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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结案

转眼已是冬日,仍有枯黄的树叶与花瓣在这宫中四处纷飞,今日打扫干净了,明早醒来又见一地。

陛下狩猎也已有月余,却仍不见归,想必是刻意为之,只待章羽一案楚言煜如何结案。看来陛下在储君一事上仍是心有犹豫。若然着实不明陛下之意。虽然荣王是战功赫赫,可太子并无过错,又有皇后与丞相的势力支撑,何必在这时又动摇了废长立幼的心思。

楚言青不在,整个东宫冷冷清清,这几日不是练字看书,便是独自找个安静处发呆。

浅心担忧的望着近日总是这样魂不守舍的若然,以为她是为与楚言青的冷战而难过。

若然懒得与她解释,也无法对她解释,索性任由她担心,反正自己总不过半月也就好了,只是现在这萧瑟之景,让人见了徒增了感伤罢了。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身后传来一声婉转的女声。若然回头见三皇子楚言律和南音公主正一脸笑意的朝她走来。若然微微诧异,楚言律不是该在围猎场吗?太子不在,这二人怎会找到这来。

二人走近了,微微颔首。

“皇嫂可是害了相思之苦?”

自那日在荣王府一聚后,见若然并不是那种无趣的深闺女子,本就豪爽的楚言律待她便也随意起来。

若然听着心中暗自哭笑不得,为何众人都觉得她要为了太子废寝忘食?

楚言律一身随意的深紫锦服,笑着自行至院中桌前坐下。

南音公主依旧端庄娴熟,眉眼间与皇后颇为相似。她也在院中坐下,轻笑道:“今日章羽之事已结案,我与三弟特来太子妃这讨杯酒喝。”

若然见他们倒是都不拘束,笑着让浅心下去温些酒来,浅心只当这二人为救星,能劝劝自家姑娘和太子,忙欢喜的下去安排。

“来得正好,这满院的萧瑟独自一人看了还真是感伤。”若然也行至桌前坐下,笑叹道:“三弟不是该在围猎场吗?如何回来了?”

闻言楚言律与南音对望一眼,二人不禁笑出声了。见若然不解的望着他二人。南音这才道:“三弟被召回协查章羽一案,已经回京有小半月了,太子妃不知?”

这月余若然还当真不曾出过几次东宫,更是不曾留心过朝中的事,每日便也就是研读一下南楚历史与习字。

见若然一脸茫然,楚言律脸上的笑意渐渐透出些无奈:“那太子妃不会连你姐姐回来了也不知吧?”

若然自是知道他说的是单幽然,丞相府真正的嫡女。两年前出嫁大将军吴安,随夫去了绒关。

“姐姐回来了?那倒真是我疏忽了,成天呆在东宫,竟什么也不知。”若然略有些不好意思道。对面二人也不再说什么。

没一会浅心便添了酒来,一边斟酒一边道:“二位殿下来了就好,不然太子妃日日对着满院落花魂不守舍,也不与人说话,奴婢们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若然忙瞪过去,让浅心住了嘴。

楚言律笑看着她道:“这次就是太子让我们来的。”

若然微微一怔,不解的看着他二人。对她不闻不问了的楚言青让他们来的?她是当真不知何意。

见她一脸迷惑,楚言律转而柔声道:“你也别独自神伤了,你二人虽是闹矛盾了,可太子心里毕竟还是有你的,不然也不会让李盛义看着你,知道你近日不好,便让我二人有时间进宫来陪你说说话。”

若然这下是真傻了,楚言青先是不理不问的,又撇下他独自去了围场狩猎,现在又这样远隔千里的接着演这场戏?她不知道他究竟是想干什么。

“那倒要谢谢三弟和公主辛苦这一趟了。”若然笑着举起酒杯,对面二人也举杯回敬。一股暖流淌过喉咙,温暖了心房。

正放下杯盏,视线滑过一抹碧绿,若然一怔,重新将视线锁定在楚言律的拇指上,那枚扳指,与她藏起来的那枚竟是如此相似。

“三弟这扳指的玉色当真上乘,可能借我瞧瞧?”

闻言楚言律不甚在意的脱下递给她,一边笑道:“皇嫂好眼光,这扳指出自极寒之地,确是难得。”

若然接过,在手中细细摸索打量,那扳指的内壁上果然有字,是个“昀”。琢磨间,若然不禁也念出声来。

听得南音公主的笑声,她才顿时惊醒,发现自己的失态。却间楚言律脸色微红道:“那是臣弟乳名。”

若然也是一惊,笑着将扳指递还给他道:“这样的好东西怎么之前不见三弟戴过?”

她一边故作不经意的询问道,一边心中暗自有了打算:原来是乳名,这样稀罕的东西必定不会人手皆有,极有可能是同一块玉石而雕刻而来的几枚扳指,如此的话,看来她手中的那一枚上的字,极有可能也是一个人的乳名。

“行走江湖,戴着这个未免招摇,也就回宫时偶尔戴戴。”

他言辞间并未过多提及扳指的来历,若然也是顾虑良多,不敢深究,只好以后自己去做详细调查。于是只又闲聊了些楚言律外面的见闻。二人并未久留便离去了。

回到殿内,若然想起二人说的章羽一案已结,吩咐浅心出去打听下,才知单幽然前几日已经携在渠州搜集的章羽的种种罪行证据返回至京城,而章羽也已被楚言煜下令流放。

若然细细抿了口杯中的茶,唇角带着丝丝笑意,这下皇后和太子都该痛快了罢。只要他们痛快了,自己的日子才好过。

刚歇息没一会,宋姑姑来传说单幽然来了。浅心欢喜的嚷嚷起来,若然只是顿了顿,这个从未谋面的姐姐终于还是来了。也不知今天怎么了,这没了太子的东宫突然一下热闹起来了。

单幽然进来时,若然只见她穿着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

若然细看她眉眼间,却是有几分与单铭将相似。

女子见了她,福身道:“臣妇见过太子妃。”

若然笑着走近将她扶起来,柔声道:“姐姐这是与妹妹生分了不是,姐姐来看望,何须行礼。”

被她扶起的女子眼中微微一怔,随即便很自然的掩过去,又从手中的一方密封的木匣里取出一精致的小盒子道:“这是我特从边关带回来的水燕香粉,香味芬芳奇特,更有助于女子调理身子,只要在沐浴时在水中撒上一勺即可。妹妹留着用罢。”

若然接过那个精致的小盒子,尚未打开盖子便闻见一股醇厚的香气,初闻若然觉得有些腻人,打开盖子倒是逐渐觉得香味淡去,让人心旷神怡的陶醉。

若然收起盒子,递给浅心收好。又笑道:“姐姐有心了。”

单幽然却只道:“妹妹果然是变了,之前父亲与我说起,我还不信,今日看来,妹妹在这宫里真是懂了不少,学了不少。”

“是啊,大姑娘不知,太子妃如今都要变得连浅心也不认得了。”浅心忙在旁插嘴道。

若然知她与单幽然也是亲近,便也不阻拦她。只淡笑着,拉着单幽然在上座坐下。

“看来父亲将你送进宫是送对了。”单幽然望着眼前依旧熟悉的面容,却总觉得她已经不是她了。

若然俏丽一笑,将话题转了开去道,“姐姐这次回来,可还回绒关?”

言及于此,单幽然神色略微黯淡,双眉微微蹙起,叹道:“唉,这次章羽一事你姐夫和相府都算是深深得罪了潇贵妃与荣凌王,他们又岂会善罢甘休,前几日铭将在街上无故遭到几个醉汉围攻伤了腿,更何况你姐夫为人耿直莽撞,我若不回去又怎能安心呢?”

若然微微一惊,想想也是,只怕那戾气横生的荣亲王确是不会就此作罢的,只是迫于现在的形势不敢有所动作罢了。但是这笔账,又岂会轻易勾销呢?

“什么?公子伤了腿?那现在好些了吗?”若然还来不及开口询问,身旁的浅心立时惊声道。

“还好铭将本也就习武之人,只是当时他们人多势众,伤得不重,现在也好多了。”

“什么人竟这样大胆?”浅心稍稍松了口气,有些愤愤然的问道。

“天子脚下谁人不知相府的势力?就是喝得再醉,又有几人敢动相府的人?这事怕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罢。”若然只低头慢慢摩挲着光洁的茶碗,沉声道。

单幽然略有诧异的深深看了眼若然,她此刻眸中的沉寂是不同以往的睿智。这个妹妹,竟然开始学着分析局势了。

“是啊,我与父亲也是这样想。”

“姐姐也不要过于忧心,不是还有父亲在嘛,姐夫多年镇守边关,为南楚立下汗马功劳,如今边关又正是紧张的时候,即使他们有什么手段,陛下当下也不会轻易拿我们怎样的。”

若然深知丞相在朝中的势力,若不是手握近一半的南楚军权,势力磅礴,太子又岂会娶她一个过继过来的丞相府女儿为正妻,皇后又岂会承诺太子登基立她为皇后,她的皇儿为太子。这一切不过都是既忌惮又想笼络单家的势力。

想到这,若然忽的神色微微黯淡。

她的婚姻,只不过是一场名副其实的政治联姻。

“妹妹说的是在理,可这世间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父亲年纪渐长,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铭将又还年轻气盛,父亲也是越来越急,若铭将还是如此,有一日父亲去了,单家怕是就要大难临头了。”

单幽然沉沉的叹道。又拉起若然的双手,疲倦的望着她,继续道,“姐姐今日见你,确是发现你比以往成熟稳重得多了,又闻你颇得太子宠爱,若铭将不才,单家就只能靠你了若然。”

眼前的人儿眉头紧蹙,凌波秋目中似是要漾出泪花来。若然一怔,被她这样一说,忽觉得自己身上压上一块重重的石头。

若然怔怔的望着她,知她所言不虚,丞相府在当今陛下这一代达到了鼎盛,铭将自小在相府长大,养尊处优,相府里又只他一子,所以他过得日子可以说是比宫里的有些皇子都要舒坦,也就难免有份不谙世事的单纯。单家虽是显赫,却也树敌不少,若当真丞相一倒,确是要大难临头的。

可她竟也从来没想过,别人的荣辱也是牵系在自己身上的。

“妹妹愚钝,不一定事事周全,可也定当竭心尽力。”若然将手覆上单幽然微凉的手背,对她安慰的笑笑。

两人又闲聊了些,若然留她在宫中用了晚膳,方才命人送她离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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