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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同样的眼神

那通道的尽头,是一间圆形的佛堂,佛堂四周,一共有六尊五丈高的佛像。六尊佛像形象各异,有的凶神恶煞,有的慈眉善目,但它们都有一个特点,眼眸都盯着佛堂的中央。

佛像的眼眸里,均有两道紫色的光芒射出,总共十二紫芒在佛堂的空中汇聚在一起,然后从上而下,照射在佛堂的中央。

佛堂的中央,躺着一名孕妇,孕妇的身上,缠着手臂粗的铁索,陈剑书看那铁索的色泽,想必那些铁索均是玄铁锻造。

虽然有很多天材地宝比玄铁坚硬,但是玄铁依然是一种上等的法器材料,这么大量的玄铁用作铁索,可见这锁住的人,是空玄门要犯中的要犯。

而那些紫芒,陈剑书也认识,这是与无限佛光齐名的神威佛光。

空玄门有三大绝技,分别是《佛光术》、《真言术》、《归一棍法》。无限佛光与神威佛光是《佛光术》之中最强的两招,虽然功用不一样,但是两个名字,都如雷贯耳。

那一束集合六尊佛像神力的神威佛光,并非照射在那孕妇身上,而是照射在孕妇腹中的孩儿身上。

那孕妇骨瘦如柴,眼眶深陷,看似年纪不大,却已经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而她那高高隆起的肚皮,不断的一鼓一鼓地抖动,那腹中的胎儿,竟然不住地挣扎。

“几位少侠,救救我的孩儿,这不是魔尊的孩子,这是我与叶师兄的孩子,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女人看见陈剑书等人,立刻用尽生命所余最后的力气,拼命地呼救,不为自己,只为腹中那块肉。

陈剑书向着那孕妇走了一步,本明立刻挡在他面前,拼了命地摇头。这时,陈剑书稍稍冷静了一些,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也不知道女人口中的叶师兄是谁,更加不知道女人肚子里的那孩子,到底是什么。

被神威佛光一直照射着还能挣扎的胎儿,定必是十分恐怖的东西。

他把孩子救了,是必定会惹上*烦的。

他本来充满热血的心,逐渐冷却下来。

被玄铁铁索锁住的女人,突然挣扎了一下,她的手拼命地往外伸,往外爬,地上灰白的花岗岩上,留下了五道血痕。

女人苦苦哀求着,她的身体已经干枯,泪水早已流光,但是陈剑书知道,这个女人依然在流着泪,就算眼睛哭不出眼泪,她的心,永远不会干枯。

一段久远的记忆,浮现在陈剑书的心头,他的母亲,曾几何时,也有着同样的眼神。

陈剑书的大娘,那个女人,她与陈源不过是政-治联姻,两人并无感情,陈源爱的是陈剑书的母亲,而陈剑书又天纵奇才。因此,那个女人十分痛恨陈剑书与及他的母亲。

陈剑书母亲的在病危之际,身为大房的那个女人,曾经假惺惺地看望过他母亲,当时他母亲的眼神,与他现在眼前这女人的眼神,居然一模一样。

那眼神,是祈求,是哀求,也是对孩子无限的爱。

看着女人的眼神,还有那岩石地面的一道道血痕,一道热血从陈剑书的脚底直冲脑门,他实在不能忍受,一个拥有与他母亲有着同样眼神的母亲,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神光杀死!

因为陈源常年带兵在外,陈剑书一年都见不到自己的父亲几次,他虽敬重父亲,但是对父亲的感情却不深。

陈剑书自小孤苦,将军府里虽然人多,但是对于他来说,他就是跟母亲相依为命,还时常被大房的人欺凌。他的母亲总是保护着他,不让他受半点委屈,而把一切的苦,一切的屈辱一人扛下。

陈剑书那守灵三年,并不是演给谁看的,而是真的真的非常爱他的母亲,才会如此。

不管是眼前这位素未谋面的女人,还是陈剑书最是敬爱的母亲,她们都有着同样的遭遇,有着相同的眼神。

她们都是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只想着自己孩子的安危。

陈剑书向着女人前进了,他这次不是一步一步地慢慢走,而是健步如飞,而是用尽全力奔跑。

本明抢先一步,挡在了陈剑书的面前,他摆出一个架势,这是《归一棍法》的一种变化,是一套拳法,以拳脚代替棍棒。

陈剑书使出他那一招久未使用的绝招,一脚撩阴腿,踢在本明的裤裆上,本明太天真了,根本想不到眼前这个文质彬彬,斯文有礼的人会使出如此下贱阴毒的招数,猝不及防,被踢了一脚,痛得跪倒在地上。

“小苟,拖住这小光头!”

《煞血拘魂咒》虽然无法解除,但是在这佛光之下,那匕首已经失效,无法刺痛苟小云的神魂,但是听了陈剑书的命令,苟小云还是本能地执行。

如今在这无限佛光的普照之下,三人都无法使用真元,比的便是单纯的身体素质与拳脚功夫。

苟小云也使出那《兽行秘诀》的招式,虽然她现在无法运转真元,招式的威力大打折扣,但这毕竟是一套以肉搏为主的功法,还是有那么一点刚猛之处。只是,《兽行秘诀》怎么可能跟那《归一棍法》所变化的拳法相提并论?三招之内,苟小云便被本明放倒。

本明急忙上前拉住了陈剑书的手,而躺在地上的苟小云,也拉住了本明的腿。

本明的力气非常大,拉得陈剑书无法再往前挪一寸。

陈剑书不得寸进,放弃了使劲,然后指着孕妇腹中的孩儿,问了一句:“这孩子还未出生,做出了什么坏事,作了什么恶?你们这些慈悲为怀的光头和尚,为什么要置祂于死地?”

本明满脸的痛苦,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最关键的是,他不敢开口说话,怕被师叔逐出师门……

陈剑书今天见了无限佛光、神威佛光两种无上佛门妙法,又看到了魔尊的一条触角,自然知道,这佛堂之内的女人,还有那腹中块肉不是一般的人与胎儿。

陈剑书自幼读书,此时此刻,他已经猜,不,是已经百分百肯定了那未出生的孩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关于那尚未出生的婴孩,有记录的万年历史以来,只出现了一位,而且,在人族的历史正史之中,从来没提及过那位,只是在一些生僻的野史史书,或者是一些荒诞异志之中隐晦地提过。

那胎儿,人族称之为禁忌之血,而妖魔二族,则是称为异魔。

人与妖的杂-种,经常会出现,因为人族与妖族,无论是身体结构还是繁殖方式,都有很多相同的地方,因为这两个种族,都是靠两性繁殖,外表与身体,大体相同。

而魔,却是靠分裂繁殖,而且身体结构跟世上大多数生灵都不一样,一般来说,魔是不可能出现杂-种的。一万多年来,六千年前的那位是第一个异魔,如今眼前的胎儿,是第二个,如果这孩子能够出生的话。

陈剑书冷冷地说道:“这未出生的孩子,是禁忌之血吧?”

本明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你们佛门,不是讲众生平等,不是要普度众生吗?你们这样对一个未出生的孩子,何来平等,这孩子不是众生之一吗?”

本明十分迟疑,内心并无挣扎,因为他很清楚,陈剑书所说的,是对的。最终,本明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你们普度众生,既然这孩子也是众生之一,你们这些秃驴,为什么不能普度祂,为什么不能导魔向善?”

陈剑书的这句话,说得有理,但是换了是这世界上任何的其他人,都会对他的这话嗤之以鼻,但是本明偏偏就是这世间唯一的例外。

因为,他是这世上最单纯的人。

本明信了陈剑书的话,然后他十分茫然,他感觉自己长久以来的世界观,正在崩溃。

万物皆有佛性,因此要普度众生,这是他师父了正说的。

正邪不两立,妖魔皆无血性,这也是他师父说的。

本明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的确啊,这被称为禁忌之血的孩子还没出生,还未犯错,就因为祂有魔的血统,这就判祂死罪,这难道就是佛法所说的慈悲为怀?但是这孩子还有一半是人,为什么不能导祂向善,以人性压制魔性?

导魔向善,这是本明第一次听见的说法,但是他觉得,陈剑书说得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这一刻,本明终于动摇了,那心防稍一松懈,就在陈剑书的连番攻势之下分崩瓦解。他被说服了,那紧拉陈剑书的手,也松开了。

陈剑书终于解决掉本明,然后打算去救那孩子,至于那妇人,他知道是救不了了,陈剑书十分希望,能让这个拥有与她母亲同样眼神的母亲,临死前看一眼自己的孩子。

这一刻,本明是相信陈剑书是有理、有德的,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本明后悔得他的小光头都青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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