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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饕餮幻境

黑暗的空间没有任何的光芒,秋一的眼睛微微睁开,意识似乎异常的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不过显然和之前所在的空间完全不同了。

慢慢的,一点点光亮在他的眼前出现,秋一伸出了自己的双手,下意识的想要抓住它,却总是够不到。

时间一点点的消逝,光亮从最开始的一个点慢慢的扩散到了整个空间,四周逐渐出现了一些景物。像是一栋栋的房屋,还有一些街道。

远处慢慢的传来了孩子的玩闹声,秋一的视线也慢慢的暗淡了下去,他感觉自己很困,身体内部传来了一阵阵的饥饿感,似乎,很想吃点什么。

“丫头,丫头,醒醒,该吃饭了,别睡了。”

一个声音在秋一的耳边响起,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可是却在下一刻愣住了,脑海中的记忆在以一种疯狂的速度消逝着,关于伊秋统领的一切,关于参军后的一切,甚至曾经的那些年......

“娘?我这是怎么了?”

秋一坐直了身子,却发现自己正在屋子的一角睡着了。

“傻丫头,快过来吃饭,告诉你不要整天跑着玩了,你都大了,再过不久就该和你爹去地里干活了,这段时间风调雨顺的,地里的庄稼你爹一个人忙不过来的。”

一位和蔼可亲的女子笑着说道,手里的碗筷轻轻的放在了屋内那张破旧的小桌子上。

“娘,我都说过多少遍了,我是男孩!不要叫我丫头,被人看见会笑话我的。”

秋一可爱的小手不停的在眼前晃悠着,似乎在抗议着什么,却在下一刻被他的娘亲抱了起来,直接放到了凳子上。

“娘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你是娘的儿子,不行吗?丫头啊,咱们家很穷,娘在生你之前就总是希望可以生下来个女娃,这样以后把你嫁出去娘也会放心,你爹他实在没有什么钱给你娶妻子,唉。”

女子看上去并不是多么好看,但也算是一位妇道人家,不过她手上的那些皱褶却非常的碍眼,一双玉手早就失去了光滑的痕迹。

“对不起,娘,我错了。”

秋一难过的低下了头,记忆犹如潮水一般再次涌来,却只是他与爹娘在一起的生活经历。

“傻丫头,你没错,是老天不给我们运气罢了。赶紧吃吧,别多想了,天还没晚,吃完饭了你还能出去玩会。”

女子笑了笑,伸出了自己的手在秋一的脑袋上揉了又揉,脸上满是宠溺之色,可是秋一却只是埋头吃着碗中的粥,身体中的饥饿感貌似怎么也填不完一般......

时过境迁,光阴似箭,转眼五年过去了,秋一长成了一个大小伙,看上去十分的壮实,这段时间随着爹在地里干活的时光让他的身体非常的强壮,几乎在同龄的玩伴中也是比较厉害的那一个,不过似乎是常年来秋一父母的那种奇怪称呼,秋一的性格也比较憨厚,像极了一个女儿家,很是腼腆。

这一天上午,秋一刚刚从地里干活回来,现在是夏季,外面非常的燥热,他的身上已经出了一身的汗水,身体四处的饥饿感非常的明显,这让他非常的愤懑,家里的粮食本来就不怎么多,刚好够他们生活,只有每年丰收的时候才可以有些余粮拿去换一些钱财,可是他的身体却仿佛怎么都吃不饱一般,无时无刻想要吃点什么。

走回到这间破旧却温馨的老屋后,秋一躺在了地上,整个人茫然的看着天花板,他的父母在这一天带着那些存粮出城去了,似乎是为了换取什么货物,这段时间其他地方一直有商队来往于邯郸城,似乎对这里的粮食非常感兴趣。今天是最后一天,秋一的父母一大早便出门去了,为的就是希望能够赶上那些已经出城了的商队换点钱财,可以在秋季添补一些衣物......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紧促的敲门声,伴随着阵阵的喘气和脚步。

“丫头哥!不好了,你爹娘出事了,他们,他们...”

昔日的好友此刻就站在房子的门外,浑身上下满是汗水,他的眼神异常的惊恐,甚至看向秋一的视线都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

“爹娘怎么了?是不是那些商队又没有给钱?这些人就会欺负我们..”

秋一愤怒的说着,可是他的脾气本来就不怎么坏,话出口的那一刻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普通的事情,但脸上还是露出了那丝愤怒的模样。

“丫头哥!你爹娘他们死了!还有那个商队,他们,都被山贼给杀了...”

男孩颤抖的站在一旁,他清楚的感觉到了眼前的丫头哥身上那一瞬间的疯狂和崩溃,可是却只能低着头什么也做不了。这件事已经发生了个时辰了,他也是刚刚从四周紧促涌动的卫兵口中打听来的。

“丫头哥....”

男孩轻轻的张开了口,却发现眼前的丫头哥竟然什么话也没有再说,只是轻轻的退了进去,把门关了起来。

“丫头哥,你别难过,周围的军爷们都已经过去了,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丫头哥..”

秋一颤颤巍巍的坐在了凳子上,看着周围屋子内贫瘠的环境,他很想大哭一场,可是却发现自己明明异常的痛苦却怎么也哭不出来,仿佛心里已经死寂了一般。这一刻,他只感到异常的饥饿,连带着心里的那抹痛苦让他疯狂的拿起了放在一旁的菜刀,向周围绝望的劈砍了过去,眼中满是愤怒和悲怆......

一个月过去了,在伊家卫兵营的某个小屋中,秋一轻轻的拿起了那张告示抓捕山贼的通文,用力的撕成了碎片,身旁的铁质长剑缓缓的被他放置在了腰间,整个人的身上散发出了一阵冰冷而疯狂的意味。今天,他为自己爹娘报仇的机会来了。

城外的环境是荒凉的,远不如城内看到的那般模样,这是秋一第一次真正一个人离开这座城池,亲眼看到了外面的广阔景象,那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那是天地间茫茫一片的空旷景象,可这本该是异常舒心的景色,却在秋一的眼中逐渐成为了他疯狂的食粮,愤怒和不甘已然占据了他的心房。

一个月来这些所谓的卫兵不仅没有抓住那帮山贼,反而再也不去管那件事了,他的父母已经死去了整整一个月,可笑的是他竟然连自己父母的尸体都不曾看到,那些山贼本着什么都不浪费的原则,竟然在一众追来的卫兵眼皮子底下,将那些尸体带走了,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大放厥词,说是要拿来喂养山林间的野兽。

秋一在那一天后没多久便参了军,正赶上伊家招收新兵的政策,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还能做些什么,甚至这个时候他才1岁。可是对于秋一来说,没了爹娘生活就没了希望,他再没了活下去的意义。不过他一直坚定着一个疯狂的信念,可以在死之前做最后一件事,为自己的爹娘报仇雪恨。

然而此时此刻真正站在这荒郊野岭中,他才发现,自己心中酝酿了一个月之久的报仇简直就是一个笑话,这大片大片的陌生环境他一次都没有来过,怎么可能于这茫茫山野间找到那些山贼?

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长剑,秋一绝望的笑了起来,夹杂着愤怒的低吼声还有不甘,他的双腿逐渐颤抖,身体四处的饥饿感让他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径直跪了下去。在这一刻,他想过用手中的剑了结自己的一生,这辈子本来还指望着可以在以后有些出息来报答自己的父母,却不曾想一切都没了。

他的眼睛缓缓的闭了起来,身体四周的饥饿感犹如潮水一般向他袭来,这已经是这个月来第十一次了,他已经不想再坚持下去了,这种痛苦的感觉仿佛要吞噬他的身体一般,每次袭来都愈演愈烈,几乎要把他折磨死。

一个月来秋一一直靠着复仇的信念而坚强的活着,可现在他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丝期望,甚至整个人都低下了头闭起了眼睛。

一阵阵眼泪缓缓落下,秋一手中的剑微微抬起,被他用力而颤抖的握着向脖颈间抹去。

然而就在他准备轻生的时候,背后竟然响起了阵阵士兵的马蹄奔腾之声。秋一整个人都愣住了,身体四处那些饥饿感在这一刻化为了滚滚的仇恨力量,竟让他疯狂的举起了剑,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这一刻,他只想杀光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来为他的父母报仇,连带着自己手中的剑都出现了一道道的黑色光芒。

可是就在他起身的时候,那些士兵口中竟然剧烈的呼喊着什么,看样子竟然颇为着急。

而那些话,却让秋一愣在了原地,眼泪缓缓流下。

“兄弟们快点,伊家公子虽然把那些山贼杀光了,但是并没有动其他的东西,善大人下了死命令,必须全部带回去!”

类似的话语在秋一的周围响起,那些士兵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这个跪在一旁的人影,可秋一却在这一刻将那个名字深深的映在了心底。

“爹娘,安息吧。”

他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剑,随即站起了身向着邯郸城的方向走去。身体四处的饥饿感已然消失不见。这一刻,秋一的心里满是伊家的那位年轻公子,他不知道那么一个小不点孩子是怎么做到的,可是他的身影和名字已经牢牢的映在了秋一的心底,甚至那些饥饿感也被他的信念压制了回去。

这一刻,秋一已经明白,自己这辈子都要活着,坚强的活下去。但却再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报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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