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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一百二十章

第一百二十章 赵得柱+20

对于一个天人而言,外伤再用上一颗千草丹,想好恢复当真不需多许时光,不过一个时辰,便起身朝着远处警戒的桃物知走去。

先是拱了拱手,便横过手中的长剑道“方才侥幸所得,兄台救命之恩,此剑权当聊表谢意。”

桃物知注视着竹通天的眼睛多时,轻笑着将长剑推回道“兄台莫要看轻了在下,更何况以我的剑法,用上此剑,当真是碧玉蒙尘,还是莫要折煞在下才好。”

无论竹通天怎么推说,桃物知只是摇头拒绝,再度朝着其拱了拱手道“我看兄台的伤势恢复的已无大碍,我来此只是寻求历练,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若是有缘,它时再见。”

说罢也不待竹通天回答,便转身朝着洞府深处机警的缓缓走去,将空荡荡的后背留给了竹通天。

竹通天看着其却是轻笑,心道,这人当真算的上磊落,只是这救命之恩,岂能只在两语三言?

朝着渐渐消失的桃物知背影高声道“在下竹通天,还望兄台告知姓名,它时定当登门道谢。”

桃物知只是潇洒的挥了挥手道“在下桃物知。”

感受着身后的竹通天转身而行,嘴角只是轻轻的勾起了一抹颇为神秘的微笑,思来想去这份善缘算是结下了,只待他日发芽便罢了。

二人各自远去,只是奈何地上的无名尸首,自不会有人前来为其入土,曝尸在这古洞之内,要怪也只能怪其心中的那一抹贪念。

要怪也只能怪其信错了人。

竹通天转动翠色的眼眸看着已经离开多年的小岛,尽管相别已久,但依旧熟识着其上的一草一木,依旧压抑不住心中有些泛滥的情感。

缓步行走,看着自己儿时的曾经最喜欢玩耍的地方,远处的山中传出了一声颇为惊喜的长鸣。

一道黑影破空而来,掀起的狂风吹得远处,落了锚的大船都是一阵晃动,竹通天伸出手臂,高空中的猎影自是轻轻的落于其上。

雪白的羽毛,金色的瞳孔,伸出脑袋亲昵的蹭着竹通天的脸。

竹通天感慨万千道“小白,这么多年不见,你也到了灵武了。”

被称为小白的海雕又是一声响彻云霄的清鸣,其中透出的欢快便是不通兽语的人也能感受得到。

海雕只是与竹通天亲昵了一阵,便再度扇动翅膀升入高空,原本娇小的身姿宛若炫耀的一般的变大,足有几十仗,再度掀起阵阵狂风,朝着岛中而去。

竹通天一阵苦笑,喃喃道“爹,您还好么?”

漫步在竹林,也是近乡情怯,原本很短的路程,如今却走得倍感漫长,竹通天的天赋很高,但身就灵武境界之时,再寻不到前进的路,终究扭着性子与父亲大吵了一架,怒然出海。

而竹通天的父亲也是第一次知道,一直以来近乎逆来顺受的乖巧儿子,原来掩藏着这么大的火气。

尽管不曾见过外人,但是其内心掩藏的骄傲,丝毫都不弱于那些个外界所谓的天才。

看着其远去的背影,老人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声儿大不由爹了,让其出去走走,多经历经历风雨或许也好,为其选择自己的老路也不见得就是对的。

竹通天看着远处生活了多年的竹屋,停住了脚步,以自己的修为也能感受到屋中正沉默喝着茶水的父亲。

摇头叹息了一阵,心下了然,父亲也有白发了,也同样思念着自己吧,若是其不然,自己又如何能感知的到。

轻轻的跪下了双膝,缓缓的挪动到屋前,重重的叩首于地。

竹通天忍着双目中的泪水,久久的不愿起身。

竹屋的门,吱呀一声还是开了,走出的老人,颇为憔悴,面上已经有了皱褶,鬓发花白,随意的披散在身后,原本如同翠竹一般直挺的脊梁,也已经渐弯,尽管双目不曾有泪。

可翠绿的眼眸,同样也有着泛滥的情绪。

老人缓缓的将竹通天扶起,轻轻的拍打着其肩膀道“儿啊,高了,也壮了,出去这么多年,也寻到你自己的路了。”

竹通天轻轻的将老人拥入怀中,老人身体微僵,伸手拍打着竹通天的后背道“怎么,这是跟谁学的,若是有机会,我倒是想见见谁能教育的了你这头倔驴。”

久久之后,竹通天才放来了抱着老人的手,朝着天空道“小白,去抓些鱼来,你与父亲很久没吃过我的手艺了吧。”

回应竹通天的是一声嘹亮的脆鸣。

整整半月,竹通天就安静的陪在父亲的身侧,二人只是闲话家常,两位天人又何尝不是心中各有所思,不过这一切在那份深沉的情感面前都要逊色许多。

不用多想,竹通天此次回来,心中所思不过是想请父亲出山罢了,为的也不过是帮一把桃物知。

不但是为了还当年的救命之恩,更是不想亏了二人的兄弟之义。

而竹通天回来这些天中的变化,老人皆是看在眼中,自是感慨万千。

竹通天灵武之身在岛中不知闭关了多少时日,而老人自是修为高深之辈,看的出自己儿子面临的窘迫,原本的修炼一途,高歌猛进,而卡在灵武的时间比上之前修满所有境界的时间都要多得多。

老人只能指点却不能点透,否则那便不是竹通天的道了,执意的将其困在这海岛之内,便是想借此方的寂静,消磨掉其年少的意气,只是当初不曾想,却适得其反。

若说修道一途,老人当真算得上是惊才艳艳之辈,但是就教育孩子而言,当真是连入门都算不上。

终日的说着些自己的大道理,不听便是一顿棍棒,有了成效竹通天会信,但时间渐久,年岁使然,竹通天再不甘逆来顺受。

便是那一日的无名之火,老人至今都记得,那把火也彻底的烧蒙了这纵横半生的老人。

原本也打算出去找过,但是终究还是忍住了自己的脚步,这天道使然,自己过多的干预,反倒会为其累下更深的心劫。

而老人便一直孤寂的等待于此,此生再无朋友,爱人更是早早的于自己天人相隔,不堪无情世事,最后的念想也就落在了儿子的身上。

今夜的火很暖和,竹筒包裹着的鱼,有着特有的清香,其实老人吃的并不是鱼的味道,而是那份久违的亲情。

缓缓的摇了摇头,竹通天现今如此,终究也算是这为人老子的自己所欠,轻声道“天儿,还是说吧,为父,什么都依你就是了。”

竹通天看着父亲,尽管身为天人之境,终究还是不能忍住眼中的泪水,趴在父亲的膝上,任凭泪水肆意,而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老人感受着膝盖上的湿意,轻轻的摸着竹通天的头发道“这些年让你独自在外漂泊,受苦了,是爹的错,爹的错啊。”

竹通天抬头抹去眼中的泪水道“不,父亲一切都怪不得您,是孩儿无能,便是到了此时还要打扰您的清修,还想着将您拉入扰人的尘世。”

老人笑了,笑圆了眼睛道“天儿,从前的你从不会说这话,长大了啊,长大了啊。”

老人静静的打量着竹通天,一如当年手把手教其持剑时一般。

竹通天挠了挠脑袋,缓缓的将出岛后的一切经历诉说于老人,恩,怨,情,仇,丝毫都不曾落下。

这一切老人都经历过,却也是静静的听着,而不发一语,看着竹通天认真的神色,老人如今也知道了,其已经长大了,自己再不能把持着他的手出剑了。

如今的老人也不似当年一般说教了,也学会的倾听,也学会了去感受,而不是将自己的经历套在儿子的身上。

竹通天最终还是将目光停留在了老人的白发上,当年自己出走之时,父亲何曾有过这些,而如今自己回来,自己回来依旧是再索取······

老人轻笑,自是看懂了竹通天眼中的意思,也是想起了当年自己的父亲,自己年少情况,怎奈父亲不通修为,终熬不过岁月,当自己醒悟的一刻,二人天人相隔,自是不想自己的儿子也落下自己当年的愧疚。

轻声叹息着,时间那,真是个好东西。

合着夜风缓缓的站直了身子,轻轻的伸展手臂,原本已经有些弯曲的脊梁再度如同当年一般的挺直。

闭上双眼,轻轻的呼吸着,呼吸着自己已经习惯了多年的海风,感受着海风吹来的熟悉潮气。

鬓间的白发,在竹通天的目光中缓缓的变回了乌黑之色,脸上的褶皱也在缓缓的消失,那一夜岛上所有的竹子皆是拔高了不少,片片阔叶,剑意纵横。

宛若枯木逢春一般的老人,看着身侧打坐的儿子颇为满意。

轻声呢喃道“太久没出去活动筋骨了,不知道这江湖上的人,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我的名字。”

竹通天睁眼,惊喜的看着如今的父亲,绕着其转了两圈后,不时的呷呷嘴。

老人道“怎么样,儿子,为父如今的样子,你看着可还满意?”

竹通天看着父亲就连声音也恢复了年轻时的音色,转身朝着自己的大船而去,风中只留下了竹通天的声音道“爹,你等我一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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