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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高一年级纪事〔下〕(13)

第五十四章高一年级纪事〔下〕(1)

(199)一场反右大风波

有诗为证:

一场反右大风波,冤枉委屈奈无何;

本是亲朋当敌看,人为运动荒唐多。

错划分子王贞明

后来,我才从一些内部文件的透露当中知道,当年,凡是右分子中的‘极右’分子,都要受到逮捕法办。并且,还要作为敌我矛盾,去实行无产阶级**处理。

从此以后,便把原有的‘地、富、反、坏’这帮‘四类分子’,再加上现在所划出来的‘右分子’,就统统称之为‘五类分子’,简称叫做“黑五类”。当时的这个历史名词,就是如此地得来的了。

一直到了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之前,他们这些‘五类分子’,都是理所当然是无产阶级**的对象。就是在这几十年来历次的政治运动当中,他们自然而然都成为了首当其冲被批判斗争的‘活耙子’。从根本上来说,已经完全失去了中国公民最基本的政治权利。

从此以后,在二十多年以来,他们便成为了中国新‘制造’和产生出来的新的‘阶级敌人’——右分子。

由此而来,他们家庭之中的子女,也同样地遭了殃和受到了牵连。因为,他们又有了另一种新的名称,叫做‘黑五类’的子女,或好听一点的名称“可以教育好的子女”。

这样一来,自然地在各方面,都受到了别人的看小和岐视姑且不说,同时还会直接或间接地影响到其本人的参军、参干、升学、入团入党,甚至恋爱结婚等等诸多问题。

一直到了半个多世纪后的今天,我还能够清楚地记得,学校当中,还有另一个历史老师叫做王贞明,他只是代过我们班几节的历史课程。你可要知道,我当年就已经认识了他。并且,对他还有一些比较深刻的印象。

他是中等个子的身材,年纪大约已四十多岁了。说起话来轻声细语,在上课的时候,常常肯戴副近视眼镜。他的皮肤微黑且粗糙,头发也开始有些花白了。平时看上去,倒像是一个十足的“文弱书生”的样子。

那个时候,我曾经听到班上的黄江智同学,他在我面前多次说过,王老师在平日里,他对学生特别好。因此,在学生当中,很有威信。他也曾经与我说过,下面这样一件关于王贞明老师关爱学生的小故事:

“有一回,在当下了晚自修以后返回宿舍的路上,有一个初中低年级的学生,无辜地被高年级的一个同学的欺负。于是,气得这个同学坐在食堂池塘边的那棵老龙眼树下哭泣,谁劝他都不愿回到宿舍里去睡觉。

“此时,在下了自修之后,王贞明老师正好当天是他当值日老师,他看见了这个可怜的学生后,就苦口婆心规劝他回去睡觉。但是,一直到打了晚睡钟很久了,左说右劝他死活都不肯回去。

“于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王老师就干脆把他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让他在床上整整睡了一宿……”

但是,就是在这次整风反右运动当中,他也在劫难逃地被戴上了“右分子”的帽子,也同样地遭到了逮捕法办。

后来,听他家里人说,王贞明老师和其他几位右分子老师一起,都一块被押送到了柳江县劳改农场进行管制劳动。

就是在柳江县劳改农场劳动改造当中,由于劳动艰苦,年老体弱多病,再加上医疗条件大差。于是,便在柳江凤凰农机医院里含冤去世。

就是在去世的时候,没有一个亲人在他身边。当埋葬的时候,也只有他的爱人——博中的语文老师秦玮玑一个人前去。就这样草草地就埋葬了。

一直到了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他的亲属前往经过多方面进行寻找,才发现在坟地上,用一个火砖刻了个名字竖在坟墓上做为墓碑,且将他的‘王’姓还刻成了‘黄’姓。

大家可要知道,当年划右分子的时候,王贞明老师他是最后一个才被划上的。因为,上面分配到学校的右分子指标正好还差一个。于是,便把他放去进行充数。

这其中的原因,是因为他曾经当过国民党军官。同时,还在他的床上,搜查出留有一条宽大的军官武装皮带,便把它作为其右分子的一个‘罪证’。再加上其他所谓的右分子‘言论’。就这样‘矮子国选高佬’般,无疑便该是他了。

后来,他的儿子看了我所写的回忆文章以后,还来信给我进行补充一些我不知道的情况。现摘录如下:

看了你所写大作《风雨人生路》中《一场反右大风波》写得很好,又很实在。我补充一点你没有看到,或没有知道一些当年反右斗争情况。

记得,1957年时,我是初中109班学生。“反右”之初,《人民日报》说得很明白,号召全国知识分子都给党提意见,提建议,让社会主义建设得更好。

还给知识分子定下政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十六字方针。并声称承诺:“不抓辫子,不打棒子,不扣帽子。”

到了“反右”后期,却反了脸,说成是‘引蛇出洞’。一夜之间‘红脸’变成了‘黑脸’,说话不算数,成了全世界人都知道的证明。

1958年4月间的一天早上,突然在大操场列队紧急集合。当场全校十个右分子老师被捕了。九位老师是右分子,苏锡珍老师是‘历史反革分子’。在逮捕他时和右分子是区别对待的。

当时,九位老师面如土色,抖个不停,毕生中第一次秀才遇上兵。唯有覃甲昆老师镇定自若,面带笑容,全不当一回事。因为他解放前搞过地下革命,被国民党捉过,关过监牢。想不到解放后,他同样免不了牢狱之灾。

若干年后,覃老师有幸出狱。回博时,老婆为了与他划清界限,不接待他,他只好孤零零地住进了小旅社。我和王祥强知道,在夜里去拜访他,他心灰意冷对我们诉说了许多心里话。

从此,他回乡隐性埋名,让自己从此永远消失在大伙的视线之中。

我父亲王贞明病逝于柳江凤凰农机医院。到了八十年代,我当了爆竹厂长,有时间带了保卫科长去了柳江农场农机医院旧址。

在离医院不到一百米远起处,一列列的坟墓,伸展到了看不到尽头的远方。每个墓之间相隔不到一米,墓碑是一块砖头。

我父亲墓碑上刻有“1961.4.0.黄贞明”字样。埋葬时,我母亲去了。黄是王的误笔。我母亲秦玮玑也是博中语文老师,她回来后,受不了这种重大的打击,大口大口的吐了血。

我母亲坚强地用瘦高的身体,毫不低头挑起养育六个子女的重担。这就是我们六个子女对她孝顺至加的重要原因之一。

右分子的墓碑无声,但我看出全部都是知识分子的名字,是老师、工程师、医师,全部死于非命。是饥饿,疾病和非人的待遇,才夺去了他们最宝贵生命。

我到了芒草萋萋的荒坟堆处,怎样寻找父亲的墓呢?数不清的墓堆,哪一堆才是我们的父亲沉睡之处呢?单凭我个人的力量,肯定是不行的。

我找到了农场驻该处的小队,以每人十元的酬金,发动他们去帮忙寻找。结果还是老天保我找到了。

我让一对中年夫妇职工,去挖掘父亲的遗骨,给了五十元。相当于他们一个月的工资。

竟然料想不到的是,才挖了一尺多深,就挖出了尸骨。但尸骨已严重损坏,遗下的牙齿,细白密整洁,我就认出是我父亲的。棺材是床板钉就的,已腐烂了,遗下了钉子,我也捡了回来。

中年夫妇职工挖掘时,带来了雨伞,为父亲尸骨遮阳。挖起的骸骨就摆放在旁边的麻包面上,用我带去的绸布包了回来。无数的荒坟,只有另外一个右分子的遗骸移走。

当时我想,死亡右分子的子女,或者都还处在贫困之中,还无能力来办起这些后事。

可以想象,右分子的子女在农村是美名‘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实际上是劣等公民。在政治上是受压迫,在经济上必定是受欺榨,他们的处景便可想而知的了。

我父亲王贞明一生正直,不吹,不赌,不嫖,少饮,是人之师表,正人君子一个。但不得善终;而坏人却能甚嚣尘上,得福得禄。

博中弟子,有蔡世雄者,他是右分子蔡前模儿子。持才清高,与贫下中农格格不入。文化革革期间,一绳索命。高甲潮即高甲球之弟,也宁为奴隶,不为奴才,后被枪杀。王琳孤高自傲,大队主任,队长,他都不放在眼里,故每有风吹草动,均是在被批斗的第一对象,而吃尽了苦头,始终不悔。

高福桂校长曾评论我父亲云:

“此君并无大错,只是不识时务而已。”

正是:

错划分子王贞明,爱生如子有威信;

含冤去世劳改场,临终身边无亲人。

欲知后事如何,请君往下细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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