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怜孤嫂春明仗义
盖鸡圈夫妻纷争
（三）
第二天一大早，茗波就让他妈喊了起来。巧芸已和茗茵、茗茹拉进来好多土坯，并且在旧鸡圈的外面画好了线，只等茗波起来砌墙。茗波看土坯已经差不多了，就和茗源拉些土，又担水和泥去了。
巧芸拆着旧鸡圈的墙，茗茵和茗茹又帮着往过挪拆下来的土坯。巧芸开玩笑地说：“这些鸡到明年要是都能下蛋，再加上茗涛帮忙，嘿！咱们明年阔阔给他盖个上房。”茗源直起身说：“那咱们把鸡圈再砌大些，好让鸡快点长大了给咱们多下些蛋。”茗波说：“好好干你的活，再砌大些院都砌严了，上房往哪里盖去。”巧芸说：“车到山前必有路，看你说的，活人还能叫屁胀死。”茗波没好气地说：“就你一个是活人，你会！”
巧芸见茗波有些火了，便没再吭声，茗波也只低着头狠命地干活。巧芸那边墙拆得低了些，鸡受到惊吓，就都飞着跑了出来。茗波抬头一看，就骂巧芸说：“这么早你把鸡放出来死呢。”巧芸说：“这些鸡从箱子里放出来刚在院里跑了两天就圈到这个圈圈里，把鸡也圈得怪急躁的，现在已经跑出来了，不如趁今儿砌墙，院里有人，索性让它们也透个风，叫畅快一下。”茗波说：“你真会趁红火，眼望着人都忙成这个样子了，谁心闲着操心鸡去，还不赶快吆进去圈掉，老在人的脚底下打搅着，小心我不防踏死上两只，看你还叫不叫畅快！”巧芸说：“把鸡圈进来咋拆这半截墙呢？这些墙不赶快拆掉，你们外面砌好，里面土咋拉出去？你还是把你的活好好干，少发些牢骚，鸡会躲人呢。”茗波听了，猛跺下脚，边大声喊着：“这些鸡，打搅得人能干活吗！”
偏那些鸡好像和茗波作对似的，茗波骂得越凶，它们越往人堆里撵。茗波大声喊上它们也不理，就是在泥里啄来啄去的。茗波火了，他丢下手里的活，跑过去一脚就把一只鸡踢到了当院，其他鸡也都惊叫着各自散开了。巧芸一惊，忙跑过去一看，那鸡嘴里流着血，已不动弹了。她转身就骂茗波：“你个不要脸的，想骂人就说，把鸡踢给一脚，鸡把你的啥事坏了！”
茗波妈听巧芸在骂，也忙从伙窑里跑出来一看，院里躺着只鸡。她过去拾起来一看，那鸡已经死了。茗菡也从西窑里出来说：“哟，多可惜，好不容易长了这么大。”茗波妈知道茗波又给巧芸发脾气，便提上鸡到茗波跟前没好气地说：“把你还得能了，动不动就发火，不想干了放下，脾气还大得很。”
偏巧梦二女人和女儿翠莲串门来了，她们看茗波妈在院里提着个鸡骂茗波，就过去问是咋了。茗波妈气呼呼地说：“这个茗波，巧芸说把鸡圈往大里砌一下，人家就是不愿意砌，给鸡发脾气，你看好端端的一个鸡，叫茗波一脚就给踢死了。这个茗波，才不是个好东西呢！”梦二女人也有些惋惜地说：“你看都这么大了，多可惜。”巧芸撵过来说：“咱们可惜是闲的，人家把这些才没在眼睛里看着。”茗波恶狠狠地瞪了巧芸一眼，想说话却又打住没说。
茗菡过来把翠莲拉到了西窑，茗波妈也让着梦二女人到伙窑里去坐。梦二女人边转着身子说：“都好好干活去。茗波你也老大不小了，人家巧芸那么好的苦心，你不多帮着些，还动不动就给发脾气，今儿踢死个鸡还不要紧，你看你那次酒喝醉把巧芸打得害怕不害怕，隔那么多天，巧芸身上的青疙瘩都没下去。”
茗波原觉心里不来劲，总想着给巧芸发火，不想一脚就把鸡给踢死，还招来他妈的一顿骂。梦二女人偏又来和他妈、巧芸一个鼻孔出气。他羞气难忍，只想骂梦二女人几句。因为几个弟弟妹妹都在场，他也没吭声，只顾着低头砌墙。茗源几个也都不敢吱声，只悄悄忙着自己手里的活。
伊人拾零叹曰：苦尽甘来愁难忘，路途遥远事无常，莫嫌跬步举足小，汇聚溪流成汪洋。
正当茗波尴尬之时，倪庆山从外面疯疯癫癫地跑了回来，他在耳房里翻腾着找了会东西，就又出来，却见伙窑门上躺着一只鸡，便问是怎么回事。茗波妈说了事情的原委，梦二女人也出来说：“茗波妈正烧开水，等你回来拔鸡毛呢。”倪庆山一听便骂了茗波几句，到气急处，竟将鸡拾起来要从院墙扔了出去。茗波妈一看急了，刚要去拉，倪庆山却折回来把鸡放到了原处。
茗源一看他大的举动，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茗茵和茗茹放下手里的活，也捧腹大笑着。倪庆山又将茗源几个训了几句，才火火地走了。茗波呆呆地望着父亲的背影，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的内心是那么的惶惑迷茫。巧芸也呆呆地看着公公的背影，在她的内心，也有一种难言的苦痛，正如土坪的山一样，总有一种沉沉的彷徨，淡淡的哀愁。哀愁的背后，隐藏着她的期望，而她的期望又是什么呢？她也许想着，自己究竟该做一个拓荒者，还是等待拓荒者的到来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