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二姨娘是您..."
在风纤枝进来后，燕儿就一直没有说话，害怕的躲在了屋里，这时，见她走了，这才疑惑的问道。
昨夜明明她同小姐睡在一处，也没见小姐出门呀，如何会是小姐杀了二姨娘？
"不是我。"
风纤云淡淡应了声，接着又道："二姨娘是被自己害了！"
燕儿听了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实在想不明白，便也不再想了，只要小姐没事就好。
第二日，天气晴朗，一个早，燕儿从外面回来就告诉风纤云，那件案子已经告破了。
风纤云听了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这在她的意料之中，她赶让我杀了二姨娘，就不怕风纤枝。
燕儿带来的消息，随着这件而来的还有另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听说风征鸿已经打败了造反大军，队伍开拔已经在回丰城的路上了。
听了这个消息，风纤云心中伴着高兴的情绪的，还有一丝难以名状的愁绪。
不知风征鸿回来后看到风府如今这个样子，会是怎样的心情。
她的心里突然涌起一丝惆怅，自从那个雨夜之后，她便不再是她自己，而是风府的四小姐，用她的身份将害她的人一个个害死，为她报了仇。
如今，大功告成。她也是该做回到自己了，然而，她的家却在哪里？哪里才是她的家呢？
风纤云开始迷茫，她独自一人将整个风府走了一个遍，时而呆立在一颗树下半晌，时而坐在凉亭中发呆，时而望着天空敏思，时而低着头苦想。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七日。
七日后，已是九月，正是菊花是盛开的季节。
风征鸿一身戎装回到风府，他跨下战马，匆匆进门。
然而，空荡荡的府上一片萧瑟，狂风席卷着落叶在院中上下翻飞。
几个下人正在院中打扫，看见他，马上放下笤竹跪下叩拜。
"恭迎老爷回府！"
风征鸿没有理会，大踏步向里面走去。
然而，整个府上仿佛空了一般，四处都无人，只有七姨娘的院子里有些人气，其它的人似乎全都人间蒸发了般。
风征鸿在七姨娘处呆了片刻，最后一个想到风纤云，他来到冬梅居，他有些踌躇的将门推开。
入眼之处，却是满院的菊花，菊花深处放着一张石桌，桌前正坐着一个人，正是风纤云。
风征鸿对这个院子是有些印象的，这院子以前看起来很是萧索，破败，似乎没有多少生气。
可如今，在风纤云的打理下，满院生气，除了开的正浓的菊花，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花草看似散乱，实则很是有序的摆放在院子里。墙头爬满了绿色的植被，一排盎然生气。
风征鸿将整个院子扫视一遍，最后，他将目光停留在坐在石桌前的风纤云身上。
他尤自记得当初他从太子府上将她领回来的时候的样子，如今，不过才区区几个月，已经物是人非了。
自从夏书眉死后，他心中一直都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她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女儿，若说是，她的性情为何同之前的风纤云完全不同，且聪明许多，果敢许多，狠戾许多。
若说不是，她耳后的胎记又该如何解释？她对夏书眉的仇恨，对整个风家的仇恨又如何解释？
刚刚，他已经听七姨娘说了二姨娘已死的讯息，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仿佛更加的糊涂了。
风家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已经没有经历去探究谁对谁错，谁好谁坏的问题。如今，他只想看到一个生气盎然的风家，一个人丁兴旺的风家，可是，这一切却恍若如梦般，那么的不真实。
他心中彻底的明白过来，风家以前的风光已经不在了。
风征鸿看着风纤云，脑子里百转千回，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因此，他只是站着，半晌一动不动。
听见门响，风纤云却没有回头。她知道是风征鸿回来了，她原本就是在等着他，不过，见他许久没有动静，不由的回过头来。
正对上风征鸿那一对含着丰富内容的双眼。
她原本以为，他的眸光中必然会有恨，必然会有怒，必然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然而，没有，什么也没有。他的眼里内容很复杂，却唯独没有她所想到的那几种内容。
他的目光中又希冀，有悲悯，有等待，有询问...这样复杂的目光令风纤云不由的心头一软，原本想好的话在此时也不晓得该如何说出口。
风征鸿终于动了动，他一步一步向她走去，风纤云看着他，突然明白过来他的心中所想，心中涌起一股悲凉之感。
她喃喃念道："故园三径吐幽丛，一夜玄霜坠碧空。多少天涯未归客，尽借篱落看秋风。"
却原来是一首诗。
念罢，风纤云缓缓起身，看向风征鸿。
她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衣裳，同以往一样，乌黑的头发上之插着一支碧绿的簪子。
她的面上是一派萧索之感，眼中流波转动。
一反常态的，风纤云没有向风征鸿行礼，而是微微一笑，说道："风将军，恭贺您凯旋归来！"
又道："看见这满目萧索，不知风将军作何感想？"
风征鸿见她举止怪异，虽然疑惑，但却未曾多问。这么长的日子，他早就晓得他的这个女儿不简单，而事实正是如此，他的夫人，儿子，姨娘，如今死的死，散的散，留下的，都是与风纤云无甚牵扯的。
奇怪的是，他居然不怪她。
他道："这不就是你的目地吗？纤云，时至今日，你却开心吗？"
"我？风将军，不瞒你说，我不开心！可是却很轻松！"
风纤云道，说罢又说："实不相瞒，我并非您的女儿，这在一开始我就告诉过您，不是吗？虽然，这具身体是她，身上流的鲜血是你的。可是，我确实不是她，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却是要告诉你，我不是她！可是，我来，却是受她所托，将害她和她娘亲的人一一解决掉，为她报仇。如今，我做到了，因此，我也该走了！"
说完，她将酒壶拿起，往手中酒盏中斟满酒，递给风征鸿。
风征鸿低头看一眼，眼中写满疑惑和怀疑。他自然不明白风纤云所说的话，就像风纤云永远也理解不了，他不惜牺牲一切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一一样。他以为，风纤云不过是因为对他的怨恨，因此才不肯叫他父亲。
"放心吧，风将军，这酒中无毒。"
风纤云笑笑，见他不接，又一次将酒杯递了过去。
这一次，风征鸿却是接了。
风纤云又给自己斟满一杯，举起酒杯道："风将军，在风府这么长的日子里，多谢您对纤云的照顾，这一杯，我敬您！虽然您不是我的生父，可您却是这身体的父亲，只为这一点，您也该喝了此杯。"
说完，她一仰头，将那一杯酒尽数喝进。接着将那酒杯一掷。接着又道："风洍允罪有应得，死不足惜，可风将军，您并未断子绝孙，七姨娘如今怀了您的孩子。日后，您便好好对他吧。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您，除了三姨娘和七姨娘，我擅作主张给了您别的姨娘们一笔黄金，足够她们养老的了，遣散了她们，让她们另做打算。我如此做的原因，想必风将军心里清楚。每一个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男人这一生只爱她一人，您负了夏书眉，负了杜夕颜，负了所有的姨娘。究其原因，这一切的恩怨纠葛起因都是因为您。这一次，我希望您不要再负了七姨娘！话已至此，纤云告辞！"
风纤云说完，背起桌上早就准备好的包袱和那柄暮子规送给她的剑，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小姐，您不要燕儿了吗？"
身后却传来一声哭叫声。
风纤云转身，看了看燕儿，正欲开口，却听风征鸿道："你要去哪里？"
"我..."
风纤云我了一声，脑中顿时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来，那人一双狭长的眸子，狂放不羁的笑容和令人永远捉摸不透的心思。自从那日同他分别后，她就一直担心着他，不晓得他如今怎样了？那些追杀他的人还在追杀他吗？他是否安然无恙呢？如今，她的事情已经做完，也该去看看他了。
她道："去找我的朋友。"
"纤云，我知道，这些年，父亲对不起你们母女，事情既然已经如此，父亲不怪你，可你也不能就这样走了呀！你看看，如今这风府，只剩下咱们父女几人，你如何忍心离开？你如何忍心？"
出人意料的，风征鸿并未曾像风纤云相像的大发雷霆，反而软了语气要留下她来。
风纤云心中诧异，主意已定。摇头道："父亲果真能原谅我所做的一切？只怕您能原谅，我却是不想再呆在这里了！若父亲还念在咱们父女一场，便允许我带走燕儿。若是不许，纤云也无话可说。"
风纤云说完，看向风征鸿，一直在一边站着的燕儿也一脸期待的看着风征鸿的脸。
风征鸿见她去意已决，只得叹息一声道："唉！去吧，去吧。既然留不住，就走吧，都走吧！"
语气苍凉低沉，仿佛一瞬间老了几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