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袁府的侧门外传来敲门声。
“吱呀”
门轻轻地开了一条缝。
陆松将脸显了出来。
“陆大人来了，快请。”袁西平将众人迎进来后，连忙关上了侧门。
“袁卿，朕深夜造访，失礼了。”朱厚熜歉意道。
“皇上亲临袁府，这乃是隆恩啊。”袁西平事先便收到了陆松的通知，所以此刻也没有惊色。
“此次朕的来意想必袁卿也清楚，那就前面带路吧。”朱厚熜说道。
“喏，皇上，这边请。”
几人走过长廊，又穿过一片花海，最后停在一处假山前。
袁西平在假山上摩挲了一阵，又扭了一下。
本是完整的假山突然从中分了开来，露出了一条通道。
“皇上，这边请。”说完，袁西平率先走了进去。
待众人全部进入后，假山也慢慢的合上。
一名暗哨的身影从假山机关处一闪而过，此处又重新变得平静起来。
正在整理资料的袁宗皋听见了一阵脚步声，刚抬头便见到了朱厚熜的身影。
“皇上，老臣未曾远迎，请皇上降罪。”袁宗皋连忙上前行礼。
“袁阁老这么晚了还在为了朕的事劳累，何罪之有。”朱厚熜将袁宗皋扶住，“朕是悄悄来的，时间不多，一切礼节就从简吧。”
“喏，皇上请坐。”
朱厚熜随意的坐了下来，看着众人道：“都坐吧。袁阁老，上次交给你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袁宗皋小心翼翼的侧坐着：“回皇上的话，经过老臣仔细的观察和推敲后，认为在六部中，礼部尚书毛纪、工部尚书蒋冕、礼部右侍郎顾清、工部左侍郎张钦、吏部左侍郎杨旦等均与杨廷和关系密切。至于其他如户部尚书孙交、兵部尚书彭泽、刑部尚书张子麟、户部左侍郎秦金等人，仍是摇摆不定。特别是户部尚书孙交与刑部尚书张子麟，老臣认为他们的心是向着皇上的。”
或许是年纪大了，他说了这许多话，不由得轻咳了一声。
“袁阁老慢慢说，莫急。”朱厚熜连忙轻声宽慰道。
“谢皇上，臣不碍事的...六部内，臣料想这些推断应该无甚大错。至于都察院那边，就不是臣能了解到的了。不过太子太保兼都察院左都御史王璟王御史为政勤敏，为人更是宽宏大度，应该是皇上争取的对象。至于都察院的十三道监察御史中，福建道御史樊继祖此人可堪大用。六科的都给事中，大都是直谏之臣，所以他们都是对事不对人，还望皇上多多体谅他们。不过说到六科，臣倒是真发现了一名大才。”
“哦？是何人？”
“兵科给事中夏言。”袁宗皋说道。
“夏言？朕记下了。”朱厚熜点头道。
对于袁宗皋的话，朱厚熜倒是十分信任。这个从自己还未出生，便一直跟随在朱佑杬身边的人，一直都是忠心耿耿。
更何况他还是小五的祖父。
“皇上，老臣力有未逮，只能查到这么多了。如今许多重臣仍旧是以杨廷和马首是瞻，所以皇上，一切还需忍耐。”袁宗皋低声道。
“袁阁老辛苦了，朕明白。如今锦衣卫还在整治中，你说的这些可比朱宸、骆安他们查得详细多了。对了，之前袁家赃物那件事，朕已有了些许眉目，不过这还需要更多的线索，还请阁老稍安勿躁。”
“臣谢主隆恩。”袁宗皋连忙行礼道。
能让皇上亲自过问这件事，袁宗皋知道，除了自己的小部分原因外，更多的还是看在袁诣和沫梓妍的份上。
“嗯。至于妍儿中毒一事，朕如今想起当日的场景，仍是怒意难消。唉，若她没有遭此厄难，此时早已入宫。说到底，还是朕对不起她。”朱厚熜闷闷不乐道。
袁宗皋迟迟的不敢接话。
涉及到这个话题，还能怎么接？
沫梓妍虽然是袁西平的义女，但她与袁家的感情确实与亲生的并无二致。这么说起来，她也算是自己的孙女。
朱厚熜见到袁宗皋这个表情，明白了过来。
他知道此话虽是自己有感而发，但对袁家来说，还是略显唐突。
“袁阁老无需如此。朕与妍儿本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说句不好听的话，若朕没有来京，她此刻早就是朕的妻子了。”
袁宗皋笑了笑，道：“皇上，恕老臣之言。臣倒是觉得，妍儿此时进宫，有害无益。”
朱厚熜眉头一皱，不满道：“袁阁老这是何意？”
“皇上息怒。妍儿若是此时入宫，最多也就是个妃嫔。皇上或许觉得没什么关系，但宫中毕竟等级森严。皇上若是独宠妍儿一人，各妃嫔会怎么想？贵妃会怎么想？皇后会怎么想？圣母皇太后又会怎么想？如此的风口浪尖，就算妍儿能承受的住，但她心情真的会好的起来吗？众口铄金猛如虎啊！”
袁宗皋为了沫梓妍，也算是豁出去了。
要知道这些话，可不是能从一个臣子嘴里说出来的！
朱厚熜听完后，反倒是平静了许多。
他又想起了张皇太后在后宫中的势力。
是啊，若是妍儿真的被她用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害死了，自己又能怎么样？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莫名的烦躁了起来。
相爱的人却不能娶回家，这是何等的悲哀！
难道，这就是继嗣的恶果吗？
若是自己的娘亲能够掌控后宫，那该有多好！
这个念头猛地出现在了他的心中，久久挥之不去。
良久，他才开口道：“此时她确实不宜入宫...不过阁老，如今她留在袁府，我心里也着实不安。毕竟之前发生的事可是历历在目啊！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袁宗皋微微一笑道：“此事老臣也曾想过许久。妍儿此次遭劫，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皇上纳后的事。如今这皇后人选已经确定，妍儿也如那些人所愿，并未入宫，想来他们不会再将目光放到妍儿身上。至于府上的内鬼，老臣经过这几个月的详查，又与妍儿一番交谈后，心中大致有了一些推断。皇上大可放心，老臣这几日便会有所行动，定不会轻易饶过他们。”
“呼，如此甚好。那朕就等着阁老的捷报了。对了，不知妍儿现在睡了没有，朕...朕想去探望她。”朱厚熜有些不好意思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