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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十年整

我不知道这世界上是否有阴曹地府,还是我现在就在阴曹地府里,我全身一片冰冷,我想索取点温暖,可是四周漆黑一片如寒潭般冰冷。

时间如定格般不会跳动,光阴似箭却也是静止的。

我做了一个很遥远很漫长的梦,我梦见了,第一次在枫树林遇见启杰的情景。

那天我坐在一颗倒下的枫树上,哭得很伤心。

枫树林少有人来,所以当启杰出现时,我被吓了一跳。

他对着我笑,如春风般温柔,我忘记了哭,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眼前这个男生甚是好看,唇红齿白,眉目如画,一身白色休闲装,衬得他更是洁白如霞,不染一丝风尘。

他坐在我旁边,一语不发。

我觉得很难过,哭得稀里哗啦,后母不该那样骂我,我没有做错什么。

等到我哭累了,我才感觉到失理,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我应该注意形象,虽然当时年轻,但是最起码的礼义廉耻我应该懂。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眼眸很纯洁,他并不在意此刻像个小花猫的我,他对我说:“如果难过,哭出来就舒服点,放心我不会笑话你。”

他的声音像他人一样的温柔,温柔得融化进我心里。

不知为什么,从那一句话开始,我突然发觉,我竟然没有那么委屈了。

“我叫杨启杰,能认识你吗?”

“我叫余曼,不好意思,刚才我好像有点……”有点失理了,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他我竟然没能把话说完整。

“没什么,这样的你,才是真实的你。”

是呀!真实的我,真实的有点幼稚。

“余曼,我以前听老人说过,树神会住在最高的树上,我们找到最高的枫树对着它许愿,愿望就会实现,既然你不开心,要不我们一起去许愿吧!”启杰对我说道,他说得很真诚,不像说谎。

不知道为何,我既然信了。

树是他找的,确实是枫树林里最高的树,他紧握双手,默默许下愿望。

我以前只听说过对许愿池许愿,这对棵树许愿,他还是第一人,我有点看呆眼了,我觉得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你要不要许个愿?很灵的。”启杰问道。

我摇摇头拒绝了,我的愿望,就从来没有实现过。

“那好吧!如果你还觉得难过,我可以陪陪你,如果你心情好点了,就早点回家吧,你已经来这里三个钟了,家人会担心吧。”

我有一瞬间诧异了,他怎么知道我来枫树林有三个钟了,莫非他跟踪我?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比你早到点,刚才看你哭得那么伤心所以没出来,你不怪我吧?”启杰小心的问道。

我当然不怪他,如果他不出现,我现在应该还在哭呢!

“谢谢你!杨启杰。”我破涕为笑,其实在难过时有那么一个人肯陪着,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送你回家。”

我点头应了一句。

“余曼,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吗?我刚才跟树神许愿,树神说你会答应我的。”离开了枫树林,启杰突然对我说道。

这要我怎么拒绝,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我点头应了一句,也许是性格孤僻,我的朋友不多,有时我也渴望有好多的朋友,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去维持那一种关系。

得到我的应肯,启杰笑了,笑的如孩子般灿烂。

他那时十八岁,而我刚好十五岁。

我不知道为何会梦到他,那么清晰,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大概是因为我出车祸的当天是我认识他的第十年整。

回去的路上,一辆满是货物的货车冲出来,向我撞过来,我好害怕,我转过身去找启杰,发觉他突然不见了,就向从来没有出现过,我拼了命的逃跑,想逃离货车,可是怎么也甩不掉紧紧跟随的货车,就在货车撞上我的瞬间,我醒了。

我惊魂未定的醒来,四周是白茫茫寂静一片,浓郁的消毒水味,让我知道我现在在医院,我还活着。

柜台显示仪器上的时间证明从那场车祸到现在已经隔了二十天。

我全身包裹的像个木乃伊一样,动也不能动,胸口出还沾着心跳测试仪。

第一个进入我眼帘的是简晴,看到我醒来,她满脸愁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她双手合十像在祈祷,嘴巴张合的像在说话,可是她为什么没有说出声音?

简晴凑过来,她应该是在询问我怎么样了,可是我听不打她的声音,所有的声音我都听不见。

简晴尝试着不断跟我说话,我都听不到,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以后可能都听不到了。

简晴见我一片呆滞,她急忙的去叫医生。

几个医生医生鱼贯而入,对我进行一片检查,确定我身体其他地方都无大碍,简晴不知道跟其中一个医生说了什么,那个医生走过来,对我耳朵进行了测查。

当天下午结果出来了。

硬物撞击双耳膜破裂,失聪。

我不知道捡回一条性命,失去听觉是好还是不好。

捂着报告单,我脑子陷入了一片空白,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是等待我的不是后福,而是我是聋子的现实,早知这样我情愿不要醒来。

简晴见我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她心里也不好受,她递了张纸过来,她说:余曼,你别这样,我们都很担心你,你不知道你都昏迷了半个多月了,医生说你再不醒来就可能永远都醒不来了,你知道我们当时有多害怕吗?看到你这样子,我心里好难过,现在医术那么发达一定能医好你耳朵的。

看到简晴现在这样,隔着字我都能想象得到,她当初还是多么担心害怕。

只是一时间我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简晴用的是“我们”,我从醒来到现在除了她和医生一个认识的人也没见到,我不知道她说的我们是指谁?

我的家人呢,我昏迷的这半个月他们怎么样了?

我从简晴手中接过笔写出了我心中的疑虑:我的家人呢?

我现在听觉一点都没有,我不知道该怎么掌控我的声音,所以我不敢贸然开口。

他们很好,你不用担心,他们还不知道你出了事故,周堂把他们安置到其他地方去了。

简晴没跟我说周堂把他们安置去了哪,但是知道他们平安我就放心了,我现在这样都已经自顾不暇了,想管也管不上了。

看到周堂两个字,我心里不免抽痛了一下,我以为我那天是出现了幻境看到的他,没想到,他真的出来了,还亲眼看着我出车祸。

我不知道他当时是怎样的心情,但我确定他应该会难过。

我没有勇气问简晴周堂去哪了,我怕得到的是简晴告诉我,周堂不想见到我,所以没来。

即使他恨我,我也能接受,但是我还能想起他当初跟我说让我等他一年。

我没有等到,不管有没有这场车祸。

我不知道我在医院住了多久,时间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全身骨折,医生说我能存活下来是个奇迹。身体大部分打上了石膏,跟个木乃伊差不多。我从来没有伤的这么重,还好当时没有手伤的较轻,要不然真的要废了。

我当时摔在地上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磕撞到了额头,那里缠上了绷带,等到绷带拆除的当天,我终于鼓起勇气想简晴要了镜子。

看着额头上那像蜈蚣一样的疤,再看看这张惨白的脸,我现在真的跟个鬼没什么两样,我想过我现在一定会很丑,但当看到镜子里的我时,我还是被下了一跳。

我看了一眼直觉的把镜子扔出去,虽然伤口结痂了,但是那么显眼的一个伤口,跟毁容没什么区别了。

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我内心一遍一遍不停的问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老天爷觉得我还不够惨吗?车祸,毁容,失聪这么多的悲剧怎么都发生在我身上?

这些疑惑都没有人回应我,想到最后我心死了。

与其这样出去接受别人看到我时怪异的目光和指指点点的讽刺,我还不如现在去死。

窗外是一颗树的树顶,我现在住的病房应该很高,只要我从窗户外跳下去,就一定活不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我竟然有一种解脱感。

我扯开被子,徒脚往窗户走去,脚伤未愈,我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我忍着痛快步走过去。

简晴也没有想到我会如此过激,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走到窗户边沿。

简晴跑过来从后面抱着我,把我往后拖,我反抗着,像入了魔一样寻死。

她不停的跟我说话,也许是紧张过头,她忘记了我听不到。

最后无可奈何简晴扇了我一巴掌,我被打懵了,也清醒了。

简晴含着泪把我推到床上,然后在纸上快速写着。

余曼,你好自私,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你家人怎么办?难道你要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你考虑过他们的感受吗?还有周堂,他在医院寸步不移的守了你半个月,你死了,你让他怎么办?

所有的疑问像一把锤子,不重,却一字一钉的定在我心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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