见湖水清澈碧波荡漾湖中有片片闪光的浮冰湖边水连天天连水恍如湖泊就在天上。陈天宇心道:“怪不得藏胞称它为‘纳木错’(即是汉人所说的‘天湖’不知冰川天女是不是住在这儿?这倒真是个世外桃源之境。”

湖边绿草如茵杂花生树有白纱头巾迎风飘拂陈天宇叫道:“芝娜江玛古修我在这儿!”那藏族少女转过头来刚一照面忽听得有声叫道:“芝娜江玛古修咱们也在这儿!”声到人到树荫下突然扑出两条大汉一身灰色箭衣满面狞笑伸手朝芝娜就抓。

陈天宇大喝一声:“恶贼休得逞凶了!”脱手两柄飞刀那两个灰衣人解下腰带迎着飞刀一抖立见两道银光射入湖心陈天宇的飞刀竟然被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卷飞了去。

陈天宇吃了一惊忽听得那两人“哎哟”一声一个滚地葫芦从山坡直滚下去原来是萧青峰飞身赶至折了两伎树伎打中了那两人的穴道。那两人本来也非庸手只因全神拨开陈天宇的飞刀冷不防着了道儿。

那藏族少女仓皇奔走陈天宇叫道:“没事啦敌人已经被我的师父打走了。”萧青峰微微一笑从徒弟的言语、行动、神情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年情窦初开之时暗恋谢云真的光景。当卜放慢脚步不去打搅他们。忽见花树丛中人影一闪有个极其冷峭的声音说道:“好手法好手法咱们老朋友又见面啦!”萧青峰这一惊非同小可只见前面现出两人走在前面的那人面上交叉两道刀痕圆睁独眼似笑非笑在湖光山色掩映之下。更显得诡秘之极可怖非常。此人非他正是令萧青峰日夜担心魂梦不安的强仇大敌武当派第二代的第一高手雷震子。后面的那人则是崔云子他吃了雪莲过了多日身体已是完全恢复这时提着一张大弓那被萧青峰拂尘毁了的弓弦又已重新补上。随手一弹挣挣作响也在冷冷的盯着萧青峰。

陈天宇衔尾追那藏族少女只见那藏族少女从崔云子的身旁奔过崔云子裂嘴一笑道:“桑玛多谢你的雪莲广并不拦阻却把弓弦一拨转过来迎着陈天宇萧青峰急声叫道:“宇儿回来!”陈天宇退回师父身边只见那藏族少女绕着湖边急奔已跑出半里之遥。

雷震子嗖的一声拔出长剑左右挥动咧涮有声一步一步向萧青峰迫近萧青峰道:“当年之事实是出于无意雷大哥你何必耿耿于心。”雷震子“哼”了一声脸上肌肉扭曲更是难看只听他冷冷说道:“要我不耿耿于心那也容易你走过来让我照样的在你的面上划上两刀再剜掉你的眼睛那就了结啦!”萧青峰道:“这事情又不是我干的我只是无意之中助了谢云真一臂之力罢了。”雷震子独眼一瞪面色越难看萧青峰不提谢云真也还罢了提起了谢云真更是令他悲愤于心他本是个美男子而今却变了这样的一个丑八怪追源祸始他寻不着谢云真、满腔怒气都泄在萧青峰身上。

只见雷震子一步一步的迫近长剑一指冷笑说道:“老朋友你的技业没有退减我雷某人也练了几手功夫咱们十几年前曾比过一场而今我又要向你献丑啦!”长剑一挥咧的一剑立刻向萧青峰施展杀手!

萧青峰苦笑道:“雷大哥你实在挤得小弟没法啦!”说话之间连闪三剑雷震于一剑快似一剑第四剑一招“白虹贯日”直取萧青峰胸膛的“期门穴”剑势雄劲万难闪避萧青峰忽的一个转身拂尘一挥千缕玄丝立刻缠住了雷震子的长剑。原来萧青峰心怯强仇十数年来苦心思索破敌之法雷震子的剑法武功都远远在他之上因此只能计取不能力敌他适才连闪三剑故示怯态待雷震子剑势放尽这才一举将他长剑缠着须知萧青峰的拂尘乃是一件武林异宝佛尘看来似是尘尾其实却是乌金精炼的玄丝坚韧之极刀剑所不能断一被缠上兵器纵不脱手也难解脱。萧青峰见十几年来苦心思索的破敌之法果然得心应手不禁大喜心道:“你的剑法再凶也施展不开啦!”

忽听得雷震子一声冷笑嘘气一吹剑把一颤铁拂尘的千缕玄丝竟如风中游丝飘飘飞扬萧青峰这一惊非同小可想不到雷震子的气功竟然炼到如此境界说时迟那时快雷震子长剑一抖涮涮涮又已连进三招萧青峰拂尘挥舞只能封闭门户更无余力进招。

雷震子越攻越急一口剑使得神出鬼没剑剑指向敌人要害萧青峰连连后退头上冒出腾腾热气心中暗暗叫苦。再斗了三五十招只见雷震子又运气一吹横剑一削萧青峰的拂尘登时断了一缕如乱草般飘荡空中。萧青峰的拂尘尘尾若然聚在一处那是天下最利的宝剑也不能截但被雷震子运气吹散再把内家真力运到剑上那就如一束筷子拆了开来容易折断一样。萧青峰心痛之极不敢再斗凄然说道:“好我认命啦!”雷震于一声狞笑迈前两步眼光盯着萧青峰的面孔利剑一晃道:“好呀我这两剑要在你面上划出交叉两道伤痕与我面上的一模一样。崔贤弟你也来看看看看为兄的手法如何?”

萧青峰只感寒意直透心头闭了眼睛不敢看雷震子手中利剑忽听得“叮”的一声雷震子大喝道:“何方小子敢施暗算?”萧青峰睁眼看时只见雷震子的剑尖歪过一边颤动不已嗡嗡作响显是被什么暗器打中不禁大奇:谁人有此剪力竟然能把雷震子的长剑打歪?

雷震子话犹来了立刻有人接声应道:“你老子就在这儿你眼睛瞎了吗?”雷震子扭头一看只见右方身侧突然多了一人脸如锅底如乱草鼻孔朝天身上鸦衣百结竟然是个叫化。萧青峰又惊又喜心道:“铁拐仙此来不知是友是敌。”厘他现在已是雷震子砧上之肉反正只有等死的份儿即算铁拐仙是敌也不过如是而已并不增加忧虑;雷震子却大是惊疑。正是:

天湖来怪客剑气映冰河。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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